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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谭世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侵犯到了皇帝的权威,自心底涌出恐惧,他诚惶诚恐跪在大殿上。“陛下,臣是粗人,所虑不周,方才是臣的错,是臣一时心急才口出狂言,请陛下恕罪。”
“陛下。”另一名官员出来说道:“臣知陛下与皇后情深,所以对都尉大人也极尽信赖,可是陛下,您却不知,都尉大人仗着您的这份信赖做出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臣这里有一份众臣联名的劄子,上面记录了都尉大人所犯的罪行。”双手呈上劄子。“还望陛下过目。”
掌事太监林公公上前拿过劄子,并打开念给陈彦听。“章和二年三月,幽州进献玉佛一座,都尉见其玉质罕有将其扣下据为已有,章和二年五月,都尉府总管廖齐霸人妻为妾,其夫不甘受辱却多次上告无门,最终自尽而死,章和二年九月,都尉侵占农田修建私宅,致三十六户百姓流离失所,只因相师说,此地有龙气......”
“够了!”陈彦怒不可遏。“朕念你是皇后亲父,念你有平叛之功,而今,你也想谋反吗?”
所谓龙气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相信它有它就有,相信它无它便无,而此刻,这个词出现在朝堂之上,却足以成为有不臣之心的证据,谭世吓得浑身颤抖。“陛下,不是这样的陛下,臣一心只想辅佐陛下,怎会有如此想法,况且,臣的女儿是陛下的皇后,臣已经位极人臣了,岂会还敢妄作他想,求陛下明鉴哪。”
“陛下。”一位官员站出来说道:“都尉所犯桩桩件件皆是死罪,如果陛下念及私情,如何面对您的臣民,面对被都尉所迫害的百姓!”
“陛下,纵使都尉功劳甚大。”又一位官员说道:“可他早已功不及过,如不惩戒,岂能让我国臣民信服,那我国律法又有何用?难道只能针对手无寸铁的百姓,而无法约束权贵么?”
一时间全是处置谭世的请求,墙倒众人推,谁不想将这当朝第一权贵拉下马,分拨他的权力,何况,谭世嚣张跋扈,有多少官员曾受过他的气,现在他犯下重罪,不赶紧报仇难道还要等他有翻身之日?以期他的报复么?
当然不行,现在,就要他死!
皇后之死,众人皆看到陈彦的哀痛之情,如今押谭世上殿问罪,众人也看到陈彦的维护,如此,再无人会质疑陈彦诛杀功臣的心迹,但心明之人亦知,这是陈彦欲除去檀世的手段,他们的陛下确是狠戾非常。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陈彦一副痛心疾首,是因为种种罪行摆在他面前,他无可奈何的模样。“都尉,你竟犯下如此多的恶行,叫朕如何原谅,你视我蜀国纲纪律例为何物!相信皇后尚在,也不能原谅你的罪行!”
“陛下,臣知错。”谭世再无先前的狂妄资本,他知道,或许今日就是死期,纵使自己的女儿是为他生子而死,纵使自己用尽一切力量助他登上皇位,可在帝王至高权威中,任何敢于挑衅,敢于冒犯的事情,都足以让他对自己动杀心,而今只求他看在往日情分上饶自己一命,哪怕贬为庶民,哪怕流放边地。“您饶了臣吧,臣知错了,您饶臣一命吧,陛下......”
他话音未落,众臣又是极力劝阻,生怕他有东山再起之日,危及己身。
“陛下,都尉所犯之罪危及江山社稷,万万不可念及私情啊!”
“陛下,不可将律法置于人情之上啊陛下!”
“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您要因都尉一人废弃整个律法吗!”
“......”
在众多要求处死谭世的请求中,陈彦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说:“都尉所犯罪不可赦,念及乃皇后亲父,赐毒酒,保全尸。”
就这样,陈彦一石二鸟除去了皇后谭佳及其父亲谭世,话说处死谭世便可,为何还要连带着皇后也害死呢?
原因很简单,其一,若处死谭世,皇后难免不心生记恨,在往后的生活中,皇后是否会借助其他的力量,比如太子来报复自己,自己从何得知?自己又如何能够安睡?其二,就算处死谭世但皇后尚在,其谭世手中的势力恐怕会听命皇后而非自己,只有父女俩都死了,他们手中的势力才会乖乖的听命于自己,为何?自己和皇后不是还生了太子么,算起来也是谭家的后人了,可太子还太小,什么都不懂,他们便只能效忠自己了,效忠自己,也是为了能效忠日后的太子。
至于太子么,终究是自己的骨肉,等他长大后,以掌权者的姿态来看待今日之事,相信他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埋怨,因为他将明白,至高皇权无人可以触犯!
