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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才过,罗大风等人已经伐来许多结实的树木,能用来搭建新桥。
仲英命他们用削尖的木楔子,将每两根粗壮结实的木头,接头处上下摞在一起,固定好。
又挑了些水性好的士兵,脱了护甲,下到水中。
她原是想着,让大家站在河面下的木桥上,借着力气,再把住河面上新建成的连木桥。
可有几个士兵入水后,却发现,那河面下的木桥似乎是被河水冲击后,出了问题,有多处桥面同下面河底的木桩已经断开了。
原有的木桥,已经掀开了一侧,应该马上就快被河水冲走了。
乌汉阳听了,连忙下水去仔细查看一番,回来后,面色有些踟蹰,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仲英见此,皱了下眉,也立刻跳下了水,片刻之后,她上了岸。
她与乌汉阳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没说什么,只深深沉了口气。
“小将军,按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将可以搭在河岸两侧的木材,准备妥了!
咱什么时候开始小水去干?!”
罗大风语声巨大,风风火火的跑到仲英面前问道,面上尽是兴奋的样子。
何达紧随其后,到了河边,他的视线在仲英和乌汉阳的面上扫过,向前一步:轻声询问“将军,可是又出了什么岔子了?”
抿唇抬眸,仲英开口:“无事,只是新桥搭建起来,恐比预想的要费些事儿,不打紧。”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大树林后的矮草丛,眉间凌厉,目光灼灼。
“乌汉阳,你让水性好的兄弟们,下水去试试已经没有桥面的木桩,能不能站住人……”
“是!”
乌汉阳接了令,寻了些水性好的兄弟,下了水,他们站在水面下,踩在那些隔着一米一根的木桩上。
他们都稳稳的向下用力踩了踩,有半个身子都立在水面上,倒是还算稳当。
朝着河岸上的仲英等人,打了手势,他们便开始挨个试河中的木桩。
“既然原来的桥面用不了,我们的水下着力点只能换成木桩了。
乌汉阳,通知下去,水性好的士兵,全部过来,分成两队,一对下去,一对在岸上,半个时辰,换一次。”
“是!”
……
由仲英带领的二十万征南大军,开始了他们出京后的第一场战役——渡淮水战役。
仲英命令所有不会水的士兵,整理好自己的随身装备,按着她之前示范的方法,利用绳索过河。
水性好的便自己游水过河,由何达和高月负责指挥安排。
罗大风和乌汉阳带领士兵们,将他们制作好的新木桥,缓缓放在河面上,宽度较之前的桥面略窄。
这样河中的士兵,便可以站在原有的河底木桩之上,手上扶住新木桥固定。
新木桥才一入河中,仲英便率先跳入河中,她站在河面中间的木桩上,亲自指挥随后下来的所有士兵们,如何站位,如何用力。
他们同仲英一起,用自己的双手双脚,撑起了一座新木桥。
此时的河水还有些微凉,可士兵们在仲英的带领下,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的面上满是火热的干劲儿,手上用着全部的力气!
整整两个时辰,所有的辎重粮草的马车安全过了河,没有一担粮食落水。
淮水春汛提前,桥面断裂,仲英妙计令十几万不会游水的士兵,顺利渡河。
为保辎重粮草,不受损失,仲英身先士卒,跳入淮水中亲自指挥,看在二十万大军每个人的眼中,刻近他们每个人的心中。
通过这第一次渡河战役,除去本就誓死追随她的飞鹰营几万将士,新入她麾下的十几万大军的军心,也算是彻底的被她收服了。
他们这边举军欢庆,顺利通关。
隐藏在淮水另一侧草丛中的众人,除了那领头之人,本是邪肆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敬佩之意。
其他人可都是,面上布满失望之意。
见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困境,被人如此轻易的解开,李轩竟然没有生气。
蹲在他身后的人,第一次感觉,他有些不了解自己这个主子了。
他们要阻止他们大军到南海。
大军顺利度过淮水,天色已近傍晚,士兵们的体力都消耗不少,仲英下令大军,第二日原地休息一日,再继续前行。
渡淮水虽耽搁了两日,但之前抢出来的时间不少,接下去他们的路线又是之前选的最短的那条。
如此一均衡倒,同之前预计的时间一比,倒是丝毫没有任何的影响。
当夜,众士兵已经都各自休息,仲英同乌汉阳站在淮水岸边。
仲英望着她们淮水对岸,语带肯定的说道:
“应该有人,不想让我们顺利到达南海。”
“将军是指,淮水下的断木桥?”
“嗯,今日,我下水后,向下查探之时发现,那些固定着原来过河木桥的木桩,不似是被大水冲断的,倒像是被人用刀故意砍断的。”
“不错,我也看到了,但属下怕动摇军心,我才没提。原来您也注意到了。”
仲英抬眼看向远处,轻声说:
“方才,我又骑马沿着淮水向东寻了一段路,本是修好的护河堤坝,被人暗中改了路,原本从光州之入东海的应河水道被汇入了这淮水之中。”
乌汉阳大惊失色,他皱眉问道:“难道,这淮水水位突增,并不是春汛提前了,而是人为的?”
