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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机会一线
所以云礼他们也是云里雾里，不明究竟，不过听令行事，匆匆点兵上了战场，且云观对他们彼此的安排也不同，他们只来得及简单地交换了一下情况，便分兵各路，直奔辛邑。
云羡书隔了数日收到桑敬之的信，才知郇忡此前对郇蕰的仓促北伐一直是持有疑议的，然而几次三番的劝说，郇蕰都听不进去，无奈，郇忡也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去冒险而不顾，只得依从了郇蕰的安排，随行一起北伐。
但郇忡临行前，预先拟就了一份表章，交待桑敬之，一旦北伐战事出现变故，定要将此份表章及时上奏朝廷，又告诉桑敬之，真到了那个时候，或许他的一份表章还不够分量，希望桑敬之以江州治中从事的身份，也一力向朝廷举荐云观。
郇忡叮嘱桑敬之，若北伐兵败，对东靖将是十分沉重的打击，朝中那些大臣们并没有几个有主见之人，若让他们议政，只怕推诿不决或昏招频出，将东靖拖入更深的泥潭，唯有云观有临危不变之能，谋决得当，可肩负起重振朝纲的重担，且普天之下，怕也只有云观能不计较个人得失，以东靖江山社稷根基为重，以公心处事。
于是收到北伐大军战事告急的消息后，桑敬之连夜起草表章，连同郇忡的那份，一同上奏了朝廷，同时还联合了豫州刺史跟自己的大哥紧跟着上表。
当然，桑敬之所做的事儿，并不仅止步于上表，他知道郇蕰在朝中大权独揽，少不得控制了宫中内侍，如此才能监视幼帝、庾太皇太后以及废帝的一举一动，恰好他因着郇忡的关系，倒是识得几个郇蕰在内宫的耳目，遂假以郇忡之名，给宫中送东西，称是江州刺史孝敬庾太皇太后的，能送进太后宫中的东西，是必然要经过郇蕰的耳目之手的，但因为是郇家送进宫之物，反倒不会查，自然桑敬之写给庾太皇太后的密信，也相当顺利地落到了庾太皇太后的手上。
桑敬之在密信中告知庾太皇太后，当初是云观巧妙运作，才压制住郇蕰内心的不满，让郇蕰受命于朝廷顺利进行第二次北进伐胡，且收敛心性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要想借北伐失败之机，重新压制住郇蕰的嚣张气焰，同时还不落天下人口实，误会朝廷有意打压有功之臣，见死不救，就只有启用云观，委以重任，方可有逆转局面的希望。
庾太皇太后虽毫无理政之能，然宫廷斗争这么多年惊心动魄也是深有体会了不少，知道此次北伐战事不利，确实是司空皇室翻盘的唯一机会，相较于郇蕰的强势和跋扈，云观对皇室的威胁明显小许多，何况司空泽还在宫中，只要拔出郇蕰的势力，将司空泽牢牢控制在手里，谅云观也得倒向自己这一边。
说行动就行动，庾太皇太后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毫不犹豫从内宫走向了朝堂，郇蕰的耳目虽多，但也还没有谁敢和庾太皇太后硬碰硬，阻拦不住，也只得眼睁睁看着庾太后上了朝堂，宣布国事无主，由自己暂为代政，庾太皇太后一宣布一下旨，就更没有人敢违逆懿旨，而庾太皇太后也顺利地重新启用了自己信得过的几个宫中老人儿。
不过懿旨虽下，庾太皇太后自身心里也不是很笃定，遂于云观入京的当夜，乔装出宫秘密到了官驿见云观，只有亲眼见过，她才能确定云观到底值不得值得信任。
一番深谈，庾太皇太后彻底放下心来，云观没有野心，所思所虑无非东靖社稷，民计民生，要是早前时候，太后会对此等人嗤之以鼻一笑置之，因为她觉得人都是有私心或野心的，天下孰人不爱富贵权势？只不过有些人假借为天下计之名，装模作样心怀天下，为自己脸上贴金，最后还是要达到谋求富贵的目地，除此之外，便只有那些迂腐之士才会口口声声家国天下了。
不过云家似乎并不迂腐，那么就是为了云家数代基业和声誉？庾太皇太后尽管不确定云观所为何，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皇室和东靖都处在风雨飘摇的动荡中，尤其皇室被人捏住脖子，气息奄奄，她跟幼帝的身边，恰恰正是需要这样的人辅佐，才能保他们祖孙平安。
庾太皇太后从驿馆回宫之后，连夜便拟就了两道懿旨，也就是第二天云观在朝堂上接的那两道，这才有了云观被一口气擢拔为吏部尚书、中护军，领全境之兵北上救援之事。
云羡书从桑敬之的来信中得知事情始末，也是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殊不知北伐的失利对司空皇室而言是一个摆脱权臣控制的机会，对云家而言，同样是一个挣脱命运受人摆布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竟然是用数万无辜将士的鲜血换成，多么的荒谬！
云羡书对桑敬之的鼎力相助心存感激，但同时她更知道桑敬之的动作，主要还是受郇忡所托，并不全是为云家，如此倒令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事关重大，这么大的人情，可是不好还的。
另外，云羡书以前听桑敬之说过郇忡不少好话，她却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不是认定桑敬之为人下属，久而久之也染上了溜须拍马的毛病，而是她觉得处在桑敬之的位置上，很难客观全面地评断一个人，就跟她的三姐姐和五姐姐似的，三姐姐维护郇玄，对郇家的所作所为也采取认同的态度，五姐姐更是处处袒护贺焯，明明知道贺焯在郇蕰谋权夺位的一系列事件上，绝对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没少密谋献计，却因与郇家相处日久，耳濡目染，产生了对朝廷的不满，和不由自主日益膨胀的雄心，觉得以郇氏功勋，足以取代昏庸的皇室，并平定天下。
谁又能保证，桑敬之不会日渐偏向郇氏？
然郇忡暗自备下的奏章，倒令云羡书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偏见。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