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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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说不成不成了,你咋的还来呢!”
洛时节未语先扯出三分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她把一篮子鸡蛋往刘二郎的面前一放,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笑嘻嘻:“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说媒,是婶儿,说你一个人在家怪不容易的,让我把这篮鸡蛋给你送来。”
刘二郎看小姑娘累巴巴的,走那么长的路来给他送鸡蛋,不禁心软:“她怎的那么使唤你,这么重的东西,她自己不来送,派个小丫头来。”
刘二郎把门儿打开了,“说好了今天不说媒,我开了门,你歇歇,歇好了就走,别讲些有的没的。”
洛时节连忙点点头,心里心疼那筐鸡蛋。那是方氏送给她的,她自己只留了三个,剩下的都给带来了。
刘二郎又从井里打了清凉的井水递给她,她接过来就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这才觉得没那么累了。
又瞅了一眼地上的那一堆玩具,洛时节捡起一把木头宝剑,好奇问道:“这些都是叔做的吗?好精巧。”
刘二郎心想,孩子果然还是孩子,见了玩具就挪不动道:“这些都是村里孩子们的玩具,玩坏了,就拿来让我修,小孩子玩东西忒厉害,三天两头就坏。”
洛时节看看宝剑的上半部分,果然有个木隼,把坏了的两部分连接了起来。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不好好上学,怎么做起媒人的差事,你爹妈不管你?”
“我今年十六岁了叔,不小了。”
“那也得念书,看你还没找婆家呢吧,小姑娘多念点书不坏,我家女娃,我就没让她早早嫁,一直念到二十岁才嫁人,咱不喜欢当下十五六岁就嫁人那一套,咱就信周礼,女二十而嫁,男三十而娶,这才是正统,不似现在这般,乱了礼法。”
这一通言论怎么那么像陆老师的老师——那个老学政说的话呢。谈到念书,洛时节就有些气短,连忙阻止了话题。
“我阿爹阿娘早没了,没人管我念书,家里还有两个姐妹要养活,逼不得已,才做了媒人。”
哦
刘二郎心想,也是个可怜孩子。
“就像刘二叔似的,本来有一手剃须的好手艺,可是家里条件有限,逼不得已,才放下了,改种田养活自己。”
“你这孩子,咋啥都说呢!”
“本来就是嘛,”洛时节指了指屋里剃须的家伙拾儿,“叔你看看你自己,做了这么多年剃须匠,连个老婆本都没攒下,连店面都让人家收了,空有一身本事,就只能在田里伺候土地,你自己就不觉得,自己挺失败的么!”
“你,你一个小娃娃家,你懂什么?”刘二郎气了,“我养女儿不得要钱啊,女儿出嫁不得要钱?女儿吃吃喝喝穿衣戴花的,不得要钱?你没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
刘二郎觉得自己跟一个孩子置气,真是有些犯不着。
“那您女儿出了嫁以后,你咋不去城里继续开店面呢?一个人过日子这么多年,难不成还没攒出个开店面的钱?”
“我……你……”刘二郎语塞:“我也犯不着告诉你个小丫头啊,问那么多干啥?探我家底儿?你说天下的媒人咋都一个样呢!”
“叔你可别生气,我不探查,我就随口那么一嘴,”
“况且您那点儿事,我早就知道了,八成也就是那样儿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啥了?”
“你不开店面的原因啊。”
刘二郎有点将信将疑了,有些事情他可从来没说过,她知道啥了?咋就知道了?
“要不我说出来,您听听,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刘二郎把水桶搁在一边,往台阶上一坐:“好,你且说说,我听听。”
洛时节嘻嘻一笑,开始讲:“婶儿前两天对我说,她儿子刚会做生意那会儿,想在城里租个店面卖东西,可是婶儿那时候哪有钱啊,她就到处借钱,可是都是小老百姓,谁家没几个娃娃要养活,谁肯借给她钱呢,所以钱一直就没筹出来,她后来告诉给了叔,叔你就二话没说,说要帮她筹钱,”
“可是都是庄稼人,梨棠村刘家村,哪个村不一样,开店铺那么一大笔款子,婶筹不到钱,您就能给筹到?我觉得依照您的性子,也没和村里人张嘴,我猜您是把您辛辛苦苦存的,留着开剃须店的钱给拿出来了,婶的儿子开了店,您就只能待在乡下继续干农活了,我说的对也不对?”
“对个x!”刘二郎还想辩解,“你婶儿人缘不好,我人缘就得跟着差吗?这乡里乡亲的,借个钱也没那么难办,你二叔我只要在村里头吆喝一嗓子,钱那就蹭蹭蹭自己送上门来,还不带要利息的!”