在皇后出殡不久,就有谏官进言,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的话劝谏陈彦,说国君处理朝政,后宫就该由皇后料理。
陈彦虚心纳谏,朝堂官员也举荐了诸多皇后人选,可纳谏归纳谏,要不要接受就是陈彦的事了。
在陈彦的脑海里,始终有那么一个巧笑倩兮的美人望着自己,她舞艺卓绝,身姿玲珑窈窕,她就是燕国公主安悦,她仿佛一直在自己眼前跳舞,挥之不去,令自己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陈彦一生于权力中谋算,不知情为何物,直到他看见了安悦,怦然心动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微妙难耐,他想,既然你一直住在心里,那么,我就要你睡在我的身侧。
以巩固两国情谊为由,一纸婚书,谴使从蜀国天府驶向燕国京都。
然而,此时的安悦因刘定宇牵涉谋刺父皇入狱,父皇也在这次谋刺中深受重伤卧床不起,她担忧不已,连忙备驾入宫,一为调和刘定宇的罪名,二为看望父皇伤势。
一入祝怀恩寝宫,安悦就看到父亲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这个宠爱了自己近二十年的父亲,在自己心里,他总是那么高大伟岸,无时无刻不在帮自己遮风避雨,而今他这副模样,安悦忍不住泪流。
走到床边,安悦拿过宫女手中喂食的汤药,然后一勺一勺小心的喂到祝怀恩嘴里。
药苦,祝怀恩皱了眉头,安悦努力的不让泪水落下。“父皇,良药苦口,女儿记得小时候父皇喂女儿吃药时也是这样跟女儿说的,还会事先备好蜜饯,父皇,您是否也是想吃蜜饯了?”
“安悦,你还记得啊。”祝怀恩满眼慈爱,其实,他宠爱安悦是为释放自己内心的父爱,安悦不会威胁到他的至高权力,不同太子祝北冥和二皇子祝北辰皆有可能威胁他的权位,所以,他大可将他所有的爱都倾尽在这个唯一的女儿身上。“你小时候生病,又不肯乖乖吃药,为了让你吃药,父皇不知想了多少办法。”
“父皇。”安悦声音哽咽,慢慢趴在父亲胸口。“您从小把女儿照顾得无微不至,现在,换女儿来照顾您。”
“你是父皇手心里的珍宝,父皇可舍不得你受累。”祝怀恩想摸摸她的头,却也不能做到。“况且,你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就该好好休养,将来,生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孩,父皇便心满意足了。”
“父皇。”一想到疼爱自己的父亲以后就要永远躺在床榻之上,安悦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好,父皇喜欢女孩儿,女儿就给父皇生个外孙女。”
眼见着女儿流泪,祝怀恩不想她因自己受伤难过,他说:“女孩多好啊,不必承担家族重任,只需像你一样漂漂亮亮,有父亲喜欢,有丈夫疼爱,一生幸福美满。”
听到这句话,安悦便可以顺道提刘定宇被抓之事了,否则,看父亲的模样,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开口,缓缓起身看着父亲。“父皇,可定宇成了谋害你的嫌犯,现在正关于刑部,可他去参加狩猎,也是您的旨意啊,他怎敢有谋害您的心呢?”
