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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思绪混乱的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是到了码头守船的地方。
这些时日都没什么人下河,船都被闲置在边上,随着水波微微晃着,凄凉之意扑面而来。
打渔的人下河都是从巡守处租船,所以在这些地方找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不过陈六离开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以往的记录是否还在。
里面的人知道督察使大人来了,连忙倒上热茶还拿了花生瓜子招待,热情得不行。
沈言有些莫名其妙,还没说话,便听得为首那人说:“大人的名声我等可是早就听说了,兄弟几个都敬佩得紧,嘿嘿,大人,您看,我们有没有当衙役的潜质啊,就跟罗秋那样式的……”
魏君遇拿着茶杯的手一僵。
沈言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似笑非笑地扫了眼魏君遇,道:“有能力自是可以去的。我们这次是来找东西的,陈六你们可有人认识?他以前时常在这边打渔。”
巡守几人互相看了看:“好像有点印象,大人您等着,这就去把册子找出来。”
几人去翻找册子,沈言这才有空档转眼看向对面的魏君遇。
“公子没什么想说的?”
魏君遇面上淡然,实际心头正打着鼓,靠在膝盖上的手也微微蜷着,沈言的目光更是让他煎熬得紧。
他自然知道沈言说的是什么,但他此时遇到了人生中首次心虚的时刻,实在是没有对付这种场面的经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难不成要解释是因为不喜欢罗秋看沈言的眼神?不想让罗秋有机会和沈言接触所以急急忙忙把人支走?
想了想,他脸黑了一度。
这不是他这种风格的人会干出来的事,怕是要被沈言笑一年。
“咳,我这也是看罗秋有些本事,锻炼锻炼,让你多个人不是更好?”
沈言狐疑:“那干嘛一直没告诉我?”
魏君遇:“不是什么大事,怎么你还在怀疑我?”
怎么说着说着好像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沈言想破头也不明白他的用意,便暂且相信那套不靠谱的说辞。
“你们……是问陈老六?”
门外忽而传来一道透些苍老的声音,几人看过去,一道稍微佝偻的身影正站在门口,逆光使得他面容有些模糊。
“哎老大哥你怎么出来了?”
巡守连忙去将人扶进来,老爷子却一把将人推开,只盯着魏君遇和沈言:“你们想问什么?”
沈言眸子微眯,脚尖一勾将一旁的椅子挪到他面前:“请,我们想问问,陈六以前都在什么地方打渔?”
外面天色沉了,巡守端了烛台上来,房中霎时亮了不少,沈言借光打量着面前的人。
背部有些佝偻,衣袖上还带着巡守的布标,看样子是这里的老人了。
老爷子慢慢坐下,顿了好一会儿道:“陈六他以前不在大坝边打渔,是后来儿子祭了天,他说要守着孩子,才过来的。”
魏君遇皱眉:“他以前还有个孩子?”
沈言也没想到:“能和我们具体说说陈六的事儿么?”
老爷子点点头,搓着手看向沈言,浑浊的眸子一阵恍惚:“那孩子要是还活着,怕也该有十岁了……那年雨也是很大,邱先生说这孩子合适。陈六带着孩子想逃,又被抓回来了……我是亲自看着孩子沉下去的,水大的很,打个转就没了。陈六就被押在旁边看着。”
沈言听得怒气大发:“就这样任由孩子沉水?!谁抓的人?邱先生?”
“是。还有……冶州府的其他人,不管认识陈六与否,都嚷着去找人,最后把人逮回来了。孩子没了之后,陈六消沉了好一段日子,从那以后就只在大坝边转悠,直到四年前突然说要去痞子巷,就没回来过了。”
房间中沉默良久,没有人心头是轻松的,哪怕几个见惯了祭天一事的几个巡守,也都默然不语。
太过沉重,无言可说。
“飒——”房中忽然陷入一片漆黑,原是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雨,风将窗户卷开了一条缝来,将烛火吹灭了。
“哎哟咋又落雨了……”衙役一边说着,跑上去将窗户掩上,拿了火折子再将蜡烛点上。
沈言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所以陈六在孩子被祭天后就一直在大坝周围活动?没有别处了?”
老爷子咳了两声:“没了。”
如此一来便好办了,沈言稍稍松了口气,转眼却见魏君遇盯着跳跃的烛心,沉思的模样让人不忍打扰。
房中也很有默契地静了下来。
沈言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将脑中有些凌乱的思绪慢慢沉下来。
赵家人为陈六的奇怪行为所困扰所以杀人,抛尸大坝是想借着祭天的传言让人以为陈六只是死于此,但又因着心底的害怕将尸体绑在石头上,最后反倒弄巧成拙。
但就目前来看,赵家和陈六的奇怪举动是没有关系的,只有那口井……大坝边和那口井唯一有联系的就是河水,但冶州府光表面的河道大大小小就有不少,更别说还有不少没被发现的暗河,大坝和赵家井会是哪种呢……
沈言脑子里忽而闪过此前那知府为了将银票顺着河送出去,在大坝边作的那场戏,心中一跳。
这祭天的目的,难不成也是背后之人所做出来的事?!
此前有人说祭天是十几年前就开始了的,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背后那人也是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沈言脊背发凉。
“将军,和扬回来了。”
耳边忽然传来和安的声音,沈言回过神来,看向魏君遇道:“外面雨太大了,又是晚上,我们明日再来看看?”
魏君遇失笑:“你觉得我会那么不近人情?不过我们得留些人在大坝边上,以防有什么变故,我们也能最快知道。”
“正有此意。”
才一会儿,河里的水都快漫上来了,河面已经是一片沸腾,这雨势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沈言看了眼高立的大坝,心头沉了沉。
“怎么了?”
魏君遇见她脸色不太好,连忙问道。
沈言收回目光,瞥见两人衣袍边被淋到了,连忙将伞往他那边倾了倾,道:“外面冷,我们回去说。”
前些日子才有了些太阳,雨季一来,冶州府就像被打回原形,甚至比刚来时要潮上许多,也不知这么个折腾法,魏君遇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
“扣扣扣——”
城郊某处小巷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在雨声中显得有些突兀。
要是此时有人出来看,便能认出那打伞站在门前的,正是白日里趾高气扬的邱先生。
此时他孤身一人撑伞站在门外,肩膀和袍角都湿了,显得有些狼狈。
“先生来了?请进。”等了好久,门里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小厮开了一条只余一人通过的缝,等邱先生收伞挤进去后,小厮左右看了看,才复又将门掩上。
小厮领着邱先生轻车熟路地去了书房,而后将周边的人都清走了,才又守在房外。
“邱方来了?今年的孩子找的如何了?”
桌子后方是个中年男子,看不清脸,声音有些低。
邱方闻言连忙讪笑道:“大人,今儿已经找到一个了,还有一个男童没找着……”
“砰。”中年男人重重放下茶盏,声音狠戾:“你今年好像慢了很多?再给你三日,再找不来,后果自负!”
邱方额头的冷汗瞬间留下来:“是是,小人这就去找!这就去!”
说罢连忙转身跛着脚跑了,就连身后小厮面上的轻蔑都没能注意到。
“去盯着他。”
“是,大人。” 术案九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