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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重操旧业
清晨，羌羽睡醒了。
从半空往下看，视野全然不同。
雾气刚散开，田野阡陌交织，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
飞猪忽然从半空降低，羌羽一埋头，碧绿的湖水就出现在脚下方。
猪蹄唰地划过水面，激起水花闪闪，晨光“吃”掉猪蹄，只剩下浑圆的猪身轮廓于一圈光中。
羌羽推了推刚睁眼的小童。
“看！”
美景，小童看得多了，他没好气地嘟囔：“没见过世面，大姐饶了我罢。”
“此行，你去哪里？”
小童摇头晃脑，就是不打算开口。
“唉，你师傅到底是不是魂术师？”
“不是。”
“不信。这猪如此神奇，我看你师傅就是不一般。”
小童学着师傅的语气：“人多时，走点捷径而已……训练飞猪就是我师傅一大爱好。”
“你师傅真奇人。”
“世道如此之乱，总要找找乐趣，不枉此生到世间一游。”小童忽又变成狂狷名士，显然，还是学他师傅。
“嗯。”
羌羽闻言，蓦地平静下来，过往经历都在脑海中流淌。
小童觉得奇怪，在羌羽眼前挥舞五指，也不见她回应。
飞猪车辇送了羌羽一程，庆云州首府杏宁城就在前方。
羌羽从车辇上下来，竟有一丝依依不舍。刚向小童和飞猪挥完手，车辇就以最快速度离她远去。她笑了笑，在山腰上站立片刻，将杏宁城尽收眼底。
此处四面环山，由于每日天光奇诡多变，人称“霞光城”。
正如羌羽所料，段旻珏的武器工坊眼下急于招人手。
仰头一瞧，这地方比坛阳那间还大，是好几家农家谷仓拼合成的。
门房听说羌羽在坛阳工坊干过，立刻把她引见给坊主。
坊主不是普通人，身高七尺，面色红润，一副武人装束，倒一点也看不出是生意人。
“我们坊主，晋越大师。”
羌羽马上想起皇家猎场见过的晋式连弩。此人就是发明该连弩的，奥那有名的武器工匠——晋越。
晋越的眼睛刚瞄过来，羌羽立刻感觉有股斧子般的锐气，跟温和的曹平不是一路人。
“不招女人。”
晋越一下完逐客令，眼光就收了回去。
羌羽瞥见晋越手旁摆着弓弦，就熟稔地解开。
晋越刚要喝止，发现羌羽又将散开的弓弦丝缠了回去，而且，她的眼睛四处飘忽，都没盯着弓弦看。
这算是很熟练的活儿了。
晋越脸色不变，却改了口：“弓弦部，暂任女首匠。”
羌羽得了晋越任命，就在武器工坊住下了。
她每日制造弓和弓弦，偶尔试用弓箭，提供反馈。
工坊忙的时候，她也被临时抓到箭、枪、刀部。
日复一日的操作和用功，让她对每一钟兵器都有了不同的理解。
至于飞鱼箭，羌羽都随身携带，小心翼翼地裹在布里。
据门房说，段旻珏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也意味着，奥那国内的大战即将开打。
这日，晋越聚集了弓箭部众人：“有要事宣布。”
“你们都听好，今日起，早起一个时辰上工，晚上增加两个时辰收尾。薪酬延后支取，发多少，要看加班成果来定。”
众人面面相觑。
这么一变，本就繁重的日间劳作，现在就更变本加厉了。不光工时延长，而且留给晚上睡觉的时间只剩下三个时辰！要知道按照原来工时，平日里很多时候，工匠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
这是要人命啊。
晋越也不管众人反应，宣布完了就是执行。
新的工时开始不久，就有体弱者晕倒。可怜的是，这体弱者因无钱看病，挨了几日，眼睁睁地就死掉了。
这不幸死去的工匠家来了个女人。女人拉着个三岁小孩前来讨薪，晋越不厌其烦，一口回绝。
“不满一月，如何给钱？”
女人跪地哭求，晋越铁面走开，连丧葬费也没了影。
工坊里的人看到如此惨状，心里不安起来，不知什么时候霉运就轮到自己身上。他们纷纷商量罢工，争取缩短工时，提高薪酬。
“太黑了！”
“再干会死人的。”
众人直接停下手中的活儿，从工坊各个角落走出，汇集在工坊门口。
高高的米色谷仓下头，一群人黑压压的，阻塞了工坊进入的通道。人群分出几个强壮的汉子，去堵晋越的住所。
晋越身负武功，倒不把这几个壮汉当回事。
可是，晋越刚摆出架势，门房就呼哧呼哧前来报信。
门房见形势逼人，只好捡好听的话讲：“他们全都下工了，坊主，你看要不要去瞅瞅？”
此刻，工坊门口，不知是谁提了头，众人把薪资清单都取了出来，一个接一个地传递火折子。一张张的薪资清单着了火，马上成了灰。
众人都说好了，要抗争到底：“大伙联合起来，掏他们的钱，跟他们干！”
务工者用这样的方式对抗坊主，无非是想寻求减少工时，按时发薪并合理加钱，否则，他们齐呼“决不上工”。
待晋越刚被壮汉“押”到工坊门口，正巧撞见一件令他火大的事。
羌羽积极响应罢工，立在众人前头，正提起一张长卷：“弓箭部三个月的单子，就此作废！”
晋越刚要去抢救，忽然后面上来几个工头，动手点了火。火苗蹿上时，晋越刚摸到了长卷一角。火就呼唰燃起，瞬间就烧到晋越的手指，逼得他痛心松手。睁眼再一瞧，没了，地上只剩下残片和黑乎乎的纸渣。
晋越呲牙震怒，原地暴跳。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工坊全体罢工，晋越一时间却不知从何着手。 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