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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君遇不知道自己在河边徘徊了多久,只是当他被一股大力扯回神的时候,周边已然亮起了惶惶的光。
他们也还在找着,却依旧没有消息。
“魏兄,你这般,沈兄若是知道了,定会很生气的。”方才将魏君遇拉了一把的便是田友敏,旁边站着一样眉头紧锁的柯杨。
田友敏实在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主,这么一说魏君遇眸子却是更黯淡了:“阿言若是能气的出来骂我一顿,也比过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要好。”
田友敏和柯杨一时无话。
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魏君遇和沈言的关系两人也是看在眼里,更别说相互之间毫不掩饰的关切,如今沈言出了事,魏君遇又怎么会好过?
但别说田友敏,就连一向冷静的柯杨都不相信沈言会就这么没了。
那个人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是厉害的人物,武功高强为人聪慧,身为督察使却并未因年纪尚小就受了限制,反倒处处出人意料,行事凌厉果断,哪怕遇到困境,都总能化险为夷,所以他心里总相信,过不了多久沈言便又会自信地笑着出现在他们面前。
魏君遇亦是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他从来不会往最坏的方向胡思乱想,然现下人终究是没消息,心里还是放不下心来。
良久,田友敏先耐不住沉寂说话了:“我听说那日和沈兄一道从上面掉下来的是……李叔?他,怎么样了?”
提及此人,柯杨也忍不住朝魏君遇看去,只见魏君遇面色倏而冷凝下来,道:“他倒是轻松,当日找到时便没了气。”
他可不管李叔是不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只知道这人要死也不安生,偏要连累阿言一道受这苦!
一向温润清然的魏君遇眼底闪过让人难以察觉的阴沉,只那么一瞬,却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些。
“公子,四王爷得到消息已经过来了,还带了不少人一道搜寻小将军呢!”
阿漆前来回话,声音有些高兴。
多来些人一起找,而且还是四王爷的手下,公子也能放心些吧?这两日都没合过眼,瘦了一圈了……
谁知魏君遇只是冷着脸点了点头,转身又朝前走去了。
田友敏叹了口气:“看来不亲自看见人是不会罢休的了,天晚了,我们便先回吧。明日再接着寻。”
他们再如何也不过是些学子,在这种关键时候,不添麻烦才是最好的帮忙。
此次大坝的事情在冶州府甚至整个东源都掀起了不小的风浪,虽说官府还没给出具体的通告和判决,但私底下早已传遍了——毕竟那日大坝上沈言将孩子救出来是所有人都看见的,这般不可辨驳的事实,谁人还敢提出要孩童祭天保平安的谬言?
此前叫嚣的人更是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河面星星点点,打捞的声音一整夜都未停歇,直至天边露了微光,才稍稍静了些。
魏君遇立在其中一只船的船头,回想着那日沈言和李叔掉下来的位置。
李叔的尸体就在前面不远处被发现的,是被一根拦腰断在河岸的树干勾住了,那沈言应该不会太远才是,只是为何寻了这么久,却连一片衣角都没见着?
且据阿一所说她是受了伤的,能自己上岸的可能性也很小……
魏君遇揉了揉额角,忍住脑仁的胀痛问道:“下面一路的居民可有问过?”
一旁的和安眼睛通红,声音有些沙哑:“问过了,都没见到将军。”
他也想一直投入寻找的大军,但沈言说过,不论她在不在身边,都要贴身保护魏君遇的安全,这是命令。
两人倏而陷入沉默,耳边只有令人厌烦的水声。
魏君遇从未这般烦躁过,面上看着只是稍显憔悴,只有他自己知道那股从心头蔓延至全身的无法压制的暴躁情绪。
还有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的挫败。
眼睁睁看着沈言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去,还一直找不到人,他都快疯了!
“公,公子?”耳边忽然传来阿漆有些慌的声音,想来是被魏君遇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给吓到了。
魏君遇缓缓呼了一口气,回头道:“怎么了?”
阿漆将手中的食盒递上去:“这是您的药,小将军现下虽没在,但您得按时喝……”
自从沈言把老周带来给他调理身子后,每次用药都是沈言在看着。
魏君遇手指微蜷,接过药来一口喝下,依旧是带点甜,消了好些苦涩,脑中忽又浮现出沈言忙前忙后只为了让这药不那么苦的样子,心头忽软。
正想着,他眼角忽而一亮,连忙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潦草戴着斗笠的男子正划着船从面前晃过去。
而他腰间,正挂着一枚与他本身十分不符的玉佩。
那是他赠与沈言那块玉佩!
纵使不过短短一瞥,他依旧能认出。
他陡然激动起来,甚至能听见加快的心跳:“那人!跟上他!”
和安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不过在这种时候能让他变成这样的也只有小将军了,思及此,他不敢怠慢,连忙招呼人快速朝那戴着斗笠的人靠过去!
他们的动作很突然,在一众慢慢打捞的船中尤为突出,是以那人也很快注意到自己被盯上了,斗笠下的面容浮出惊惶,连忙挥动船桨逃开,见状,魏君遇的眸子又暗沉了一瞬。
那人的动作又岂能比得上和安一众?
还没靠太近几人就先提步飞身踏上了蓑衣人的小船,那人还想遁水逃,却被阿一轻易制住,一把掀了他的斗笠,吼道:“跑什么跑!这水那么急你下去了也是个……”
突然想到沈言也是被这水卷进去的,那个“死”字瞬间卡在喉咙,面色难看极了。
那人听懂了他的意思,面上有些骄傲起来:“俺水性可好着咧!”
一点都没有身陷别人手里的觉悟。
“所以,是你救了人?”魏君遇突然开口,走向蓑衣人,而后伸手将他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面上闪过一丝温柔。
他长得俊若天人,周身气质出尘却又隐隐带着凛然之意,蓑衣人竟是看呆了,等反应过来时,盯着魏君遇手里那块玉佩便急的叫喊起来:“你做啥抢人东西!那是……”
“人在哪?”
魏君遇没工夫与他多话,抚着玉佩轻声问话,只是手背暴起的青筋将不宁的心绪显露无疑。
而他身边一众人亦是紧紧盯着蓑衣人,像是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蓑衣人缩了缩脖子,目光挣扎几番,又见魏君遇似是对这块玉佩很熟悉的模样,才终于开了口:“人,人在我家里头,我在门口的河边捞上来的。她说了,我戴着玉佩来河边晃悠晃悠,就能有钱拿……”
刚开始他以为捞上来的是尸体,还想着利用家属讹一笔呢,谁曾想是活着的,但敲诈的心思也没歇,在人醒后听闻可以拿一大笔钱,也就动了心。
不过是没想到刚来就被发现了而已。
听他说完,和安等人看魏君遇的眼神都变了。
那么多人里要注意到那么小一块玉佩有多不容易?偏偏还就让魏君遇给看见了,该说这是天意么?
魏君遇将玉佩好生收好,再抬眼时已是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带路。和安,留人断后。阿一带上老周。”
沈言之所以只让他带着玉佩来河边晃悠,又不肯将她如今的行踪告知官府,定是因着冶州府内还未肃清的龙跃帮余党,未免让他们得到消息造成多余的麻烦! 术案九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