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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追责
云羡书看着桂嬷嬷，其实不仅桂嬷嬷，连她自己也觉得梦到父亲告别，似乎是个不好的兆头，可即便非吉兆，话也是不能说出来的，所谓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就是这个道理，因此即便疑窦，云羡书也坚决不可能像桂嬷嬷那样，一时口无遮拦。
云羡书接着道：“父亲在梦中精神奕奕，甚是和蔼，看不出有何异样，想必心中念念，遥思挂怀，才会入我梦中吧。”
“大人他……在梦里和姑娘说了什么吗？”点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嗯，无非也是让我照顾好自己，行事三思之类，还有四句诗。”
“诗，什么诗？”
云羡书摇摇头，“我也未解其意，或许以后找个机会问问父亲？”
“姑娘还是别指望了！”桂嬷嬷道：“除非世上真的有魂魄离体千里传梦，要不然梦到的能当真吗？”
“诶我也疑惑着呢”，云羡书轻叹，“怎么会梦到那么奇怪的事儿，可我瞧着父亲眉须历历，犹如真人在眼前，梦中的场景也仿佛置身真实一样，加上今天便印证了父亲西征的消息，要我全然将梦当作虚幻亦或是巧合，恐怕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点儿和桂嬷嬷面面相觑，均是一脸为难，她们知道云羡书不会无故编造，更不会无故将梦告诉她们，说到底云羡书还是心里不踏实，尽管想将梦解释为遥思挂怀所致，终究还是想从他人口中听到能令人更加安心一点的解释。
点儿迟疑了一下，问道：“且不论真实与否，姑娘昨天那个梦，是……是姑娘生病时做的那种……吗？”
“不算是吧？”云羡书不太肯定地回答道：“不算是噩梦，因为看到父亲，我还是挺惊喜意外的，后头父亲跟我说完话，就要开门走了，我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外面斜阳的光亮中，有心想挽留却没挽留住，一着急才醒了。”
“哦！”点儿和桂嬷嬷皆放下心来，因焦急而醒，非惊吓所致，意味着就不算噩梦，桂嬷嬷道：“老奴听说修道的人讲究天地人与万物间的感应，那人与人，尤其是极为牵挂的至亲骨肉间，大概冥冥中彼此也会有某种感应吧，就像姑娘自己说的，遥思感念未必是不可能，大人牵挂姑娘，姑娘惦记大人，因此在梦中道别也算是了却了未能相见的遗憾，总比连个梦都没有好啊，姑娘说是与不是？”
云羡书怔了怔，心道桂嬷嬷到底是老家奴，顺着自己的话又托以道家修炼的讲头，听上去果真顺耳多了，当下心绪稍稍平复了些，对桂嬷嬷和点儿道：“但愿如此！行了，不说梦了，你们歇会儿，就开始整理东西吧。”
桑敬之说是晚膳过后过来看云羡书，结果云羡书的晚膳才用到一半，桑敬之就已经出现在门口了。
屋内的人全都看得出，桑敬之的脸黑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乌云密布，阴沉盖顶。
云羡书对桑敬之的出现一点儿也不意外，她看了沉默地站在门口的桑敬之一眼，放下手中碗筷，对艾珠道：“撤了吧，我吃饱了，你们也都下去吧，我和桑公子要单独说几句话。”
艾珠不明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却也不敢多问，当下喊了婢女和点儿及桂嬷嬷，把桌上的碗盘全都撤了下去。
桑敬之进了屋，点儿在他身后默默将门关上。
“敬之哥哥请进来坐吧！”云羡书做了个有请的手势，请桑敬之随她进了内室。
待桑敬之坐下，给桑敬之倒了一杯茶，云羡书才在他面前行了个大礼道：“抱歉了，敬之哥哥！”
“为什么？”桑敬之的声音很轻，然而态度亦是冰冷至极。
“敬之哥哥你发现了？”云羡书问道。
“呵，可笑我竟然不敢相信，我甚至将辛五儿、纪从儿全都拷问了一遍，甚至动手打了辛五儿，要知道五儿跟在我身边，从小到大，我还是头一次动手打他，可他们这些天真的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做！”
桑敬之的愤怒，云羡书能够体会，在桑敬之出现之前，她也已做好了承受他愤怒的准备，“敬之哥哥！”云羡书道：“是我的错，我本该早些告诉你的，却一直开不了口。”
桑敬之道：“我先还奇怪，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银子购粮，我以为你典卖了自己的物品就算了，为何？连我的主意也打上了？云羡书，你好歹出自贵门，你自己说说，这些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云羡书垂下眼帘，心知之前的解释都已让桑敬之很难接受了，那么现在再怎么解释，就算说破嘴皮子也于事无补，不仅平息不了桑敬之的怒火，恐怕还有火上浇油之嫌。
“敬之哥哥”，云羡书坦然道：“你如何责骂我我都认，也请你替我跟五儿、从儿他们赔个礼，是我做的事儿让他们受委屈了，他们要怪就怪我吧，另外，希望没有牵扯到戴府的下人，否则我岂还有脸再见戴公子！”
“你还知道脸面么？”桑敬之眼底一片冰凉，毫不留情道：“我没有怀疑戴府的下人，是因为他们长年生活在府中，处处皆是精美贵重之物，却习以为常，又怎会觊觎他们家公子送我的区区一幅古画，何况，同住在一个院中，老四并没有失物，更证明窃画之人断不可能是戴府下人，只是我真不愿意……真不愿意把怀疑的目光落到你头上啊！”
云羡书沉默，若非离家时所带银两有限，又在外面广游山川晃了俩月，何至于手中拮据到了要打桑敬之古画的地步。
其实她并未打算一直瞒下去，原定的计划是等到周济流民一事处置妥当后，再找个恰当的时机，同桑敬之两个人心平气和地谈谈，孰料行程被父亲提前出征的消息打乱，也致使桑敬之比预期更早地发现了古画失窃的事儿，这令云羡书终是失去了最后一次，掌握主动的机会。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