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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追寻真相
“后来……”云羡书顿了顿，接着道：“长大我才发现，他若独自一人，在书房外的天井里来回踱步，转了一圈又一圈，那便是因愁苦郁闷的无处排解，起先我也疑惑，咱云府那么大，山林田园湖水亭台无所不有，为何父亲偏偏要在天井里转悠，而今，我才看明白，这天井不过三四丈见方，巴掌大的地方，兴许就是父亲困于时局，抱负不得施展的内心写照吧。”
云观终于醒悟，云羡书为何坐在此处而不去书房，他默默地望着眼前的天井，天井虽小，可云矣还是命人将这巴掌大的地方，种满了细枝的景观翠竹，另墙根处还种了爬墙藤萝和两株玉兰，如今两株玉兰枝桠高展，早就越过了墙头，春天玉兰初放时，远远的，就能欣赏到回廊上方的如云似霞，想想倒别是一番趣致，云观微微翘起唇角，微微眯着眼，模仿着云矣一样的神情，在这方寸之处见天地知微知彰的人，大概才更为内敛深沉抱负远阔，也比别人更珍惜生命的价值。
不过这些话云观却没有对云羡书说，从前大哥在时，他和大哥自然希望孩子们个个有出息，哪怕是女儿家，虽到底是要嫁人，可见识和能力却能让她们在内宅深院那方小小的天地内，依然活出一些自我来，如今大哥骤然撇下他们所有人，倒让云观改变了之前的许多想法，觉得出不出息的已经无所谓了，孩子们个个安好，按他们自己喜欢的模样活着就好。
云观在沉默中，忽听云羡书又道，“二叔，那给我治病的瞎眼老道，到底在洞府中留了什么字儿，您现在总可以跟我说句实话了吧？”
云观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是：“老七，你怎么突然又提起这茬了？二叔不是跟你说过吗，沈道长……”
“二叔之前的态度，其实也是犹豫不决的，甚至在父亲主动提出清创后，和我母亲一块儿表示反对，然二叔看过洞府中拓下来的字儿后，态度发生了明显的转变，当时在书房，我和四哥、老八几个堵着二叔问话，我记得很清楚，二叔说了一句，要再和父亲商量商量，所以我推测的没错的话，就应该是二叔拿了洞府留字去和父亲做的商量，然后你们二人达成了仍旧做清创的一致决定。”
云观内心一片微茫，如同眼前光线昏淡的夜色，他瞧着云羡书瘦尖了的小脸，且因此显得格外大，格外黑沉的眼眸，一时里竟失去了承认的勇气。
但云羡书似乎也没打算立刻从他嘴里听到答案，云羡书定定地盯了云观片刻，转了头继续道，“其实当时做完清创，大夫肯定也已经告知了二叔跟父亲，他伤到肺了，清创加伤口愈合，不过是帮他拖延一些时间而已，是不是，二叔？”
云观嗫嚅了半天，才沉沉地道，“大哥一直都说，他的命要由他自己做主，他要我帮他，我又怎么能推却？”
“二叔帮父亲瞒了我们所有人，怪不得之后我再找那两个曾去过苍露洞的下人，他们已是黄鹤一去无踪影，而曾给父亲瞧过病的大夫，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起任何疑心，还当他们真是妙手回春，对他们恭敬客气感激涕零！”
“老七，是二叔的不对，二叔不该骗你们，可……”
“我不怪二叔！”云羡书心头一阵抽搐，深吸了一口长气，才勉强压住翻腾起来的痛楚，“我知道，都是父亲的意思，是父亲自己，为自己的命运做了选择，他想向老天多争一年时间，好多做一点想做的事儿，固然最后仍是不免遗憾，却因此无悔。”
“你能明白最好”，云观叹道，“你以为二叔心里不痛吗，可再痛，二叔亦只能尊重兄长的选择。”
云羡书点点头，“回到最初的问题，老道在洞府中留了什么话？”
云观诧异道，“老七啊，你为何对那洞府留言如此感兴趣，至今耿耿于怀？”
云羡书不吱声，回脸再次盯着云观，昏淡的光影下她的黑眸深不见底幽暗的令人发慌，云观无奈，终是一声长叹，说出那八个字，“去腐生肌，命寿年余，洞府留字其实是这八个字。”
云羡书一怔，微微蹙眉道：“当真？”
“二叔还有什么理由要骗你吗？”
云羡书呆呆地坐着，目光游移神思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云观看得心痛，便道，“老七啊，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就算再艰难，也得接受大哥已不在了的现实啊，今后，云府所有剩下的路，就只能靠我们叔侄继续走下去了。”
云羡书瞥了云观一眼，仍是不吭声。
云观无奈，遂道：“好了，时辰不早了，别跟这儿坐着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二叔！”云羡书见云观欲起身，忙拦了云观道，“二叔不觉得瞎眼老道古怪得紧吗？若洞府留字确实是给咱们的，说明他知道父亲的伤势，并故意地躲了出去不让咱们找到，可世间真有人能未卜先知吗？”
云观犹豫了一下，道：“你的疑问二叔之前也想过，假设沈道长是故意避了咱们，那说明他也没办法治好大哥的伤，咱们便是找到他也无用，估计他怕咱们缠扯不休，才刻意留字不见面的，所以说此事无须再纠结，天意难违啊！”
云观顿了顿，接着道，“至于未卜先知，我看倒未必，大哥在易州受伤，当时朝中很多人都知晓，沈道长虽是在苍吴山隐居，可慕名前去求药的人并不少，其中就包括许多朝中大员，道长或从他人口中听得些端倪，并不稀奇，而洞府所留八个字，我初见之下，亦曾甚感惊心，不过后来我琢磨，道长之所以被推崇为高人，是由于他救人之术不同于其他，且往往出其不意地有奇效，故而他若根据伤势描述推断出大哥的寿限，同样并非完全不可能，毕竟不能以寻常大夫而论之嘛！”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