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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泪别
“我尽力，五姐姐！”
云磬书、云晏书不约而同，相视而笑。
云羡书又在家中待了两天，一切准备妥当，启程的这天清晨，大家再次拥至甘棠院，为云羡书送行。
云羡书收了兄弟姐妹们的一堆礼物，也没空细细看，只得叫点儿先收在箱子里，抱上了车。
随即是一一道别，每个人都和云羡书拥抱了一下，云羡书整个人裹在宝蓝色的大披风里，披风帽领都镶着貂毛，以至于厚重浑圆跟个肉粽子似的，连手都展不开，只能任由别人或熊抱或虎扑。
云羡书一边和兄弟姐们道别，一边哀叹别人都是春衫薄，单自己一个像从北方来的正在过冬的熊，都怪母亲、点儿和桂嬷嬷三人，非说怕遭了风什么的，绑架式地强迫了她裹得如此夸张。
云矣让两个下人用一顶软轿将云羡书抬出云府，这可是云羡书最丢人的时刻，她一向要么走路，要么骑马，何曾被人抬出去过？
强忍着恨不得钻地缝的羞愧，终于来到府门外候着的马车旁，云羡书被放下后，赶紧一把抓住点儿，低声吩咐道：“待会不要扶，我自己上！”
“哦，你行吗，姑娘？”点儿的眸中亦满是怀疑。
云羡书尚未来得及发作，桂嬷嬷过来，对她道：“奴婢刚刚又检查了一遍，应该都带齐了，没什么拉下的了，姑娘放心。”
“嗯”，云羡书看着这两人，随后的行程她都要同她俩为伴了，甘棠院两位嬷嬷，应嬷嬷年纪大些，腿脚不便，于是便被留了下来看院子。
“老七，站着风大，还是先上车吧！”云允脚快，最先跟到。
“不，我等大家”，云羡书转目张望，目光却是越过正走近的父母兄弟姐妹们，望向云府大院。
她突然就理解二姐姐每次走，不停地回头张望的心情了，明明还是可以再见，却因为依依不舍熟悉的亲人们熟悉的容颜，而愁绪满怀。
“老七，路上要自己多注意添衣保暖，不要受风！”
“老七，路上要吃好点儿，多吃点，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
“老七，瞧着什么新鲜事儿了回来给我们讲讲？”
“老七，得空记得传信，到了哪里，也好叫我们获知！”
“老七……”
云羡书在一声声“老七”中，差点又一次涕泪交流哭唧唧：“我不想走啊不想走……”
幸好这次，她只是在心里哭唧唧，没有当众现眼，可家大人众，他们是故意的吗，非要逗出她的泪才善罢甘休？
云羡书最后望定一身白衫的父亲，“我走了，您保重！”
“诶！”云矣应了一声，却半天没有下文，但云羡书能看到父亲眸中的莹光，便笑笑，“真的走了！”
云矣突然拉住云羡书的胳膊，“老七，勿用挂念，安心养病！”
“知道！”云羡书笑得哽咽，“我还要早去早回，争取给父亲送行！”
“诶，好！”纵有千叮呤万嘱咐，云矣此刻竟一个字儿也吐不出，唯剩了一声长叹。
云羡书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爬上车的，也记不清是怎么在一片挥手相送中，目睹亲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彻底看不见。
泪眼模糊中，从车窗后面冒出云诀的一张老脸，“姑娘，望不见了，把帘子遮上吧，免得受风。”
“受你大爷的风！”云羡书暗骂，手一松让帘子落下，“我都快热死了，点儿，帮我把披风脱了！”
“那怎么行？”点儿道：“姑娘能不能自觉点，在外面不要任性妄为，你若病情加重，不光是我和桂嬷嬷担不起，外面两位桑公子更是担不起，何况云管事还在随行盯着，我可不想因为纵容姑娘被责骂。”
“他是不是一定要跟到把我们送上船？”云羡书低声道：“ 你们俩能不能想个法子让他现在就回去？”
点儿和桂嬷嬷相互看了一眼，刚想开口，就听外面道：“姑娘太不厚道，刚出家门就想撵走老仆，别以为我没听见，我实话跟姑娘说，走之前大人叮嘱过，若姑娘想耍什么花样，那老奴就不止是送姑娘上船，而是要一路跟着了。”
“哈哈”，外面传来桑洹之的笑声，“老倔果然是老倔，要换晚生决计不敢造次。”
云羡书翻了翻眼皮，扬声道：“决叔，年纪大了，能不能服个老，听力不要那么好？”
“哼，老奴还行，姑娘放心，在云府这么多年，该听的肯定能听得到，不该听的，自然听不见。”
云羡书无奈，桑洹之说的没错，云诀倔起来，那可是比父亲还不好惹，看来也只能先忍着，等到登了船，云诀鞭长莫及，还不是她想怎样便怎样，谁也管不上了？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彻底自由，无拘无束，云羡书先前的离别愁绪一扫而空，且莫名的，竟还有些期待的兴奋感了。
登船的地点不算远，晋陵本就有水运航道，从云府至船运埠头，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车马在埠头前集中停下，由桑敬之、桑洹之招呼下人、苦力，往船上运货，点儿则扶云羡书先到船舱中歇着。
桑敬之他们租的是一艘舫船，属于中小型民船，船分三层，最上是雕梁楼台，内置帘室桌椅，摆酒喝茶用膳均可，且不遭风雨四面敞开也便于赏览风光，中层则是住舱隔间，家主和仆役们多居前中舱，后面是厨房以及船工歇宿的地方，最下层除水密隔舱外，是存放杂物及货物的底舱，下人、苦力们来来往往，此时正往底舱中搬运云羡书他们一行人所携带的大箱小箱杂物。
云诀看苦役们忙着搬运，亦先到船上转了一圈，确定船没什么问题，云羡书住下的舱房也没什么问题后，方向云羡书辞行道，“七姑娘，云诀就送姑娘到此了，往后行程，姑娘自己当心。”
“有劳决叔！”云羡书精神头颇好，巴不得云诀早点离开，大家早点轻松，遂语气温婉和善道：“多亏决叔置办的周详妥帖，回去你也跟父亲说一声，让他尽管放心。”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