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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春风寄柔
至于其他人，郇蕰如今权势滔天，也仍是臣子，他天天出入朝堂，宫中也没有一座殿是属于郇氏的，遑论嫁给郇玄的云磬书了。
当然，剩下一个和宫中有紧密联系，和云家又有那么一点关连的女子，便是下嫁南郡的辛安公主。
只是不知为何，第一次的梦境中，云羡书虽觉那身影似曾相识，却并没有将宝座上的女子，和辛安公主联想在一起。
除了隐约的身形之外，还有一个让云羡书疑惑不解的地方，如果她觉得那女子应该是她认识或熟悉的人，为什么女子说话，她并没有听音辩出？除非，她所见之影，所闻之音，皆为幻象。
推来推去，疑问重重，云羡书绞尽脑汁，可始终都好像是绕进了死胡同，不能再进一步地求出个所以然，再不就是自己推翻自己，让梦境归于虚无，一切回到原点。
而且……云羡书的念头转到那枚凤钗上，现在的指肚都还像似有隐隐的疼痛，甭管那宝座上的女子为何人，梦中扎伤了自己的凤钗云羡书可是绝对看得真真的，皇后制式的五尾凤钗，自然只有皇后能用，其他任何人胆敢用了，那都是杀头的谋逆罪，而当今皇后……
云羡书想及此，唇角不由得浮出一丝不屑，之前靖周帝因为一直无嗣，嫔妃不少，可也没立后，到兴和四年，被瞎眼老道挑中的，宫中膳房负责烧火的宫人，倒的的确确给靖周帝诞下一位皇子，怎奈那宫人长得实在有点让人难以接受，据说靖周帝每每见其都是食难下咽，所以仅以其诞下皇嗣有功给封了个贵妃，但对于一个烧火宫人来说，贵妃的身份就已经到头了，皇后之尊是万万不能指望的，是以靖国后位一直空悬，既然后位空悬，没有皇后，那五尾凤钗的主人又是谁？
莫非……云羡书不敢再往下细想，凤钗的线索指向宫中，而宫闱深处的波谲云诡，和云羡书进入的那座大殿一样，幽深黑暗惊心动魄见不得光，浸染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一切又岂是她一个外臣之女敢胡乱猜测的？
云羡书一通搜肠刮肚，却是四处碰壁，难道真的要等到第三次梦境显现，她才能知道梦是应在谁身上？如此，第三个梦又会何时不其然地到来？
云羡书一声长叹，暂时放弃了自己跟自己较劲，那边云晏书突然开口，对云磬书道：“刚刚老七说起泽儿，倒叫我也念起鄞儿了，再过两天就是鄞儿的三周岁生日了吧？本来我是给鄞儿备了生日之礼，想着这几天就叫人送去江陵的，谁知……”
“唔……”云磬书低眉垂目应了一声。
“对哦，竟这么巧？”云芩书吃惊地轻叫道：“鄞儿的生日竟是母亲的头七……”
“啊……”一时间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似乎郇鄞身上也将就此背负上某种不吉利。
最后还是云磬书道：“鄞儿和泽儿都是母亲生前最疼爱的孩子，可惜，却都没能让母亲再见上他们一面，再抱上他们一回。”
“咳”，云礼瞥了云磬书一眼道：“别说你们的遗憾了，温悦肚里的那个才叫遗憾呢，前一月我们还在和母亲畅想，等开春孩子出生，春暖花开的咱们就在潋滟楼给孩子庆满月，二叔还叫了人把潋滟楼给重新修葺了一番，结果……”
云礼说着鼻子一酸，忍不住抬掌将脸埋了进去。
大家心里俱是胸闷气短，喉头哽咽，半晌云芩书勉强打趣道：“什么叫温悦肚里的，那块肉不是你亲生的吗，你都要当父亲的人，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是了是了，说得好像只是人家温悦一个人的似的”，云磬书也道。
“母亲……给孩子起名了吗？”云晏书小声问道。
“二叔给拟了几个名字，请母亲过目，母亲挑了其中两个，说是生男叫云谨，生女就叫云寄柔吧”，云礼避而不看云晏书，揉着眼睛应道。
云晏书舒了口气，喃喃道：“有祖母赐名，虽有遗憾，却也是孩子的福分，你跟温悦的第一个孩子，一定会顺顺利利出生，平平安安长大。”
“温悦也是这么说，算是一点点安慰吧，以后叫着孩儿的名字，便能念及母亲。”
“诶……”云恭突然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被再次袭来的伤痛深深埋住，一家人看着他的模样复又陷于沉默，以后，陪伴他们的大概也唯有一触即伤却又忍不住被其填满的，满满的对父亲和母亲的念想了。
“生老病死，人之难免”，云芩书望着云礼、云恭淡淡道：“四弟、六弟，节哀吧。”
“生老病死，人之难免”，云羡书默念着这一句，含泪拥紧了手中的暖炉。
兴和八年冬，不知是不是因为阮绒故去，这个冬天令人感觉异常寒冷和漫长，阮绒的灵柩在停灵一月后，选了个吉日落葬。
但这一天却下起了漫天大雪，云家冒雪扶灵上山，将阮绒的灵柩运至云矣墓穴侧。
因云矣的墓封土已久，不好再惊动死者，所以云家便在紧挨着云矣墓穴的地方另开了墓室，安放了阮绒的棺椁，落雪纷扬下，白山黑水茫茫，两人并排安卧，也算是与天地同归了。
转年三月间，依旧是春寒料峭，冬衣难褪，唯有云矣书房外天井中的玉兰树，于料峭寒风中绽开了枝头第一朵粉白。
第一朵玉兰绽开的这天，温悦也在株林苑顺利诞下一名女婴。
女婴刚出生便哭得声若洪钟惊天动地，一直等在屋外的云礼、云观等人本来喜滋滋的都要抢着从稳婆手中抱一抱新生儿，结果先抢到手的云观只抱了片刻便觉得耳朵都要被吵聋了，无奈还给云礼时，云观苦笑道：“老四，你娘有先见之明啊，我当初拟了十几个名儿，你娘偏偏就挑中了寄柔这俩字，是要告诉你，你这小丫头片子以后怕是得好生压一压性子呢！”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