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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风拂寒天
云羡书迎上去，看到他们个个神色黯然且疲惫，同灯笼发出的昏淡的灯光一样，面容模糊，无精打采。
云羡书再仔细瞧，云玄瑶的眼睛倒是没肿，却是有了两个大大的，浓重的黑眼圈。
云羡书跟叔父以及哥哥们施过礼后，一把拽住了云玄瑶，低声问，“怎么样？”
云玄瑶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双眸无神道，“什么怎么样，你看我都这样了还问？”
“诶，我一直担心着呢！”云羡书此刻也不加掩饰自己的情绪了，“我想听你说说在桑府时的情形。”
“那哪儿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呀！”云玄瑶扒拉开云羡书的手，有气无力道：“我都累死了，你让我先回去睡一觉，等我睡足了再跟你讲。”
“别啊！”云羡书不管不顾地再次拽上云玄瑶，“你就跟我说说吗，简单说一下情况就行，让我回去又等上一夜，我八成是要失眠到天亮的。”
“我真的……”云玄瑶本来还想拒绝，但看到云羡书期待的目光，又有点儿于心不忍，于是闭了嘴，直接往自己住的桑柔院而去。
云羡书紧紧跟随，行了半晌，云玄瑶才叹了一声道，“这几日我跟两位哥哥都有轮流陪桑家哥哥们守灵，加上白日里也在帮忙张罗，不好意思独自回去补瞌睡，故是困极，哪怕回程的路上睡了一大觉，也没没睡够似的。”
“难怪你们都无精打采，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唔”，云玄瑶闷头道，“行啦，我知你是担心桑家的几位哥哥，他们确实累得够呛，加上悲痛过度，个个都憔悴了一圈，早没了平日里的丰神俊朗之貌，让人不忍直视，可有什么办法呢，出了这样的事儿，搁谁家都只能承受着。”
“我是担心他们，可我也担心你们啊！”云羡书道，“没想到你们这趟如此辛苦，二叔好像也累得够呛。”
“父亲他是自愿，说是要陪老友最后一程，也为桑老爷子守了两夜，不过对父亲而言，恐怕故友匆匆辞世的打击远胜于身体上的疲累，诶，守灵的时候怕犯困，大家就说着以前两家过往之事，我听了都难受得不行，何况父亲。”
“二叔和你们回来，都需要好生歇息几天”，云羡书心情沉重，本来有许多话想问云玄瑶，此时竟不知该从何相问。
眼见快走到桑柔院，云羡书终于道，“你们在金庭待了好几日，走的时候，桑家几位哥哥的心情好些了吗？”
云玄瑶摇头，“没看出来，大家都是满脸疲惫，神色哀伤，哪有什么好不好的呢？”
“你没劝劝他们？”云羡书问道。
“没法劝！”云玄瑶简短地道，“你若去了就会知道，整个桑府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你说什么都劝慰不了真正哀恸中的人，甚至除了那几句节哀顺变之类的套话，你实也说不出什么。”
云羡书无奈而道，“的确也是，那姐姐回去好生休息，咱们改日再聊！”
云玄瑶轻轻颔首，“老七你其实也勿用担心，时间是疗愈悲痛的良药，总会过去的。”
“是啊！”云羡书道，“只怕得有一阵时日，桑家几位哥哥才能走出伤痛了，不过我以为桑伯父久病，这一天他们早有心理准备，没想到……”
“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儿”，云玄瑶道，“然而真正发生又是一回事儿，逸之哥哥都说，他好像一下子整个人都空了，空落落的找不到一颗心安放的地方，他在桑伯父的房中待着，满屋满眼都是桑伯父的遗物，又似看见桑伯父依旧在那里坐卧起居的身影，可人就是没了，空剩那些物件，想想就忍不住大悲恸哭。”
“我明白，一时半会儿他们心理上根本缓不过去！”云羡书叹道，“可惜我们也帮不上什么。”
云玄瑶又道：“好在晞茂嫂嫂善解人意，数天来都陪在逸之哥哥身边，算是他的一点依靠跟安慰。”
云羡书垂下眼帘，“如此甚好！”
“那我回去了，老七？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过去几日的经历，沉甸甸的让人没法舒缓，又一幕幕好像做了梦一般，诶！”
“好，告辞！”云羡书再次瞧了云玄瑶一眼，“辛苦你了，清减了不少，睡一觉起来，让院儿里的嬷嬷给你炖点补品，好好补补身子。”
云玄瑶苦笑，“知道了。”
云羡书和云玄瑶分别，心情却比等待中的数日更沉重了，抬眸望向黑沉的天空，冷风低旋，秋叶瑟瑟，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兴和元年这个冬天似乎会不太好过，又或者，某些不易察觉的改变正悄声无息地催动着他们每个人的命运，正像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也许不仅是他们的命运，还有他们身后世家大族的命运，甚至整个东靖国的命运，前方白露为霜的寒夜中，冥冥之中迎向他们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兴和元年冬，大雪。
这天一大早，管家派人给云羡书送了一只漆木匣子及随匣的一封附信过来，云羡书接信一看，竟是从广陵来的，云凌帮帮主向烁的回信。
自广陵一别，大半年过去，眼见隆冬时节天寒地冻，江湖河道运力受阻船运滞缓，云羡书出于关心，遂给向烁去信一封，询问他及云凌帮的近况，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向烁的回信。
向烁对云羡书的来信既意外又惊喜，在信中他坦言做码头生意的，冬天确实比较萧条，饶是他竭力周旋包揽，一天也接不到几单生意，不过他让云羡书不用替他担心，云凌帮数年积累下的声誉，令一些老客户在船运运力受限后，将陆路运货的一些生意丢给了他们操办，虽是寒冬，云凌帮众填饱肚子是没问题，不至让码头上的苦力们在寒冬腊月里饿死冻死。
随后向烁提到柳巡一众流民，被安置到了距离广陵二十余里地外的阳青一带。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