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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国都在庆贺新年,祝北辰在燕国也举办了宴会,只是这场宴会并没有太多的欢乐气氛,反倒像是朝会,在酒席之间商议着如何解决国家危机。
现今刘定宇还在通州和兖州等地平定流寇,而谁都要过年,流寇也不例外,过年自然想要吃喝畅快,因此,前去平寇的将士要谨防流寇作乱,连一个安稳的年都过不好,朝廷体恤,建议拨款犒劳将士,可燕国早已国库空虚,虽拿回了宁州十城赋税,可还没开始收税,又哪来多余的钱粮犒赏三军?
看到祝北辰一脸愁容,宋臻想为他分忧,于是在宴会上提议。“诸位臣公,本宫位居后位却不能为国分忧,实在羞愧,不过,本宫也想为我大燕尽一分绵薄之力,即日起,宫里的用度一律裁减至半。”说到这时,她开始取下身上穿戴的首饰珠宝。“本宫也会拿出体己犒赏前方将士,好让将士们尽心为国效力。”
薛从之没有机会成为忠臣,就一心想为国为民,见皇后都这么做了,立马站出来表示。“皇后圣明,乃我燕国女子典范,臣无大能,尚有几分薄产,想全部献出,以尽臣的为国之心。”
宋臻的做法很明显,就是想让在座的大臣捐些钱财出来,好度过难关,有她提出,再有薛从之带头,很多大臣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多少还是拿出一些钱财来表现心意,倒有一个人的行为令人意外。
那便是吴颖的父亲,兵部佥事吴明,他说道:“臣愿献出所有钱财和田产,只盼能为前方将士多出一分力量。”
他原是镇守边关的定远将军,能理解前方将士的疾苦无可厚非,但他最重要的身份是先太子祝北冥的岳丈,他没必要向篡夺了他女婿皇位的祝北辰效忠。
祝北辰素来忌惮他,在他说出献出所有家产的时候便有所猜忌。“爱卿愿献出所有财产为国出力,朕心甚慰,可是田产就不必了罢。”
吴明虽是粗人,却十分精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陛下明鉴,臣如此做也是有心的。”
“哦?”祝北辰问:“爱卿有何用意呀?”
“一来,臣想为前方将士出一分力,二来,臣想借此机会向陛下辞呈。”吴明跪到殿上。“臣征战沙场多年,身多有旧疾,如今年老,只盼能回老家颐养天年。”
话一出口,众臣们纷纷小声议论,有人说先太子已死,他看清形势,只有告老还乡,方可安度晚年,也有人说先太子死后他处境尴尬,已无颜立足朝堂,更有人说,他是惧怕祝北辰,可无论哪种原因,他辞官离去,都是一条可谓能保全自己的方法。
只有祝北辰心里清楚,他一直未曾提出过辞官,就是还想保住他的势力,以此来制衡自己,如今自己放吴颖母女去了蜀国,他便安心了,他现在是想离开燕国,去同他女儿团聚,但不管怎么样,他离开朝堂就是放弃了所有的权力,这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于是顺水推舟。“爱卿为国效力多年,如今想安度晚年朕岂能不应,这样吧,你所出的家产留下一些,也可供你余生无忧。”
他夺去了祝北冥的皇位,也就夺走了自己女儿登上皇后的机会,吴明心中恨他,却表现得十分恭敬。“臣谢过陛下隆恩。”
宴会上还说了很多边镇问题,持续到很晚才结束,等宴会散去后,祝北辰对郭达说:“你派人盯紧吴明,看他是否回乡养老,若他有任何异动,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陛下。”郭达是他的心腹,自然知道当中意思,吴明如老老实实在老家养老最好不过,可要是想去蜀国同吴颖团聚,那说不定就会发生一些事情,毕竟吴明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这样的人不为祝北辰所用,就不能留。
当然,蜀国也会设宴群臣,只是不同于拓跋承旭和祝北辰都只有一个皇后,陈彦有着众多的嫔妃,当晚,有品阶的妃嫔都出席了宴会。
宴会上,陈彦和一班大臣絮叨了一阵后,大殿上也开始了表演,以舞助兴古有传承,大臣们看得兴致勃勃,可陈彦只瞧着身边的安悦,像是欣赏一般,安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陛下,赏舞呢。”
“这有什么好看的。”陈彦执起酒杯,安悦接过同他共饮,然后听他说道:“见过最好的舞姿,这些便没有了兴趣。”
他说话时喷洒的热气还萦绕耳边,安悦的耳根发烫,他曾说过,在自己一舞后一见倾心,他是在说自己的舞无人可比,这种隐晦的甜言蜜语听来有些羞涩,不由嘴角上翘,笑容中是两个浅浅梨涡。
帝座两旁坐满了妃嫔,看到陈彦和安悦亲热的样子皆露出嫉妒神色,淑妃苏茹端着酒杯敬身边的庆妃岳婷,并说道:“庆妃妹妹,陛下有多久没去你那儿了?”
