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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出楼
众者哗然，“不带这样的吧，七妹妹，你这明摆着偏心啊。”
唯独云磬书喜色上扬，颇是得意道：“我就说吧，七妹妹哪能流俗于一般，跟你们一样？七妹妹，我说的那首诗你找到了吗？”
云羡书拿起一张诗笺，吟道：“春水润四泽，乐酒潋滟游。金翠结云裳，丝竹绕轩楼。鸣佩振长林，，正始出风流。三姐姐说的可是这首？”
“正是！”云磬书欢喜道：“七妹妹果然厉害，仅凭几句提示就找到了正主，可见非我盲目，诗作的确是众品中能入得眼的吧？”
云羡书望着自己的三姐姐，有点啼笑皆非，虽说她的确以三姐、五姐的争执为提示找到的诗作，可论诗作本身，她倒有点同意五姐姐的看法，只能说言简意赅直抒了胸臆，然要论为上品，似乎还差那么点儿，于是云羡书再次扫视了一遍其他作品，才道：“莫非三姐姐喜欢的是最末两句？此末两句……嗯，书主确有鸣佩出林，一展风流之志，就不晓得是作者夸夸其谈的大话呢，还是真的有志，若有志还得有能承载其志的才华才好，你说是吗，三姐姐？”
云羡书的意思很明白了，因为她看了其他人的诗作，也就明白三姐姐喜欢的是怎样的人了，三姐姐不喜欢那些故作的附庸风雅，不喜欢自诩的清傲高逸，更不屑堆金砌玉的所谓锦绣，三姐姐看重的，还是一个人的抱负与雄心，这一点，好像三姐姐、五姐姐喜欢的，都是同一类人，故而云羡书才会提醒三姐姐，有许多人说的和做的不一样，甚至更有那才华支撑不了自己的野心之人。
云磬书微微一怔，随即轻笑：“咱们只论诗，不论别的。”
云羡书又问，“三姐姐看中的，到底是谁之作？”
侍立在上首座旁的仆役连忙过来，查看了一眼诗笺，回道：“是徐州刺史府的公子，郇玄所作。”
“郇玄？”云羡书眼皮一跳，脑中浮现出了在林子里远远望见郇玄他们那一桌的情形，由于隔着林子有树影遮挡，加之郇玄的位置是侧对着她，所以郇玄的容貌她当时并未看得太清楚，只大致觉得郇玄的侧影还算姿端矜贵，风神疏朗，比其兄郇熙更有公子如玉的风度，不过外观如同诗文，其实说明不了什么。
云羡书将诗笺全都归拢好，重又放回托盘，且对仆役道：“行了，我都看过了，拿下去吧。”
仆役应喏，取走托盘，云矣则道：“全都看过了？老七你莫非跟老三一样，只看中了郇玄那首？”
云羡书笑笑：“回父亲的话，非也，但我觉得他们做的那些我也能做出来，所以也就没了一首首细读的兴致。”
“尽说大话！”云矣斥责了一声，语气却很轻，显然他并没有认真追究的意思，又或者他内心里还是有一点点认同云羡书的，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不愿让云羡书翘尾巴而已。
接下去陆续又有新作传到潋滟三层楼，众人照例一番传阅和品评，但许是云磬书已有些先入为主的看法，后面再传上来的诗作，大家谈论的都不是那么意兴盎然了。
如此陆陆续续酒宴延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传诗作的仆役向云矣回禀，说参宴的世家公子们差不多皆递呈了自己的应景之作，文试是不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云矣便让仆役停止曲水传觞，顺便看一下校武场准备好了没。
仆役去了半刻，管家云诀亲自上了三层楼，通知在场众人校武场已准备妥当，武试随时都可以开始。
云矣点点头，环视子女们道：“走吧，都吃好喝好了吧？沿湖走过去，正好消消食儿。”
除云羡书外，其他人都在潋滟三层楼憋了近两个时辰谈诗论道，此刻听得父亲说可以离楼去外面晃荡了，均是精神一振，喜笑颜开。
尤其云俭更是欢呼雀跃，憋了劲儿先一步就想往外跑，本来他也是离楼道口最近的，所以等阮绒看见，来不及招呼，云俭已半个身子都跨出了楼堂。
“俭儿你慢点儿，等等你哥哥姐姐们！”阮绒追着云俭的身影喊道，得到的只是云俭一声回应，“知道了！”至于人，早在楼梯口没了影儿。
阮绒一脸无奈，回眸看向云矣，“唉，俭儿这孩子怎么就跟个猴儿似的呢，一点君子像都没有。”
“老八还小，随他去吧。”云矣拉了阮绒的手安慰道，且关切地问阮绒，“坐了这么久累了吧，要不你先回，校武场你就别去了吧？”
阮绒点点头，“也是，校武场太远，沿湖走过去得三刻钟呢，你们去就好了，只是有劳夫君，得替磬书、晏书多看着点儿，多上心了！”
“为夫知道！”云矣在阮绒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放心吧，为夫心里有数。”
“那就好，妾身告退！”阮绒施礼。
云矣回脸招呼云诀，“你亲送夫人回雅撷轩吧。”
“不用不用，我……”阮绒想谢绝，云矣像哄小孩般道：“去吧，回去好好歇着，时辰还早，可以睡一会儿，我晚些过去雅撷轩看你。”
阮绒笑了，竟仿佛小姑娘，脸上带起一抹娇羞，乖乖听了话，“是，夫君！”
云羡书他们看着自己的父母如此温情，个个皆感慨：都多少年了，这老夫老妻的，居然还会羞涩？哎呀，也许在他们彼此的眼中，对方永远都还是少年时吧？
送走了阮绒，大家鱼贯出了潋滟楼，外面午后的阳光格外和煦，甚至有一点燥热，正是沿湖而行，享受暖风拂面春阳妩媚的好时候。
由于仆役通传下去，参宴的世家子弟们也正三三俩俩，三五一群地离开离岛，并在仆众的引领下，前往校武场。
云羡书他们有意走得慢，一则顾及父亲跟叔父婶婶劳顿，二则也是礼让宾客，让宾客先行。
不过也有不少经过的才俊儿郎，见到云矣等人后纷纷停下，恭敬地施礼谦让，因此少不得说几句寒暄客套的话，结果走得更慢。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