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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政坛博弈
羌羽遵命,退到帘外奉茶,得以有机会听到似全貌,又不似全貌的对谈。这可谓羌羽的第一堂政坛博弈课。
“蓝蓟无暇多顾,他的一揽子‘经邦济世’的新政,搞了十一年,到处不讨好,频频改动不说,还惹恼了贵族世家,就连他一心主推的惠民富国政策,也被官僚和商人联手,层层阻挠,反而抽空了平民的生计。最近,各州平民暴动频繁,他啊拆东墙补西墙,忙得焦头烂额。”羽庐愉悦地祭出对政敌的贬抑。
“在中间派倒向儿臣之后,他的手下四处打听,寻求对策,而蓝蓟却不急,他专门放出话来,越是证据多,越不足惧。证据愈多,漏洞愈多。儿臣觉得他这点很明智。使阴招的人,要么是伪君子,要么自己实力不足。”
“别被堂皇之词蒙蔽,他之后采取了什么行动?”
“母妃英明。蓝蓟寻了个“替子”。后来,儿臣留了意,发现蓝蓟党众亲近了一个人。”
“本宫猜,多半是支持你的另一个贵族魁首尹高畲。对敌人分而化之,此为高招也。”
“嗯,母妃所言不假。别忘了,还有个束孛焘。”
“他?时常左摇右摆。他们束家式微,苦心孤诣才能保有当前的地盘,他不敢妄动。除了一个继承家族的儿子,他还想要什么?”德太妃挖苦起人来,可真是刀刀溅血。
“此人不可小觑。”羽庐点按着茶桌。
“儿臣揣摩过事件全貌。束孛焘身上尚存疑点。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事先提供给贵族党猎场布置,事后又出力尽心维护儿臣?”
“我儿长进了。”德太妃颇为满意,“束孛焘除了想跟南郡结盟,壮大实力,还结交贵族世家,同时,经常进出蓝蓟府邸。恐怕将来,他也所图不小。”
“的确如此。不过在此一役他还不足为惧。最蹊跷的,要数田筑朋了。是他出面要求儿臣参加围猎,还耳提命面,希望儿臣与萨度昆起冲突。可是,想来想去,儿臣陷入了困惑,他堂而皇之把污水往自己身上泼?”
“依皇儿之见,照如今的阵势,最大得利人是尹高畲?”
羽庐突然咬牙切齿:“他脱不了干系。”
此情此景,羌羽忽然联想到暴毙的聂教头,心生戚戚焉。
羽庐取出血书,抖了抖,铺展到紫檀茶几上,指着“君”字上下结构,戳中“口”字中间的血滴,手指蘸上茶水,凝重地画下“十”。
羌羽定睛一看,“口”中添“十”组成了“田”字。
“起初,儿臣还被君字迷惑,遍查宫中大小官员的名字,直到前一日,儿臣琢磨政局,终于想通了。”
“有些人野心太大,妄图一石二鸟,来个改朝换代。”
“我儿,只要想通了朝堂格局,这背后主使就呼之欲出。当日,本宫不让你继续查案,实属痛心,又颇为无奈。”德太妃欣慰地看到儿子在血雨腥风中成长起来,终于吐露了隐藏许久的心声。
德太妃与羽庐殿下经过漫长的别扭和拔河,今日可算是烟消云散。
“说句题外话。洛宾作为盟国使者,选在奥锋谈判割据势力版图时,主动参与围猎。是否想把我国这池水扰乱,坐收渔翁之利?”
“嗯,坐收渔翁之利的不只盟国。”德太妃提醒道:“别忘了,还有一桌人,他们以不动应万变。”
“母妃说的是锋境南郡?那个萨度昆在猎场全力救助儿臣,不过自己却只受了点轻伤。有趣的是,儿臣搜集到的消息,却暗示巴雅娜尔似乎有意摆脱这桩亲事,她一方面以婚俗作借口给束家出难题,另一方面又谈好了结盟的丰厚条件,让人生不出怀疑。无非是要以不变应万变。”
羌羽听到此处,嘴唇微张,茅塞顿开。
羽庐继续解析道:“加上束孛焘自身深陷舆论泥潭,使得联姻泡汤,就怪不得南郡提出荒唐要求了。但和谈告一段落,南郡又的确与北郡疏远,向蓝蓟甚至盟国靠近了些。”
“我儿洞若观火,娘心甚慰。记住,不看说辞,只看行动。风一动,必留下痕迹。”
今日,羽庐与母亲相谈甚欢,尽弃前嫌。
羌羽也恍然大悟,原来,血书背后站着的,却是羽庐殿下的盟友!
在干活间隙,羌羽将前后线索通通梳理一遍,突然明白为什么要单单派她去送信,为什么那封信是无字的。前者,因为她是个生面孔,不容易牵连旁人;后者,则是羽庐为秘密任务保了个险,就算她把事办砸了,也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跟殿下有关。再者,羽庐收了羌羽当亲信,第一次派她去办事,考察考察也是应该的,是否留用,都看办事的结果如何。
“谢天谢地,这事要是办砸,我就……”羌羽突然后怕起来。
就寝时,荣莲说起伤害自己的凶手竹勉的下场。
“竹勉恰巧动手行了刑,伤了你,也砍了在猎场蓄谋加害殿下的侍卫。”羌羽避重就轻地解释道,她不敢透露羽庐和太妃的谈话。
荣莲却没抓住重点:“不是野猪吗?怎么侍卫也参与啦?”
孔桢立刻觉察到事情的疑点:“所以,竹勉从侍卫那里,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招致杀身之祸?”
羌羽不再深入讲解:“反正事情就是这样。”
此事以后,羌羽时常提醒自己,凡事千万别只看表面。要拨开迷雾见真章,需要的是头脑,是慧眼,是洞察。
那张“君”字血书,拆分成“尹”和“田”两个字,牢牢地印入羌羽记忆里,改变了她看待世间繁事的方式。 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