岳婷一副天真的模样,话中却是带着刺。“有多久没找淑妃姐姐了,就有多久没去我那儿了。”
苏茹自讨没趣,瞥了一眼岳婷,又对旁边的德妃万琪说道:“德妃姐姐,你看,自从这皇后入了蜀国,陛下恐怕就没去过哪位姐妹的宫里了吧。”
“淑妃妹妹说的是。”德妃万琪哀怨的望了一眼帝座上的陈彦。“都说陛下和先皇后感情深厚,但那时的陛下也会时常来看望我们,可自从有现在的皇后,陛下便是再也没踏进过我们的宫门。”
“我看啊,陛下和先皇后感情好。”淑妃挑眉看向安悦。“但和现在的皇后感情更好。”
话说得咬牙切齿,由此可见,宫中女人对安悦的嫉妒和恨意有多深,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酸话,岳婷嘴角轻牵。
宴会结束,陈彦也不回自己的寝殿,同安悦回了悦华宫,宫女为安悦卸妆,准备休息,妆台前,陈彦却将所有的宫人都遣了出去。
镜中,他把安悦的发饰一一摘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木簪插在了安悦的头上。“好看吗?”
就在昨日,自己还想买城中小贩的一根木簪他却不肯,今日怎又要送自己一根木簪?安悦诧异,回首望向他。
见她不解的眼神,陈彦轻笑说道:“其实,我老早就在给你做这根发簪了,不承想你却看上了别人的,我自然是不愿意了。”
“你是说,这根木簪是你自己做的?”安悦更是惊讶。
“可不是,好的料子都刻断了几根才做出来。”陈彦低头吻在她的额头。“只有我亲手做的才是独一无二,方能配得上你。”
取下木簪放在手上端详,是上好的黑檀木所制,有淡淡的香气,而木簪上雕刻的花样算不上精美,一看就知是生手做出来的,可陈彦是蜀国皇帝,要操劳的是国家大事,像这样坚硬的木料要雕成一根发簪是很耗时间的,他却愿意花费大量的时间来为自己做这些琐事,安悦不禁觉得不可思议,心中也很是动容。“谢谢你。”
“安悦,跟你说了不要对我说谢字,我送你发簪呢也是有寓意的。”陈彦从身后抱着她。“我想共你白首。”
一个帝王能为自己做到此番,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他为自己做这么多,而自己能为他付出些什么?自己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他?安悦想了许久不知道答案,却在垂手间看到了他手上的划痕,下意识掰开他的双手仔细观察,有一道道刀割的痕迹,也有像针刺过的小孔,安悦知道,这是他为自己雕刻木簪所留下的伤痕,黑檀木质地坚硬,他一个不懂雕刻的人想要制成一根木簪,定会弄伤手。
看她眉头微皱,陈彦反而开心起来。“心疼我了?”
