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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溃败
不久传来峣柳之战的好消息，郇蕰大军和西羯主力数次交锋几经惨烈搏杀，终于大破西羯主力，郇蕰乘势进军，屯兵西羯京都之东的殷士，距离西羯京都不过几十里地。
但毕竟西羯根基尚未动摇，西羯肴王率数千残部退入京都，坚闭城门，深沟自固而不应战，另在郇蕰赶到之前，将原本护卫京都的三万精兵发出，交由西羯大司马会合西羯太子，于外围对郇蕰形成袭扰之势，力求郇蕰不能首尾兼顾，以保京都不失。
此形势一成，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云观接到战报消息后，连连跺脚，在信旁批注了“骑虎难下”四字，随即将信愤然抛掷一边儿。
至兴和四年九月初，在西羯肴王坚壁清野的政策下，郇蕰大军一直没有等到子午谷的援军，本将粮草寄希望于关中春麦的成熟，奈何西羯太子和大司马不仅分兵作战，四处袭扰切断粮路，还派人抢先收割麦子，令大军处于孤立无援四面受制处处碰壁的境地，由征粮困难直至无粮可征，眼见着大军粮草补给日益无望，郇蕰被迫下令全军后撤，于是数万人的后撤也给了西羯可趁之机，西羯太子及大司马联合京都城中的肴王前后夹击，截断了东靖大军的前军与后军，在乱军混战中大败郇蕰部，郇蕰领前军狼狈退回江陵，导致后军不是被西羯包了饺子，就是四散溃逃。
浩浩荡荡的出征演变成一泻千里溃不成军，对郇蕰而言转战数月历经大小上百次战役，留下的却是满腹憋屈，满腔心有不甘，对东靖国中的流民百姓们而言，更不啻是一记沉重的打击，收复故土家园的无望亦加深了民间对东靖朝廷的失望，而复又沦陷于西羯铁蹄下的关中百姓无疑似被抛弃在狼群中的羔羊，等待他们的，或许又将是一场血腥屠杀以及无尽的黑暗。
所幸败退途中郇蕰手下部将一箭射伤西羯太子，不久太子因箭伤复发身亡，算是此次北伐唯一的战果。
至于子午谷一路，郇蕰回来后才知道，司空恂倒也并不是压根没出现，而是在子午谷就遭到了西羯太子的狙击，在地势险要毫不占优的情况下，基本上是一击即退，被打的落花流水，直接逃回了梁州。
郇蕰虽然输得难看，可司空恂一路贻误战机在先，致错失合围西羯京都的良机，若真要追责，司空恂和庾晧恐都首当其冲难辞其咎，于是靖周帝在庾凉同庾太后的授意下，只好两方各下了一道叱责的诏书，走走追责的形式，紧跟着再下一道安抚诏书，以平息地方将领的怒气跟怨气。
特别对郇蕰，靖周帝以射杀西羯太子有功为名，拟封郇蕰为征讨大将军，并赐奴婢金银稠帛等无数，以犒赏郇蕰及部下参战各军，同时靖周帝在圣旨中让郇蕰准备一下，一月后进京，到时朝堂上将由周帝亲自为郇蕰敕封。
郇蕰心有怨气，所谓征讨大将军这种称号，若是北伐胜了倒还算了，偏偏败军而归，封个征讨将军无异是打他的脸，还抽得生痛。
更令郇蕰难以接受的是，朝堂分明打一个巴掌塞一颗甜枣，为的就是稳住他羁绊住他，而关键的甜枣，还是个空名虚衔，就这，也值得让他上京康跑一趟？
其实靖周帝之所以让郇蕰进京，还有一层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年的秋天，靖周帝果然得了位小皇子，周帝大喜过望，正准备待皇子满月时，在宫中大摆酒宴大宴群臣，既然大宴群臣，正好把郇蕰喊到京康，还可以君臣之间喝几杯酒随便瞎聊几句缓和点君臣关系，想小皇子的满月酒，群臣奏贺，郇蕰总不至于一点面子都不给吧，孰料周帝、庾凉、庾太后算计得好，碰到郇蕰一张黑脸上面，也只是碰了个一厢情愿。
郇蕰很快以身上有伤为名，上表称病体难支，感谢朝廷厚爱，但下臣京康什么的，就不去了。
自此郇蕰便蹲在他的八州之地，重新整编军队，自行招募军卒、调配资源，逐渐形成半独立状态，甚至连朝廷诏令也不能如意征调这八州的人力物资。
兴和五年夏，远在江陵的云磬书有了身孕，郇玄将其送回云府安养。
做此安排非郇玄嫌弃或冷落云磬书，反倒是两人夫妻情意甚笃，郇玄出于对云磬书的呵护及体贴方做此决定。
云磬书自有了身孕，大概因妊娠反应比较强烈，情绪变得十分不稳定，家中母亲的身体以及对故里的牵挂与思念，都导致了她时不时地情绪低落，乃至悲喜无常，郇玄虽极力安慰跟照顾，亦未能解云磬书的思家之苦，再三犹豫后，郇玄同云观商量，征得云观的同意，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送云磬书回府养胎。
如此一则算是解了云磬书的思家之苦，天天陪伴在母亲身边，云磬书便少了许多焦虑，二来在从前熟悉的家庭环境下，安静闲适地生活，最适合养胎不过，不似江陵，郇玄来往者皆是军营将卒或地方官吏，事务繁杂应酬不歇，多少都会对云磬书有一些影响，所谓眼不见心不烦，郇玄也只好忍了夫妻分离，只为令云磬书过得开心惬意一点儿。
云磬书回家时，郇玄特地挑了十来个郇府精明能干的奴婢下人随云磬书一起回晋，非郇玄不信任云府的奴婢下人，却是生怕委屈了云磬书，云观也能理解郇玄是担心下面的人对云磬书照顾不周，遂未置异议，将那些个郇府的奴婢下人都在云磬书的芄兰院旁边，另做了安置。
当然，郇玄亦不忘备了许多酬谢云府的礼物以及给云磬书安胎的各种山珍野味药材补品等，总共装了十多乘车，一并随云磬书带回，算是礼数周到，极有诚意了。
云磬书回娘家府邸养胎，对阮绒无疑同样是个巨大的意外惊喜，其效果甚至远远胜于世间任何十全大补汤。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