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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静夜孤影
“唉……”桂嬷嬷满面愁云，“老奴就说这事儿不容易吧，广陵城中如今粮价一天一个样儿，等我们卖了戴公子送的那套茶器，谁知道粮价还会不会又涨呢？”
“所以要尽早定下来才好！”云羡书道：“一边是流民们熬不下去了，一边是粮食飞涨，哪方面都刻不容缓，明天，哦不，今天，今天我们就得把事情搞定！”
“今天？”点儿刚刚合上装银票的钱匣，吃了一惊，急急忙忙又过来云羡书身边道：“能行吗？”
“嗯”，云羡书抬眸，看定桂嬷嬷，“不行也得行！”
“好，姑娘需要老奴做什么，老奴一切听姑娘吩咐！”桂嬷嬷虽然焦愁，可也是坚定不移地答道。
“我需要嬷嬷做的恐怕只有一件事……”云羡书有意顿了顿，见桂嬷嬷满怀期待下文，才道：“那就是把所需要的米粮定下来，一定量的细米白面是必须要有的，因为流民中有老弱妇孺，他们已是极度虚弱，必须得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其余青壮年人等倒是可以暂且以粗谷杂粮裹腹。”
“老奴明白了！”桂嬷嬷郑重地颔首，“只待凑齐银票，老奴就去跟商家商谈议定，能买下多少是多少，先给郊外的流民们发放下去才是紧要。”
“正是这个理儿”，云羡书道：“量不足，总比一粒米都没有好，救急如救火，咱们不能空在屋里愁坐着。”
桂嬷嬷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一旁的点儿则道：“那我呢，我能为姑娘做什么？还有，如果要去典当行，姑娘又该如何说辞，才能瞒得过桑公子他们？三公子本来就计较前次姑娘私自出府的事儿，这回咱们又该怎办？”
“诶……”云羡书一脸无奈，“容我想想，再想想吧，反正明天，我是一定要去典当行的。”
此话题一提，几个人皆是面呈难色，桂嬷嬷识趣，立刻道：“那老奴服侍姑娘歇息，看姑娘的模样，今儿想是也累了。”
“谁说不是呢？”点点撇了嘴不满道：“都怪四公子玩性也忒浓，姑娘其实早就如坐针毡想回来了，偏他们没完没了逛了这处又逛那处，晚间还要去长乐天吃酒赏舞，我瞧着啊，那几位公子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只知风月不晓国难呐！”
“行了点儿！”云羡书神情恹恹道：“你精神倒不错，还有功夫在这里论是非？既然如此伶俐，何不帮你家小姐我想个万全的法子，多筹点银子，又不至于惹恼桑家哥哥和戴公子呢？”
“奴婢……”点儿语塞，不禁用手指绞着衣襟，嗫嚅道：“奴婢知道自己笨，只是奴婢真的心疼姑娘嘛！”
“晓得了！”云羡书叹气，“我现在可没精神计较别人如何，自个儿跟前的难题都要愁死人呢！”
随即云羡书又道：“嬷嬷你不用侍候了，回屋歇着去吧。”
“噢，那姑娘？”
云羡书淡淡道：“我也去睡了，有什么明早我们再议。”
“好，老奴告退！”桂嬷嬷起身，望了点儿一眼，示意点儿少嘴碎，多留意姑娘着些，随后便离开了堂屋。
点儿见桂嬷嬷出门而去，忙请示云羡书道：“奴婢去给姑娘打些热水来？”
“泡壶热茶来就行！”云羡书这次没有阻止点儿。
点儿诧异道：“这么晚了喝茶，会不会失眠？其实喝点热水更……”
“去吧！”云羡书瞧向点儿，淡淡地只说了两个字。
点儿无奈，只得去沏茶，等到她将热茶端进屋，发现云羡书已经去内寝躺着去了。
点儿将茶盘搁好，蹑手蹑脚进了内寝，正犹豫着要不要唤云羡书起来，就听背对着她的云羡书道：“你也回屋歇着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了。”
“可是姑娘，还是让奴婢留下来守着你吧，这晚上姑娘身边没个人侍候，终究不妥。”
“你把沏的茶给我端进来就行了”，云羡书低声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跟我这儿晃着，我反而心绪难宁，去吧，今儿晚上谁都不用侍候我。”
点儿向前挪了两步，有些犹豫，但话到嘴边忍了忍，到底是忍下去没反驳云羡书，于是转身出去，端了茶盘进来，把茶壶和茶盏放在内寝的茶几上，这方对云羡书道：“奴婢告退，姑娘若有需要，随时喊奴婢便是！”
云羡书没答话，点儿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应，遂悄声离开，并替云羡书关好了外屋的门。
云羡书其实并未睡着，虽然浑身困乏困意浓郁，却不知怎的，无论如何都无法合上眼，她面朝里侧躺着，望着里侧那一堵黑幽幽的雕花木墙，仿佛深陷无法理清头绪的乱麻中。
不知躺了多久，当身上的疲惫似有所缓解后，云羡书翻身坐起，走到茶案旁坐下，取茶盏倒了茶水，一个人在黑暗里自斟自饮起来。
温热的茶水慢慢下肚，头脑中的纷乱也在一点一点地沉静下来，云羡书孤身坐着，身影几乎与所处的黑暗融为一体，唯有桌几上的壶盏，在从窗外透射进来的微光下，闪动着渺如星辰般的光泽。
茶水从温热喝到冰凉浸肺，云羡书直坐到天色微明天光放亮，才伏于几案打了个盹儿，及至点儿和桂嬷嬷推门进来，见到趴在几案上的云羡书，都吃了一惊。
点儿慌忙找衣服，想给云羡书披上，一面紧张道：“姑娘怎么坐着睡着了？这要是着凉了的话……”
话未说完，就见云羡书动了一下，云羡书微微抬头，撩开眼皮迷迷糊糊道：“什么时辰了？”
点儿道：“刚过辰时。”
“哦，那还早，桑家哥哥他们应该都还没起身呢，再让我睡一会儿！”云羡书嘟囔着，又将头伏了下去。
“诶姑娘，你要睡榻上睡去，趴在茶几上能睡舒坦吗？”点儿作势阻拦，同时想将云羡书搀回床榻。
“不用管我”，云羡书闷声答道：“辰时末叫醒我就行！”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