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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旧梦复现
横竖胡思乱想没用，云羡书自己趁着雪停，在院子中耍了会儿剑，懒了四五日没活动，舒展舒展筋骨也是好的。
剑光在灯影下呼呼生风，可惜叫好的只有甘棠院的两个老嬷嬷跟一个小丫头，云羡书无端地念想起穆营来，耍完了剑，准备第二天无论下雪与否，都去穆营看看，哪怕是跟姑娘们聚聚，说说话，鼓鼓劲呢？
这夜，云羡书早早便歇下，睡到半夜，不知为何蓦然清醒，再一侧耳，果然听得窗外扑簌簌的落雪声又起。
云羡书无奈，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入睡，奈何寂静长夜雪落声绵密不断，嘈嘈切切像是窗外无数魑魅的低语，云羡书躺了许久，才不知不觉慢慢失去了神识。
不，不是她失去神识，云羡书觉得自己好像只是经过了一个短暂的无意识过程后，即很快地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是她熟悉的。
熟悉的浓雾深锁，厚重的雾气包围在云羡书四周，她看不到出路，也不知身处何方，熟悉的寒凉彻骨，让她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毛发须张，浓雾之后，是熟悉的破云声正由远及近，云羡书恍惚意识到云中箭已瞄准了她的头颅，她本能地想拔剑抵御，一摸腰身，身上却空空如也！
云羡书大吃一惊，愕然愣住，她明明觉得拔剑的动作应该也是熟悉的，但为什么这次她的腰上没有挂剑，剑呢，剑到哪里去了，云羡书于震惊中，仅生了一个念头，赤手空拳她就只能等死了吗？
不过短暂的错愕，云羡书随即听得身后有马在嘶鸣，马？哦对，马！残存的意识让云羡书快速地蹲身伏地，并扬起头来。
一轮新月当空照亮，天光云影下一匹矫健的黑驹四蹄腾空，从云羡书头顶飞越而过，与此同时，云雾的一端一支漆黑的长箭尖啸着破空而出，闪着寒光直向马上的甲士射去，云羡书拼命地睁大了眼睛，试图看清马上身着重装铠甲的甲士到底是谁。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长箭就要射中马上的人，那人也发出一声怒吼时，忽然从斜侧飞出一条人影直扑马上甲士，来者动作迅猛毫不犹豫，一掌就将马上甲士掀飞落马，只听“噗”的一下，黑沉的长箭贯穿了后来者的身子，他像一只还没来得及展开翅膀便摔下山崖的鹞子，一个翻身，在云羡书的眼前，重重跌落在地。
沉重的跌落，掀起一溜尘烟，也像是重重砸在云羡书的心上，云羡书目瞪口呆地勉强直起身子，朝地上的人看去。
那人亦是一身重甲，只是摔下之后，头盔滑落，露出一头乱发遮挡了他的面目，云羡书一步一挪地爬向对方，越是靠近，身子抖得越厉害，因为她已经看出来了，对方的那身铠甲，她再熟悉不过。
最终，她伸出颤抖的手去撩开男子脸上的乱发，新月映照出一张惨白的，根本不像活人的脸，云羡书愣愣地瞧了数秒，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声悲嚎，“父亲！”
“父亲！”
尖利的嘶声冲破雪夜的沉寂，甘棠院的人全都被这嘶声吓醒，甚至在懵懂的瞬间，还以为是何方鬼哭狼嚎。
点儿从外屋连滚带爬地扑进来，惊恐万状，“姑，姑娘……”
云羡书满头满脸满身大汗，已斜倚在床头，即使从梦中惊醒，她仍止不住地全身颤抖。
点儿没有得到回应，愈发惊恐，“姑娘，是，是你吗？”
“撑灯！”云羡书喘着粗气，艰难地吩咐道。
点儿哆哆嗦嗦，好容易摸到火折子点亮了一盏烛灯，举着灯，点儿凑近云羡书的床帐，“姑娘，你，你又做梦了？”
云羡书抹去满面泪痕，泪水和汗水混合着淌进嘴里，格外的咸与苦涩，云羡书又连喘了几口气才道，“把灯放在桌上，去给我倒杯水来！”
“噢，是，马上！”点儿恍然惊觉，自己真是吓糊涂了，居然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待着，她以前明明知道该怎么做的呀，难道是姑娘许久没发病，自己都过傻了？
慌慌张张手忙脚乱地刚倒上水，桂嬷嬷和应嬷嬷也来了，两个嬷嬷都住在后院屋内，自是来得要比点儿慢些。
桂嬷嬷疾步上前，在一盏烛灯昏暗的光影下，探询地望向点儿，点儿冲她点了点头，桂嬷嬷赶紧回身对云羡书道，“姑娘好端端的，怎生又发噩梦了，老奴看得找二老爷商量一下，让二老爷派人再去请请那姓沈的道长，他治的什么病啊，不行，得让他负责到底！”
“点儿！”云羡书的声音明显不快。
“哦，姑娘，水来了！”点儿急忙越过桂嬷嬷，将茶盏从帐帘敞口送了进去。
云羡书一口气喝光了盏中的凉水，歇了歇，将茶盏递出去，就道，“两位嬷嬷，点儿，抱歉，深更半夜将你们吵醒了，想必你们睡得正迷糊，突然被吓醒动作迟缓点儿，也是可以理解，没成想我的贴身婢子，如今也变得需要喊一声才能动一下了，诶！”
“奴婢……对，对不起啊姑娘，奴婢好久没半夜起身了，一时里……”点儿赶紧扑通一声跪下，羞愧难当。
“行了，我知道！”云羡书顿了顿，再道：“我不怪你们，你们也不用惊慌失措，寻常人偶尔一次噩梦也是有的，无非是我，才令你们格外紧张，但只因今夜就去叨扰叔父大可不必，是否旧疾复发尚未可知，等过几日看看情形再作结论吧，你们觉着呢？”
桂嬷嬷等三人面面相觑，犹豫片刻，桂嬷嬷闷声道，“既然姑娘发话，那就再看看吧，不过如若真是旧疾复发，姑娘千万别自己辛苦熬着，一定要及时寻大夫来医治才是！”
“唔”，云羡书应了一声，随即道，“在有定论之前，今夜之事，我希望你们一个字儿也别泄露出去，听见了吗，谁要是胆敢说出去了，不管我从何人嘴里听到一星半点儿，别怪我不念主仆情谊，我甘棠院不留多嘴的人！”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