“您可拉倒吧,您要是好意思借钱,早就把自己的剃须店开起来了,何必辛辛苦苦自己攒钱,您要是好意思借,现在也就不会在这听我一个小丫头分析这个分析那个了。”
刘二郎顿了一下,辩解不上来了,只好讪笑起来,又想起什么来,着急忙慌道:“你婶儿不会知道了吧,你没告诉你婶儿吧?!”
“我要是告诉了呢?”
“你可别告诉她,她儿子的生意刚有起色,正是用钱的时候,你要是告诉了她,以她那性子,定是要把钱一股脑还了我。”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支持我婶儿!”
“你支持个球,你又不是她家里人,你知道人家过的有多么不容易!”
“你也不是她家里人,凭啥就说我。”
刘二郎发现这个小丫头片子真的忒难怼,只好放下脾气好言好语地劝她,洛时节不听,反劝他:
“叔,纸里包不住火,而且这事儿迟早得让婶知道的,她要是知道你这样舍己为她,她肯定要怨怪自己的。”
“你不说,我不说,不就行了嘛,还纸里包不住火!”
“对,纸里能包住火,但包不住我~”
“你——”刘二郎气竭!
“叔你先别生气,再让我说一句。”洛时节认真道:“与其等婶儿知道后怨她自己,您还不如先娶了她,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借钱这事儿还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你个小丫头,刚刚不还答应了不说媒呢嘛!”刘二郎又想撵人了。
在被撵之前,洛时节飞快道:“如果您不娶她,等她以后知道真相,肯定更气自己,说不定一气之下让儿子把店铺关了还你人情也未可知呢!您当初这个事儿就不该瞒她!”
“说完了没,说完了没,你个失信的小丫头,你老师果然没好好教导你,你走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刘二郎一路把洛时节撵出院子。
洛时节站在院门口犹自劝解:“而且娶了我婶有啥不好的,她儿子从小蒙您照顾,早就想认您这个干爹了,您要是娶了我婶儿,我婶儿也会帮你重新把剃须店开起来的,一家人完完美美有啥不好?”
洛时节又把手伸到院子里,向刘二郎招招手:“叔,叔,我的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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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时节回到家,直觉得口干舌燥,籽莲正巧洗好衣服回来,见她到处找水喝,连忙说道:“我把茶壶放被褥里了,你且等着,我去拿。”
她放下木盆,进屋把塞在被褥里的茶壶拿出来,倒了一杯,跑到洛时节面前捉起她的手,把茶盅放进她手里。
洛时节见了她这个习惯性的动作,笑起来:
“我已经能看见了,以后我会自己倒水喝的。”
籽莲才明白自己又犯了傻,直笑自己习惯改不了了。青青正在屋后煮饭,听到动静从屋里窗户那探出半个脑袋:
“姑娘姑娘,刘二叔那说成了吗?”
“叔没还我篮子,让我过两天再去拿,感觉这事儿吧,能成。 ”
更重要的是,她今天从刘叔的脸上看到他未来老婆长啥样了——可不就是方氏么。
连系统都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
就是这层窗户纸,也忒难破了些。
正想着对策,青青已经把中饭端进了屋。今天吃豆饭焖白肉。籽莲把方氏给的一大块猪肉切成了无数份小的,放在了雪地里冻成了冰疙瘩,想吃的时候就取一份出来化了,放在豆饭上一起蒸,肉的油水混进了豆饭里,吃起来满嘴的肉香,十分好吃。
“姑娘,方氏下午肯定还会来问情况的,到时候你该咋说呢?”三个人闲聊,青青忽然来了那么一句,把洛时节问的,愣是吃不下饭了。
又得过上两天才能去,洛时节不着急,但是方氏着急,自从上次来哭诉,她就天天来洛时节家坐一会儿,仿佛和洛时节说会儿话,她就能安心些似的。
但是洛时节可架不住她这样天天来啊,尤其是今天,仍然没得到刘二叔一句肯定的话,等下午方氏来了,她可咋说呢。
洛时节匆匆刨了饭,还没等方氏来,她就一溜烟跑进了城里闲逛,等晚上再回来。
连续两天,天天如此。
两天过后,她往刘二郎家的院子里一站,刘二郎却也不赶她了,兀自修理着越堆越多的玩具。
“叔,我是来取篮子的,顺带问问您,事情想的怎么样了?”洛时节问的很小心。
刘二郎朝门口努努嘴,表示篮子就搁在了门口。
洛时节瞧刘二叔一句话都不说,心里不免有点忐忑了,她又问了一遍,刘二郎才放下手里的活儿,叹了口气,对洛时节说:
“想知道我和你方婶儿是咋认识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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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婶儿还有三秒到达战场。 宋国小媒人的悲催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