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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助力
“诶，姑娘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向烁一愣，当下不满地撇嘴道，“如果要算钱，像姑娘这种小单零活，向某还不接呢！”
“啊……”云羡书一时无言，虽然简简单单几句交谈，云羡书大致也能看得出来，云凌帮帮主向烁属于心直口快，比较豪爽重义之人，这类人往往恩怨分明，拿你当朋友时可以勇往直前义无反顾，但反目后也会决绝果断，且在金钱和情义的分割上也是极为清晰明了，若是在不当谈钱时谈钱，反而容易得罪对方，因此怎样让对方接受交易而不欠对方人情，亦是件为难的抉择。
“云七姑娘！”见云羡书面呈为难之色，向烁近前一步，正色道：“实话对姑娘说了吧，向某其实也是流民，祖居邺城，十年前西羯攻城略地屠杀汉民，曾一次屠杀百姓十多万人，中原百姓十室九空，向某的父母和两个阿姊皆死于战乱，当年向某才十二岁，幸得长兄向砾拼死呵护，才从血海尸山中逃得一条命来，后兄长带着我投奔坞堡，在坞堡首领顾如昌的率领下，一边抗击西羯，一边辗转南下，一年后顾如昌病死途中，由我兄长率领其余众人历尽艰辛，终于南渡广陵，而当时为了坞堡众人在广陵的生计，我兄长才建了云凌帮，接揽码头上的苦力活至今，我跟姑娘说这些，不是自诉身世之苦，而是要告诉姑娘，姑娘对郊外那些流民们的帮助，哪怕仅是微薄之力，于他们而言亦是雪中送炭，向某代流民们深谢姑娘的义举，又如何能收姑娘的钱？”
“噢？”云羡书想了想，道：“十年前，东靖的国策对流民尚还宽松，置侨之后为让他们安家立业，大多减免了赋税，只是近年国库艰难方才逐步推行土断以增收赋税，不知向帮主的兄长为何当年并未带领堡众入侨归县啊？”
“因为在当时那么险恶的环境下，幸存下来的多是有军旅背景的青年男子，即便是普通平民百姓，为了活下来，迎击西羯屠戮，亦是不得不战，所以南渡之后，仅剩的坞堡众人多数不善农事，又不愿意再打仗，思前想后，便做上了这卖力气活儿的生意，当然，因着十年来，南逃的流民陆陆续续，从未间断，云凌帮的帮众亦是越来越多，兄长管理不过来，向某便接替了一部分帮主的事务。”
云羡书见向烁回答的极为诚恳，不像是诓骗，终于放下了戒心，道：“原来如此，那羡书就却之不恭，谢过向帮主啦，这样，我考虑了一下，暂向帮主借十人，不知帮主可方便？”
“姑娘切莫客气！”向烁道：“别说十人，就算要向某亲自为姑娘押车向某都去！”
云羡书笑了，“那倒不必，相信十人应该是够了，麻烦向帮主替我挑好人手，让他们明儿一早去米铺听从安排，具体的商号及所在位置，桂嬷嬷会一并告知。”
“好！”向烁迟疑了一下又道：“姑娘定下的粮食在商铺装车，可需要人去监看查验？”
云羡书点点头：“是啊，让我明儿一早去点验，说是出了仓院再有任何问题概不负责。”
“唔，我知道了！”向烁蹙眉略一思索，随即抱拳道：“姑娘若信得过向某，明儿一早向某愿代姑娘前去点验，不知姑娘可准否？”
云羡书有些诧异，道：“此等小事儿，怎好劳动向帮主，我让桂嬷嬷她们……”
“云七姑娘！”向烁打断了云羡书的话道：“看姑娘的样子，想是从未自己进过粮货吧？”
“我……”云羡书没想到向烁如此直接了当，她在他的面前就真的跟个从不谙世事的傻子一样，顿时耳根发烧，尴尬承认道：“的确……如今许多事都是第一回。”
向烁笑道，“姑娘有所不知，粮货里面的门道儿多着呢，有些商家虽然看似价格低廉，可其实会使些以好充次的手段，譬如拿霉变的陈米充当新米，又或者往粮米里掺沙石以压重量，总之点货时可不能光是点齐数量就算，必须要一袋袋验看，确保每一袋粮食都没有被掺假糊弄才行。”
云羡书倒吸一口凉气，“竟有这等事儿？”
“是啊！”向烁点头道：“要不商家怎么会跟客人约定，出了门之后概不负责呢？其中的道理，不明其究的客人等事后发现，再想找商家理论，为时已晚。”
“岂有此理，实在太过分！”云羡书怒道：“若真有商家如此，就没人告发吗，为商不仁，官府也不管？”
“诶，商家嘛，总归精于算计，多赚一点是一点，哪管他人瓦上霜？何况与客人有约在先，谁又能说什么？至于官家，呵，没有凭据的事儿，还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向烁顿了顿，接着道：“当然，我这也仅是担心，怕商家做了什么手脚，枉费姑娘一番心血，最重要的是，如果姑娘一时不查，将掺了沙石，又或者是霉变的粮米发放给流民们，他们就会误以为姑娘是雪上加霜，拿人命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到时好事儿变坏事，姑娘就是浑身是嘴也辩不清的！”
云羡书听及此，已经变了脸色，心知自己果然太单纯，缺少行走江湖的经验，若非向烁提醒，她还不晓得要吃多大的亏，打掉牙往肚里咽呢！
云羡书赶紧道：“多谢向帮主告知此中门道，向帮主能帮衬着把这批粮发放到流民手上，以助他们度过眼前的困厄是再好不过，只是让向帮主受累，羡书实在过意不去……”
“嗐，我说过嘛，姑娘千万别跟向某客气，都是向某应该做的！”向烁连连摇手道：“实不相瞒，云凌帮也时有周济流民，然而南逃过来的流民实在太多了，云凌帮自身帮众亦都是贫下苦力，所能尽的，也不过是些杯水车薪的绵薄之力罢了！”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