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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撞个正着
戴循谈兴正浓，意犹未尽，席间亦是忍不住接着话题往下讲，而云羡书已顾不得再行附庸，干脆闷头用膳，以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焦躁难安。
很快，云羡书最先用完，借口消食要在附近溜达两步，便带着点儿离席，艾珠本来也想跟上的，却被云羡书阻止道：“我们转转就回，你且留下等我们便是。”
艾珠无奈，只好退回下人那桌，点儿不在，桂嬷嬷又没跟来，剩下的便是辛五儿等几个公子们的仆从，和他们坐在一处，艾珠有种被撇下和孤立的失落，心有不甘又甚是无趣。
云羡书和点儿行到一处僻静的回廊，见前后左右无人正是说话的好地方，遂一屁股在回廊边的长椅上坐了，边坐边叹气，道：“我后悔了，让桂嬷嬷一个人去办事，万一出了岔子，嬷嬷一人怎么应付得来？”
点儿劝道：“桂嬷嬷在咱府上也当差多年，素来亦算是有条不紊，周到妥贴，姑娘还是把心放到肚里，安心游玩、静候消息吧，若要叫几位公子起了疑，那才叫不好应付呢。”
云羡书摇头：“桂嬷嬷虽是府里的老人了，可她一直都是做些打杂的活儿，像咱们院里的洗衣缝补之类才是她擅长，突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我是越想越不妥！”
“没办法”，点儿双手一摊，道：“谁让姑娘身边没人手呢，且又是在别人府上，若是在咱云府，这点小事儿算什么？”
“诶，在云府，也不用偷偷摸摸了！”云羡书再次叹气，“我是真没心思继续游下去了，要不我想个法子，找个借口，咱们先回？”
“怕是不好吧？”点儿道：“人家主要就是陪姑娘游，结果姑娘想开溜，姑娘一开溜，人家又哪还有心思游下午的行程？必定是要陪姑娘一起回的，咱们回去不打紧，万一撞上桂嬷嬷，又要扯许多由头，这幌子要是扯多了，最是容易纸包不住火，姑娘还不如依着奴婢所言，耐着性子耗完今天的行程再说。”
“我都耐了一上午的性子了”，云羡书苦笑，“若真依着我的性子，我肯定是要亲力亲为，尽快将救命的粮食送到流民们的手上才能安心。”
点儿闻言，亦是轻轻叹了口气，“奴婢不明白，明明是好事儿，为何咱们要做的这么偷偷摸摸遮遮掩掩，若是跟戴公子或两位桑公子商量着来，又会怎样？”
“我不知道”，云羡书道：“他们也许并不关心，并不在乎，又或者劝我救助流民无异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作用，何必自找麻烦？”
“本来也是杯水车薪”，点儿道：“就把咱们所有的物件都卖了换粮食，又能管得了几日呢？”
“管几日算几日”，云羡书黛眉轻拧，低声道：“所以得看桂嬷嬷那边能换得多少，再将就有限的银子好生合计一下，如何最大概率的让流民们受惠，另外，周济终归一时，非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最主要的是流民们不能坐等官府安置，得找到自己的出路才行。”
“诶，想想都是一大摊子的难题，流民们自找出路的还少吗，可他们过得又都是怎样的日子？恐怕仍然连温饱都难以维系吧？”点儿走到云羡书身边，轻声道：“但我能理解姑娘，咱们也算尽了份心，这就行了，至少做成这件事，咱也不用一路都惦记着，于心难安了。”
云羡书则摇摇头，“安心？怕是不能，你说得对，官府安置会划出侨民区域，让他们有地耕有粮食收，然朝廷的赋税和兵役于他们而言依然是不堪重负，所以不少人便投靠了门阀世家，有的世家大族，待奴相对宽和，这些人可以有稍好一些的日子过，只是朝廷又出台了限制世家部曲规模的政令，导致越来越多想自谋生路的流民除了去做苦役或者逃入深山，像我们在天裕山遇到的那些一样，无非同样挣扎求存，艰难苟且，哪一种出路又比其他好多少呢？对流民们，他们的生路实在太微茫渺然了！”
“是啊！”点儿睁大眼睛道：“像咱们云府的部曲，都算是相对安稳富足的了，至少他们不用再流离失所，不用再为温饱发愁，可云府的部曲亦是不能再扩了，否则就违了朝廷的禁令。”
“嗯”，云羡书应了一声，黛眉微蹙，陷入了沉默。
点儿见状，忙劝道：“诶算了，姑娘，咱也别想那么多了，都是无解的困顿，咱愁也没用啊，现在能把眼前的事儿办好，周济一时困就不错了。”
“什么周济一时困？”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云羡书和点儿一大跳。
她们俩说到忧心处时，点儿正站在云羡书跟前，背对着回廊她们的来处，以至于云羡书的视线也被遮挡，没有留意到何时有人走近了她们。
两个人反射般地一个回身，一个弹跳起来，随即同时看到来人，正是桑敬之。
“桑三哥！”云羡书叫了一声，随之语结，因为她不清楚桑敬之到底听得了多少她和点儿的谈话内容，更不知该如何向桑敬之解释。
“什么周济一时困？”桑敬之重复着先前之问，一面逼近过来，双目在两个姑娘之间不断扫视，清俊的脸满是不解和奇怪。
“我们……我们是在说……”点儿结结巴巴，显然被桑敬之的突然出现给吓蒙了。
“说些闲话罢了！”云羡书稍微冷静了一下，接过了点儿的话，并飞快地话锋一转道：“桑三哥怎么过来了，你走路没声音的？真真是吓我一跳，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你勿要岔开话题！”桑敬之冷沉着脸，蹙眉道：“若非不可告人之事，又怎么会被吓到？七妹妹，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瞒？呵……”云羡书尴尬地强笑道：“三哥误会了，我有什么需要瞒的吗？就算前几日私自出戴府，也算不得瞒吧，顶多是任性了些。” 云门归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