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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永难相见
这份圣旨，居然是靖周帝的罪己诏和退位诏书，靖周帝先痛陈了自己在位期间如何无德无能，致使天下依旧纷乱百姓流离，他自觉愧对苍生云云，跟着话锋一转，说自己左思右想，决定退位以谢天下，即从下诏之日，传位给年仅四岁的幼子司空洮，称靖昱帝。
内侍宣读完圣旨，也不急着喊云观接旨，将手中的诏书递给了身旁的小太监后，内侍带着饶有兴致的表情扫视了云家众人，还没等云家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内侍就微笑着冲云观招了招手。
云观会意，赶紧起身来到内侍身旁，内侍含笑，“云大人，刚才杂家宣读的是皇上昭告天下的退位诏，你暂无功名在身，此诏就不能留下了，你听听便是。”
云观抬眼，诧异地看向内侍，他当然知道此诏不是宣给他的，但为什么公公特意跑来晋陵一趟，就为给他宣很快就会天下皆知的退位诏？
内侍似乎对云观的不解和诧异了然于胸，再次皮笑肉不笑道：“是宫里有人，让杂家来特意给你宣退位诏的，你当是为何？”
“云某愚钝，还请公公示下！”云观说着，眼神直往云允身上瞟。
云允见状，忙摸出早已准备好的钱匣，里面装着专为打点的银票，递给了父亲。
云观接过，陪笑着往内侍手中塞，“公公辛苦，云某不成敬意！”
“诶，云大人何必这么客气？”内侍作势拒绝。
云观继续赔笑：“公公你知道的，云某自兄长故去后一直避居晋陵，不问外间事，现如今不过一介乡野村夫，不周之处还请公公莫要嫌弃，以后多多关照云府啊。”
“好说！”年轻的内侍终于接过钱匣，塞入袖中，又对云观道：“借一步说话？”
云观只好陪着内侍移步到众人视线之外，确定没有其他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后，内侍道：“云大人，朝中对你的态度可是极为看重啊，所以杂家良言相劝云大人一句，要以大局为重，慎行，慎行呐！”
云观不解，“公公何出此言？”
“这么跟你说罢！”内侍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杂家来你这晋陵宣旨，还有一位中宫内侍和杂家几乎是同时从宫里出发，携着另外一道圣旨往汖陵去了。”
云观怔了怔，“云某的侄孙？”
“昱帝新立，只是年纪太小，四岁的孩儿能懂什么呀？”内侍俯身在云观耳边，低声道：“刚才圣旨里你不是听到了吗，先帝诏命郇蕰郇大人辅佐幼帝代监国政，郇大人为尽辅佐之职，也为昱帝的成长考虑，对昱帝身边的人自然得亲自挑选，司空泽既是皇族王室，和昱帝同宗同支，年纪又比昱帝大几岁，由他督导陪伴昱帝，记录昱帝每日的起行坐卧，最合适不过，也是汖陵王和你们云家的荣耀啊！”
云观的脸有些发僵，愣是挤出一丝笑容道：“那汖陵王那边？”
“放心！”内侍抬手，邀宠般地在云观胸口轻轻拍了两下，笑道：“汖陵王一家子余生什么都不用做，一切照旧，只要他安心当好他的王爷就行，还有就是从今往后，没有诏命他们谁也不得离开汖陵半步，王爷的亲兵已被解散，今后将由朝廷调派的北宁苏艾军接手汖陵的防务，维护汖陵治安及保证王爷一家子的安全。”
“原来是北宁苏艾的兵！”云观心如落石沉潭，冰冷黑幽不见底。
“这么说我以后再也见不到芩儿了？”云观也不掩饰，沉声问道。
“诶，世子府衣食无忧，云大人你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孩儿们大了，自有她们的命跟福分，平安活着就好呀！”内侍压低了声音轻声劝道。
又道：“不过若想通信或送点东西过去，也不是完全不可，云大人你们云家跟朝中关系匪浅，又有那么多的故交旧友，这点小事儿，就不用杂家明说了吧？”
云观怔了下，随即施礼，“多谢公公提点！”
内侍掩袖笑道：“哟，云大人不用客气，杂家其实还指望云大人以后能帮衬帮衬杂家呢，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云观内心苦涩，却还是强撑起笑容招呼内侍，“公公远道而来，云府粗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略备薄酒，为公公接风洗尘，公公，请？”
“呵，云大人真会说笑，就你这云府还叫粗陋，杂家看天下就没有能住人的地方了”，内侍自说自话地笑着，随即又道，“那杂家就喝两杯润润喉？正好杂家宣了半天旨，嗓子都快冒烟啦！”
“公公请随云某来……”云观笑笑，恭谦地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又恭谦地为内侍引路。
招呼了云允、云琰作陪，总算把那宫中内侍灌得高兴，送上了回程的马车，待一行人走远，云观方沉下脸色，对云允道，“把家里人都叫来当知堂吧，我有话要跟你们讲。”
云允知道父亲一定是听了比幼帝继位还令人震骇的消息，当下应了一声，拉着云琰去通知其余人等。
当知堂从前曾是云羡书他们接受云观考学的地方，但如今他们个个都大了，再也不会被叔父考察学问，所以后来的当知堂，多半都成了遇有重大事件，需要召集全府所有人进行宣布或商议的地方，即便如此，当知堂也是极少开放，得亏平时常有人打扫维护，才不至荒弃闲置。
除了云氏兄妹，包括刘尹真和几位少夫人都来了，云观沉默地坐在堂中，待众人陆续到齐，环视堂内个个正襟危坐鸦雀无声的诸人，云观是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踌躇片刻，云观兀自说道：“我对不起阿兄阿嫂啊，你们来之前，我已自去阿兄阿嫂灵前焚香谢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危机四伏，我也希望你们听我说出后，勿要冲动行事。”
众人仍是一片鸦雀无声，却是紧张地凝望云观，只待他后话。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