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云门归锦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第47章 众惊
坐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云矣和阮绒终于现身。
屋内众人立时停止了交谈，纷纷起身向云矣和阮绒问安，云矣难得地，在家中穿起了太守官服，且神情严肃，不苟言笑，仅以默默点头回应众人。
再看阮绒，亦是郑重妆扮，云鬓高理佩环叮当，一身的华服锦袍，也显得端庄娴雅，除了……云羡书留意到阮绒的眼红肿异常，像是哭了一夜，即便上了厚重的水粉胭脂，也遮盖不住。
“母亲，你怎么了，你的眼睛……”，云恭是最不知事的那一个，父母出现得如此异样，他没深想，反忙着上前，关心母亲的身体，可能他还以为别人都没看到吧。
“无碍！”阮绒勉强牵扯出一个笑容，“不用管我，你们的父亲有话讲，听大人的吧！”
“哦！”云恭讪讪，又退了回去。
云矣携阮绒，来到主人首座，云观施礼，道了一声，“大哥？”
“嗯。”两兄弟四目相对，千言无语已尽在不言中。
云矣先扶着阮绒落座，自己又说：“大家都坐吧，别站着。”
随后才正了正衣冠，正襟坐下。
眼见着家人一一坐回原处，云矣四下环视，目光炯炯，然眼中仍能看见一线隐约的血丝，显示他头天同样未休息好。
云矣不说话，气氛顿时有些凝重，众人屏气凝神，谁都不敢吱声，同时也忍不住暗自猜测，云矣到底因何，今日的举动，如此异样。
等仆役端上茶点又退下，云矣对那仆役道：“关上大门！”
仆役应喏，会客堂的两扇开门被一一合拢，大门合拢之后会客堂的光线随之一暗，那两扇门就像山雨欲来，黑沉沉地压在了众人心头。
云矣开口，声音低沉却有力：“你们把耳朵竖起，都给我听好了，今儿我要跟大家宣布几桩重要的决定，听清楚，是决定，而不是找你们商议，该商议的，昨儿个，我和你们二叔，和你们母亲，皆已商议妥当。”
众人面面相觑，仍是不敢吭声。
“第一桩，我与徐州刺史郇蕰郇大人已议定，今年春末夏初之际，由他为主力我为侧翼，带兵西征，讨伐辰汉。”
“什么，伐辰汉？”
云家子弟一片惊呼，独有云羡书跟云晏书，只管将头低了下去，并长出一口气。
云矣没理会众人的惊诧，接着道：“没错，你们都知道北方战乱连年民不聊生，北胡、西羯、鲜卑等各部，为争夺势力，铁骑鲜血染红了北方大地，无数流民南逃以避战火，在北方混战之初，朝廷曾专门设了两处流民安置地，其一为荆州，其二便为易州，但二十年前，狄人李恃率难民起兵反靖，南下汉中，占据易州之地，自封为使持节、大都督、镇北大将军，后又称帝，定国号为辰汉，十五年前，李恃病死，其子李贽继位，仗着易州周边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在易州骄奢淫逸为所欲为，残酷压榨当地百姓，百姓们早就是苦不堪言，心向东靖，我们伐辰汉，名正言顺，势在必行！”
“可是父亲……”云礼愕然之后，提了一个问题，“讨伐辰汉，自然是名正言顺，把本该属于咱们东靖的东西拿回来，那，这是朝廷的意思，还仅仅是郇蕰大人和父亲的意向？如若出兵，东靖能调遣多少兵力以应西征？”
云矣微微颔首，眸中竟有了几分赞许，“比起惊异惊诧，以及莫名的恐慌，你倒是率先提了一个正经问题。”
“还请父亲赐教！”
云矣扬脸，看着众人，缓缓道：“此事，由我和郇大人议定，就在昨日，郇大人回徐州后，便会上疏朝廷，恳请西征。”
“那就是朝廷还没同意出兵咯？”云芩书道：“既然是未决之事，父亲为何笃定春夏之交便能出兵？”
“因为朝廷是否同意，无关大局。”
云矣话音刚落，云家子女又是一阵躁动，他们吃惊地望定父亲，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矣道：“郇大人去岁冬天回朝，曾于朝堂上提出过西征辰汉的意见，当时朝堂便闹得不开交，分为两派，不赞同北伐的人，依然不赞同西征辰汉，赞同北伐，希望有朝一日‘还我河山’的人，则鼎力支持西征，所以说上疏只不过是走个形式，朝堂上的争执则永远都不会有定论，只有平定了西南，才是最好的答案。”
云芩书脸色苍白：“没有朝廷诏令，擅自出兵，那可是会祸连……”
“不会”，云矣淡淡道：“我和郇蕰商议过了，朝中争吵的再厉害，至少还有庾凉是暗中支持我们的，只要到时拿下辰汉，收复易州，那便是大功一件，朝廷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不能拿收复疆土的功臣开刀吧，而那些反对的人，无话可说，自然也会闭嘴。”
“大伯可知，强弩之末，不能入鲁缟；冲风之衰，不能起毛羽？”云允沉静地问道。
“是。”
云允追问，“那万一拿不下辰汉，又当如何？”
“没有万一，辰汉志在必得！”
一问一答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知道，父亲的决定，意味着云家没有退路了，父亲只要带兵，踏出晋陵一步，那便是不胜不能还。
“如此，能聚多少兵马，父亲还没回答我呢！”云礼抬眸，“如若我猜的不错，是不是只有郇大人在徐州的部队，以及咱家在晋陵的府兵，会跟随出征？”
“没错！”云矣依然是那般淡定沉着，“没有中央支援，抛弃大后方，孤注一掷，千里远征！”
“如此劣势，父亲为何偏要远征？”云芩书的声音明显变得尖利，几乎嘶声喊出。
云矣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将身子往后挪了挪，以便坐得更舒适些，“如今纵观天下形势，北方胡地和西南辰汉，都是东靖国侧榻之患，若只是偏安一隅，那东靖迟早也会被周围的虎狼撕个粉碎，你们说，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好呢，还是坐以待毙，等着被一步步吞噬的好？”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