祝怀恩眼中有一丝失望闪过。“安悦,你是为了刘定宇来的吧。”
“不是的父皇。”安悦明白,父亲以为在自己心里,刘定宇已经超越了他的位置。“女儿自然是想来照顾您,如果只是为了定宇,我大可去找皇兄,毕竟这件事是他在处理,对于事件的始末他也清楚许多,父皇,您可千万不要多想。”
女生外向此话果真不假,祝怀恩叹口气。“安悦,其实父皇知道你全部心思都在刘定宇身上,不过,此次狩猎竟敢有人行刺于朕,害朕只能躺在床上像具行尸走肉不能正常处理政事,朕乃大燕君主,朕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整个燕国,朕若有事,燕国恐有倾覆之危,朕也知刘定宇是清白的,可是事关重大,纵然只是嫌疑,也不能轻易的说放就放,而且,总会找到真凶,到时候,刘定宇自然而然就无事了。”
“是,父皇,女儿明白。”安悦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父亲再有误会,只微笑着继续给父亲喂药,画面父慈女孝。
为父亲侍疾后,安悦径直找到祝北冥,开门见山的说道:“兄长,你放过刘定宇吧,他是无辜的,他是你的妹夫啊。”
“安悦,不是皇兄不想放,是不能放。”到底同胞妹妹,祝北冥对她还是有很深的感情,可于皇位面前,这些情感不足为道。“你想一下,我若放了刘定宇其他人会怎么想,当日参加狩猎的人可是全都抓了呀,我若念及私情放了他一人,那其他的人就会闹,长久下去必出祸乱,那里面的人有哪个是省油的灯,都是当朝权贵,一旦事情闹大,必不可收拾。”
“兄长,安悦求求你。”这些道理安悦也懂,可她顾不得这么多,竟然跪了下来,抓住祝北冥衣角。“正是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安悦担心定宇受到牵连啊。”
“安悦,若他没有参与,皇兄怎会牵连于他?”祝北冥蹲下来跟她详细解释。“他是当朝驸马,谁不知道你我一母同胞,他可是我的亲妹夫,有他在刑部,正是证明了皇兄的公正,皇兄才能借机排除异己,日后登临大位,亦可平顺稳妥。”
他口中的异己安悦还能不清楚?他与二皇兄祝北辰暗中较劲多年,但众所周知,刘定宇是祝北辰的人,要除去祝北辰,刘定宇怎会不受波及?一时情急,安悦脱口而出。“兄长,为了能稳坐大宝,你就要牺牲自己亲妹妹的幸福吗!”
这句话很重,祝北冥脸色都变了。“好,既然你用亲情来逼我,那皇兄也告诉你,那里面的人,可有谋害父皇的凶手!”
用力一扯安悦抓住的衣角,祝北冥转身离去,这时候,安悦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这下不仅没帮到刘定宇,可能更让他陷入危险,心中后悔懊恼,许是太过自责,或担忧刘定宇,安悦忽觉腹中隐隐作痛,额间开始溢出细汗。
陪伴她身后的慕容愉见了,慌忙上前来为她把脉,片刻后皱起了眉头。“公主,您动了胎气。”
一听自己动了胎气,安悦吓得脸都白了。“小鱼,孩子有没有事?”
“公主放心,胎儿无事,只是,您切莫再过于急切担忧了。”慕容愉安慰她说:“若您因担心驸马而伤了腹中的孩子,恐怕您会后悔一生,也会对不起驸马的。”
刘定宇与自己的感情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爱慕,安悦很明白,如今有了孩子,觉得是上天给了自己和刘定宇相爱的机会,孩子是自己和刘定宇之间的纽带,刘定宇会因为孩子的出生而与自己越来越近,不禁轻抚小腹。“小鱼,你说得对,孩子很重要,至于定宇,我再慢慢想办法救他。”
在慕容愉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安悦缓缓起身,并让宫中的内侍抬了软轿将自己送回了刘府。
一回了自己的院子,安悦就躺在床上,慕容愉为她配了安胎药,她也不嫌苦全部喝下,开始静心养胎。
当然,安悦担心刘定宇,薛环肯定也担心,只不过,她帮不上什么忙,虽说她的父亲是太子太傅,地位尊崇,可终究没有什么实权,无非是让人觉得才学卓越,受人敬仰而已。
她来到安悦的院子,想知道安悦今日入宫为刘定宇求情有何进展。
安悦斜靠床上,让桑儿领薛环进来,还特地给薛环搬了个椅子,然后慢慢说:“我知你跟我一样担心定宇会否受到牵连,可我已经求了父皇,求了太子亦没能帮到定宇,如今,惟盼早日抓到谋刺父皇的真凶,定宇才能安然无事。”
“公主,连您也不能将定宇救出来吗?”薛环明显的感到心惊,做为国朝最受宠的公主都无法救出刘定宇,可想事态严重。
安悦不是没做过努力,为此甚至动了胎气。“这件事牵扯太大,即使我是公主,父皇和皇兄也不会为我徇私。”
“那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薛环只觉自己心跳如雷,谋刺陛下,这是什么罪名,真是想一想都会觉得刘定宇会被立刻处死一般。
“我会想办法的。”安悦比之她的担心有过之而不及,只是自己已经动了胎气,她不得不顾忌腹中的孩子,这也是愿意让她进来说话的原因,因为自己现在只能好好安胎无法去看望刘定宇,便将看望刘定宇的事情交给她罢。“今日我动了胎气,往后不能随意走动,你替我去刑部看看定宇,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也好马上差人送去,如有受刑,立刻回来告诉我。”
身为妾室,任何事都不能自己做主,没想她会主动提出让自己去看定宇,薛环立马应下。“是,公主。”
然安悦今日的做法,加快了祝北辰篡位的步伐。 孤裳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