“你还说,弄伤了手不疼啊。”安悦的确有些心疼。“这根木簪我会好好收着,你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反手握住她的手,陈彦蹲在她身旁看着她。“安悦,你在担心我。”
听到这句话,安悦方才惊觉自己真的在担心他,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将他装进了心里,只是,自己经历了这么多,还能像以前爱刘定宇一样去爱他么?况且,就在昨日,算命的老者还说自己会祸乱天下,他真的会不在意吗?“陈彦,我想问你,你是真心爱我,像你所说一样,一生对我不离不弃么?”
知道她曾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波折和爱恨的选择,陈彦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安悦,你害怕叛离,害怕欺骗,害怕成为棋子,但只要你信我,你所担心的永远都不会发生。”忽的一笑。“我是帝王,君无戏言啊。”
安悦不是不愿尝试跟他在一起,只是,她还是害怕以后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万一在家国面前,诚如父皇都可选择仇人而放弃自己,作为帝王的他又该如何抉择?“可是,昨天那算命的老先生还说我会祸乱天下,应该死才能避免,你是皇......”
陈彦打断她。“我是皇帝,所以我应该为了国家选择舍弃自己所爱的人么?”
安悦不置可否,这正是她所担心的,然她却听陈彦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以这天下为聘,只与你一生一世如何?”
‘以天下为聘,只与你一生一世!’
一个帝王宁可舍弃江山也要娶自己为妻相守,此话无论真假已经足矣,安悦震惊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陈彦伸手抚向她的脸。“记住我说的话。”
他让自己记住他的话就是在向自己承诺,安悦不知道他竟如此爱自己,满脸惊异之色。
陈彦知道自己的话让她有些难以置信,而自己敢说这样的话也是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如今的天下,燕国表面富饶内则空虚,越国战败赔偿后还需休养生息,只有蜀国,在两国交战中渔翁得利,加之自己的谋划部署,蜀国是真正的强者,只待时机到来,便可一统天下,有这些资本,自己岂会没有予她一生一世的能力?
起身牵起她的手。“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如往常一样,陈彦环抱安悦入睡,其实,在他们两人新婚之夜至今,陈彦便再也没有强迫过她,虽时常同她一起共眠,却也只是想陪在她的身边而已。
今晚陈彦对安悦说的话一直回响在她耳边,使她久久不能入眠,她想,自己的确经历了太多伤心难过的事情,尤其是刘定宇对自己的利用和欺骗,可是,那都已经是过去了,难道自己一直要活在悲伤的阴影中吗?如今陈彦能这般待自己,自己是不是该接受另一种活法了?
思及此,安悦转身面向陈彦,并伸手摸向他的脸。
感觉到她的手在抚摸自己,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亲密的动作,陈彦满意的睁开眼。“还不困?”
“我......我......”安悦不知如何开口,顿了顿之后,仿佛拿出了所有的勇气,认真的望着他说道:“陈彦,我们要个孩子吧。”
音落,陈彦心中一惊,但喜悦瞬间盖过震惊,他知道,他等到了她。
下一刻,安悦只觉腰间一紧,随之,是绵密的亲吻。
红罗帐内旖旎深,抵死缠绵交颈卧,两人云雨不知几许,沉沉睡去。
悦华宫外,唐翔有要事求见,桑儿值守门外。“唐大人,陛下和皇后娘娘已经歇下,您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唐翔没有犹豫,陈彦用宁州十城换回的人有多重要,他用脚趾也能想到。“桑儿,你快去通传吧,此事耽误不得。”
他都这样说了,桑儿也知事态严重,忙跑到门外。“陛下,御内侍卫唐大人有要事禀报。”
陈彦睡得迷迷糊糊,这时候唐翔却来奏事实在有些恼,可唐翔是自己的心腹,做事稳妥有分寸,若非十分重大的事情他也不会来叨扰自己,整了整衣衫,说道:“让他进来。”
安悦也被吵醒了,陈彦像哄小孩子一样拍了拍她。“继续睡,乖。”
很快,唐翔疾步入宫。“陛下,祝荣安,不大好了。”
音落,陈彦不由看向安悦,只见她倏地惊醒。“唐大人,你再说一遍。”
唐翔便又说道:“回禀皇后,祝荣安不好了。” 孤裳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