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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心自舒旷
和桑洹之的燥渴相比，桑敬之倒显得还好，依旧是不疾不徐饮了半盏，放下盏，道：“若是仅我和四弟出门自然潇洒些，最多两个仆童两只箱子，但七妹妹可不能同我们比，肯定是要准备得越周全越好。”
云羡书笑道：“所以我才问你俩是否后悔了？”
“诶，不要提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桑洹之道：“两个人虽省事儿，但添了七妹妹同行，自有添了同伴同行的乐趣，何况若非七妹妹生病，我俩大概也不会得此机缘，得珍惜！”
“四公子是越来越嘴甜了”，点儿四下望了望，道：“两位公子的下仆呢，还在安顿吗？”
“对，在帮我们收拾舱房，然后收拾他们自己的，我俩是趁机过来坐坐”，桑洹之道。
桑敬之则道：“七妹妹还不曾乘船游玩过，船上事宜就全权交由我俩来处理好了，若有所需之处，你们不方便出面，也尽可告诉我们，由我们来与船方交涉。”
云羡书笑笑：“行，我们会看着办的，谢二位哥哥！”
船上生活，极是清静，风和日丽中舫船顺流缓行，举目四顾皆是青峰枕江流，江天水色共澄光，云羡书被点儿和桂嬷嬷两个左右搀着，也上到了顶层楼台，顶层的视野愈发开阔，风暖浪和，帆影点点，心旷神怡里时间似乎也变得格外缓慢，让人错觉就此随波逐流，似可与天地共老，凡尘俗世皆已忘。
顶层楼台不仅可供用膳品茶，还置了一些打发时间的玩意，比如投壶射箭之类，固然上层的空间有限，游戏难度非常初级，聊作消遣倒无妨。
桑敬之和桑洹之自备了上好的茶，均是他们在金庭茶园自家种的，唯一尚未到谷雨，新茶尚未出，只能将就去年的陈茶，让船工用储备的山泉水烧开沏了，仍是一股氤氲芬芳漾溢出来。
云羡书没想到桑家自种的茶居然不错，看着茶水端上来，有些忿忿不平道：“敢情好东西你们都是悄悄藏着掖着啊，独食真的好吗？每次来我云府吃喝拉撒住，云府说什么了？无有款待不周吧？然你们就连点茶也舍不得拿出来，没说非要你们送，多少是个意思，礼尚往来，请我们尝尝鲜也行啊。”
桑洹之嘿嘿直笑，解释道：“就因为是自家种的，没有名头，怕粗陋，让云家见笑，所以才没好意思拿出来，七妹妹你先尝尝，若是喜欢，以后每年产下新茶，我都让人往云府给你送些去便是。”
“哼！就会找由头！”云羡书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小口，确实不错，茶色透亮清香入腹。
不过，云羡书看了看桑氏兄弟，对两人的技艺表示怀疑：“你们平时自己都要下田？”
“对，亲理农桑本也是件逸事，自有其乐趣，不过我们兄弟大多时候都是种些瓜果蔬菜，至于种茶植桑之类，还是得有专人打理，像茶园，就是特地雇了经验丰富的茶农来负责，从种植采摘到培制加工，无一不精心，否则怎会得如此好茶？它虽是自家茶园产出，比那些市价昂贵的名品，却是一点不差。”桑敬之解释道。
“原来如此”，云羡书心中暗笑，就说呢，桑氏兄弟那水平，怎可能比肩老道的茶农，看来一点儿没高看他们。
云羡书道：“那你们在乡间还种了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尝尝呗？”
桑洹之大笑，道：“哈哈，乡间种出来的有何区别？无非新鲜罢了，再有就是亲力亲为，从锄地播种开始，看种子发芽长大，一天天浇水施肥，待到开花结果，收获满筐，那真是别提有多满足跟自豪了，不过我们也的确带了一些自家种的果蔬，请七姑娘尝尝！”
桑洹之随即对身旁的仆从吩咐道：“去把箱子里的干果，取两包上来！”
仆役应了声，很快取来两封油皮纸袋，向船家要了盏碟，将纸袋里的东西倒在碟中，给众人端上后，云羡书难掩失望道：“不就是些蜜饯果子吗？咦不对，好像还不是腌制的？”
“当然不是”，桑洹之得意道：“这都是采摘下新鲜果蔬，洗净后将其切片烘干去水分，再以文火翻炒而成，即保持了果蔬的原味，又香香脆脆口感极佳，且还不会甜腻，用来做零食最好不过，不信七妹妹你尝下，定会喜欢。”
“是吗？”云羡书半信半疑，拈了片像是小苹果干的东西放入嘴里，果然香甜脆口，比新鲜的苹果味道更浓郁。
“唔，点儿，桂嬷嬷，你们也尝尝！”云羡书觉得不错，赶紧招呼点儿和桂嬷嬷，两人尝过后纷纷点头称赞，“不愧是桑家公子啊，这么个新鲜吃法你们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桑敬之有些尴尬，道：“非我们刻意琢磨，只是每有收成不免堆积，一下子吃不完，储存是个大问题，搁久了不好吃了不说，还会大量坏掉白白浪费，所以我们干脆将其制成干品，如此就可以封存起来慢慢吃，且也不用在意季节更迭，未到果实成熟时，我们一样可以一饱口福，何乐不为？”
“说的我都有些羡慕你们的生活了”，云羡书笑道：“难怪你们喜欢一直窝在金庭，谁劝也不出来。”
“非也”，桑敬之摇头道：“原因我同七妹妹讲过，不复赘述，至于这些小玩意儿，无非为田园生活增添点乐趣罢了，既然归于田园，总要有乐，才能乐享奇中不是吗？”
云羡书微微颔首，刚想说什么，就听下面一阵喧哗，有船工叫道：“起网了，起网了，快来帮忙！”
云羡书他们一听，也拥到栏杆边，往下探望，即见三名船工正在合力把船侧的挂网往上拉，网刚一出水面，网中的鱼虾便扑腾出一片水花四溅。
桑洹之看了看，笑道：“不错啊，没多大功夫，就网了四五尾大鱼，还有河虾无数，咱们中午可有得鱼鲜尝了。”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