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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别扭
艾珠似乎松了一口气，面上浮出笑容道：“姑娘勿怪艾珠胆小谨慎，实是因姑娘入府之前，我家公子就再三交待过，一定要将姑娘侍候得周到妥贴，若有半点差池，公子让奴婢也不用再在戴府里待了，刚才流民拦车，窄巷里那么混乱，公子若知晓了奴婢没能拦住姑娘，反而让姑娘涉险，一定会大发雷霆，绝不肯轻饶奴婢的！”
“好了好了”，云羡书暗自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不过我的人我可以保证不说，你的人呢？”
“我的……”，艾珠眼珠一转，醒悟到云羡书指的是车把式，毕竟车把式也是戴府的，难保他不会多嘴说出去。
“没关系”，艾珠解释道：“我跟老何相熟，平时亦时有照拂，待会儿我他叮嘱两句便是，他不会多嘴的。”
“那就好！”云羡书说完转脸看向窗外，不再理会艾珠。
窗外天色已暗，满街已是华灯初上，即便是隔着帘子，依然能隐隐约约看到城中灯火如龙，繁华而璀璨，可就在这繁华璀璨的背后，看不到的夜幕深处，正不知有多少人，尚于生与死的边缘凄风苦雨地挣扎。
回到戴府，即便云羡书什么也没说，艾珠还是受到了戴循劈头盖脸的责怪。
主要仍是因为回来的太晚，戴循和桑氏兄弟左右不见人归，又不晓得她们到底去了何处，“城中逛逛”的说法也太笼统了，偌大的城，几个姑娘散到人堆里，跟泥牛入大海没什么差别。
戴循和桑氏兄弟最担心的，还是云羡书是第一次来广陵，且之前几天，连戴府的门儿都还没出过呢，这人生地不熟，云羡书能转悠到哪儿去？
尽管，有艾珠跟在身边，那也不是万全的保险，眼瞅着天都黑了还不见姑娘们的影儿，换了谁不得开始心慌，开始胡思乱想？公子几个是风雅也顾不上了，什么古物的品鉴也没兴趣啦，一个个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府中胡乱转悠，并不时地找来门房询问，翘首以待消息的状态，都快成长颈鹅了。
桑敬之尤其自责没看顾好云羡书，他怀疑是不是城中人多，云羡书和艾珠走散了，以至于没能及时回来，遂向戴循提出自己驾车，出去城中寻一寻，此想法立刻被戴循劝止，不知去处不知方位，又到哪里寻去？
就在几人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之际，终于门房来报，云羡书等人回来了，戴循如释重负之余，心头火亦是蹭蹭地往上窜，差点啊差点，要是云府七姑娘来戴府做客期间走丢了，那叫他戴府以后颜面何存？到时别说攀结了，他有心谢罪只怕云府都不屑搭理他呢。
因此戴循是疾步奔向府门，什么礼仪风度都抛在了一边儿，见到艾珠的第一面儿，便忍不住，把一腔懊恼都撒在了艾珠身上。
云羡书有心想解释，怎奈戴循连珠炮似的怪责，她连插个话的空子都没有，转目处见桑敬之、桑洹之亦跟着赶来，云羡书突然笑了，她越过戴循直奔桑氏兄弟，并对他们扬了扬手中的礼盒道：“桑三哥，桑四哥，你们看，我买了这么多好看好玩的东西，今天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云羡书一句嗓门超大的“开心的不得了”，立时让正说得气愤的戴循瞠目结舌呆立当场，云羡书再回身，冲着嘴张圆了的戴循笑道：“戴公子，今儿还多谢了艾珠姑娘呢，没她带我去东关街，我怎能如此尽兴？”
“啊？是吗……”戴循很是尴尬，是接着数落不是，赔笑也不是。
桑敬之却并没有因为云羡书的炫耀而展露一丝笑意，他沉着脸走上前，盯着云羡书道：“你要出去为什么不等我？就那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知不知道大家都会为你担心？”
云羡书撅了嘴，“我打了招呼的啊，让艾珠跟戴府里的嬷嬷说了的呀。”
“说了？我们从琼华楼里出来才晓得，你想出门转儿，提前跟我知会一声，我岂有不陪的？”
云羡书道：“我是临时起意，你们在楼里品鉴美物，我又不想打扰你们，所以才让嬷嬷等你们出来后再告知，出个门儿，多大的事儿啊？敬之哥哥，你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诶诶，没事儿！”桑洹之连忙赔笑，打圆场道：“三哥就是怕你人生地不熟，万一在城里遇到什么麻烦就糟了。”
“能有什么麻烦？”云羡书不以为然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出个门还要被管？”
“你忘了你在京康和祖母走散的事儿？你……”，桑敬之忍了忍心头即将而起的火气，终究还是没再说下去。
“京，京康？京康怎么啦？”戴循好奇道：“不是说云姑娘是第一次出远门吗？”
云羡书看着桑敬之：“忘不了，从那之后我就欠了你家二哥哥的人情，怎么能忘？”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你们俩别争了行不行？”桑洹之道：“有话不能好好说嘛？”
云羡书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心静气道：“我不是要和桑三哥争，问题是他也不能得理不饶人啊？”
“我怎么得理不饶人了？”桑敬之道：“你从进门到现在，连句认错的话都没有，那说明有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这一次没事儿，下一次有事儿怎么办？云羡书，你给我讲清楚，你今天的事儿，办得对吗？”
云羡书道：“我刚才说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不能因为我五岁时的一件事，就一辈子揪着我不放，哦，不对，你不是揪着我，你是揪着你自己不能放，桑三哥，你是不是怕自己不如逸之哥哥，逸之哥哥曾经护下我周全，你却担心能力不足，护不下？”
云羡书话音刚落，就看见桑敬之的身子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桑敬之盯着她，藏在眼底的怒意慢慢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莫名的痛苦。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