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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最后决断
当然，云羡书也很明白，指望着所谓天意，那是人到了绝望无奈毫无办法的时候，最软弱无力的表现，将一切交给天，期待事情能有一丝转机，能有奇迹发生，如此便可以减轻自责与愧疚，可生死两难的事儿，谁又能扛过天意？
云羡书喉头苦涩，硬着头皮对云观道，“无论选择哪个法子，我都尊重大家的最终决定，只是这个决心越早下定越好。”
“七姐，你这话说的不等于没说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当老好人和稀泥？”云俭不满道。
云羡书满心的无奈，却又没办法跟云俭解释，她想了想，道：“我的意思是，与其拖延下去，直至再无转圜余地，没准兵行险着还有一线生机，两种疗法相比较，保守治疗的结果几乎是注定了的，然清创却可能换回比前者好得多的结果。”
“我刚才都说了”，云礼闷声抗议道，“清创虽然可能换回更好的结果，但也可能更糟呢？”
“最糟不过就是……”云俭回应的快，但后面一句吭哧了半晌才憋出来，“父亲……父亲离开我们，可人固有一死，大丈夫……”
“闭嘴！”云俭斥道，“我们现在讨论的是父亲，少用那些大道理压我，反正我认死了就是决不可冒险！”
“四哥哥！”云羡书静静地问道，“你随父亲西征，战场上兵戎相见可有害怕过？”
“当然没有！”云礼道，“连郇氏父子都得赞我一声骁勇！”
云羡书轻轻道：“你跟母亲一样，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格外惜护家人！”
云礼无声，云羡书一句话将他心头刚刚升起的焦躁扑灭，也让他意识到，无论大家做什么样的选择，都和他一样，是对父亲的爱与心疼。
云羡书接着道，“其实清创未必像大家想象的那么危险，几位大夫提出来，不过是做最坏的打算，让我们心里有个底，但他们肯定会尽最大的努力的，毕竟他们也是与云府多年交道，对父亲和二叔颇是敬重。”
云观深吸一口长气，最终缓缓起身，“行啦，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了，你们让二叔再想想好吧？现在二叔要去探望你们的父亲了，你们可愿与二叔同行？”
云羡书等人急忙施礼，“愿随二叔同去。”
云观在屋外见到云玄瑶，料想云玄瑶是全程偷听了，不过他并未搭理自己的女儿，便径自从云玄瑶身边走过，云玄瑶本来担心被父亲责骂，没想到就被这么轻轻松松放过，当下心头一松，拦住云羡书道，“诶，我也同去。”
云羡书点点头，反手揽了云玄瑶的胳膊，并在云玄瑶的耳根旁低声问道，“你觉得我的选择对么？”
云玄瑶无声地拍了拍云羡书的手背，只回给了云羡书一声幽叹。
清创之事，云家其后争执了整整两天，云观询问了每个人的意思，并将大家聚拢，说出了主张清创的，占绝大多数，包括云矣自己。
而且，云观最后道，“通过这两日多方意见的听取，我也赞同先清创了再说。”
阮绒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云观开始是支持她的，现在改了主意。
云观没有答出个所以然，只是颓然道，“这是我和大哥共同商议的结果。”
云府一向开明，云观用绝大多数人的意见否决了云礼等少数的反对，事已至此，阮绒心知再反对亦无望，身子不由得一软，当场晕厥了过去。
云观慌了手脚，急忙喊人来将阮绒扶回雅撷轩，又请了大夫为阮绒诊治，大夫瞧过后，告诉云观不用担心，阮绒只是急火攻心才至晕厥，他开个方子让阮绒按时服药，调养几天即可。
云观放下心来，吩咐雅撷轩屋里的嬷嬷尽心照顾阮绒，且这几日都不要让阮绒出屋，以免引起阮绒不必要的担心。
阮绒屋里的，都是几个常年服侍的老嬷嬷，对云观的话，自然心知肚明，当下保证，会尽量安抚阮绒，让阮绒待在雅撷轩静心调养。
云观得了保证，立刻招来云家子弟，也告诉他们这几日都不要去雅撷轩请安，以免打扰了阮绒的休息，另则他会立刻着手安排大夫为云矣清创，治疗期间一应事宜，希望云家子弟们守口如瓶，暂勿透露给雅撷轩的人。
云羡书看着二叔行动起来，快刀斩乱麻，利索的像是换了一个人，心里是由衷钦佩不已，幸亏家中还有个二叔，有二叔在，云家就在，就不会乱。
翌日，按照大夫的吩咐，云观、云礼、云允等，将云矣送入了早就准备好的清创房，里面头日曾仔细洒扫，一尘不染，床榻被单等亦是用的全新之物，早上云观不放心，又让下人打扫了一遍，并亲自检查，另将大夫需要的物件全都在房中备齐。
过了新岁，天气仍是寒意逼人，屋中不得不置了好几个炭盆，才能保证屋内恒温暖和，云观等将云允送入后，几个大夫便关门闭户，只让云府诸人在外等候消息，未得招呼不得擅自入内。
于是，云观和云家的一众子女们皆在天寒地冻的屋外守着，寸步也不敢稍离。
屋中的动静不是很大，云矣性子内敛坚韧，估计是咬了棉布等物，外面的人，只是偶尔听到云矣暗哑的闷哼声，心痛无比纠结，间或又被烧炭的劈啪声掩盖过去，在焦灼中，始终不能得知屋中的疗伤进展得如何了。
如此煎熬了约有一个时辰，才有一名大夫满头大汗地出了屋，手上端着盛满血水的盆子以及被血侵染透了的毛巾，大夫没说话，只示意云府的下人赶紧换干净的温水和帕子来，云观凑上前，想问大夫情况怎样，大夫摇了摇头，转身又进了屋。
清水和毛巾换进去，又等了许久，方见屋门大开，参与疗治的三位大夫请云观入内，云观急急奔进，才见云矣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虽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终究是还活着。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