“不错。出征之前,父亲曾说,这次陛下对我突然加以提拔。
殿前授将位,又派了二十万大军南征,应是别有用心。
我当时不以为然,想不到,这大军才一出京都,就被人惦记上了。”
“将军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手脚?
总不至于是那南海的蛮夷或是流寇,将手脚伸得这么长吧?”
仲英目随远方:“应该不是他们,流寇贼匪的手段不会这么隐匿。
我担心是陛下想借我们仲家军之手,同这些人周旋一番。
不管是谁,我们此番南行,必定是困难重重。
能有如此手段,又藏在暗处,我们大军在明,恐是防不胜防,只能见招拆招吧。”
仲英叹了口气,又道:“想不到,我们本是一心为国,竟然还会成为陛下与他人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乌汉阳闻此,转眸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这位陛下的心思历来难测,咱们仲家军说到底,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些棋子。
能够保家卫国,是咱们仲家军的使命。
为每一位陛下所用,则是禁军的天命。
将军,以后像这样大不敬的话,切不要再说了。
否则,若是传到有心人耳中,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嗯……”仲英淡笑以对,心中却怅然若失。
君王之心,深不可测,对仲家这种战功赫赫的家族,历来是捧杀两全,终是心存怀疑。
可身为臣子,她却只能走这一条忠诚的路,至死不渝。
她突然想着,若是有一日,那人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是否也会这样,对她们仲家,或是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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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英一只脚才买进大帐之内,便感觉到帐中一丝陌生的气息,她可以确认,此人不是她身边的熟人。
“阁下深夜人我帐中,不知有何贵干?”
“仲将军的感觉如此灵敏,那夜在玄月寺中,为何会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呢?”
一道满含戏谑的男声响起,一位黑色劲装男子,从她平日换衣所用的隔档后,从容轻缓的走出来。
“是你?”
男子身形高大,左手持剑垂于身侧,眸中目光邪肆直白,他将仲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魅惑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可惜的意味:“这么一位巾帼女英雄,竟然会看上那个药罐子,你的眼光,不太好。”
“仲谋的眼光,想来无需阁下担心。
倒是您深更半夜的,偷着跑来我这大军营帐之内。
是方向感不太好,走错了路?
还是心肠不太好,故意来生事的呢?”
那黑衣人听了她字字带刺的话,非到没有生气,面巾之下还传出一声淡笑。
他毫不见外的坐到了她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坐姿甚是洒脱。
他轻着声音说道:“仲姑娘,说话何必如此借枪带棒呢。
在下今日前来,不过是因为怜香惜玉,想提醒姑娘一句,这南海剿匪,能拖变拖。
拖不了,到了那,也不要太过认真,对付着做做样子,便罢了。
还有,若是日后,姑娘接到宣德帝的密旨,最好不要去做,他密旨中安排你做的事情,否则,姑娘恐会性命堪忧。”
仲英听见,他叫自己仲姑娘,倒是没有意外,毕竟,这个世界上,手眼通天的江湖人,不少。
不过,既然是知道她身份的人,应该是对他们仲家,十分感兴趣的人。
对仲家感兴趣的人,她也不得不对他上点心。
她慢走至衣挂边,将手上的盔甲挂在上面,转身抬眸看了他一眼,掀唇轻语:
“看来阁下虽干着刺杀人的勾当,却还有着一副菩萨心肠,竟不顾危险的,亲自来提醒仲谋要识时务。
只是阁下似乎对仲谋不是很了解,仲英一日为臣,便会立于忠君之路,又怎么会对陛下的旨意,敷衍了事呢?
还是说,仲谋若是认真了,会触犯到阁下的利益?”
她说话之间,手上的涤灵剑迅速而出,直奔那黑衣人颈部而去。
黑衣人轻笑一瞬,坐在椅子中并未起身,只向后一仰首,同时伸出一只两指,用巧劲儿,紧紧擒住涤灵剑的剑身。
仲英见自己的剑被他抓住,用力向后后退一步,手上使了全力,才将涤灵剑从他手中拽回,却没能伤他一丝一毫。
“仲姑娘,你可太无情了,玄月寺中,我不忍伤你,你却对我屡下杀招。
如今,我好意前来提醒,你又对我怒剑相对。
仲姑娘,你的心,是冰做的么?”
黑衣人眉尾上挑,话语间尽是刻意透出的,浓浓的委屈低喃之声。
“你,到底是谁!?我们之前就认识么?”
他那日在玄月寺后山,对她招招谦让,仲英是知道的。
但她只以为那只是个巧合,想不到此人竟还知道她的秘密。
如今又出现在这里,对她百般言语挑逗,仲英心中便觉,此人也许并不是真正的陌生人。
可她一时间,又真的想不起,自己曾在何处见过这样一号人。
黑衣人听了她的问话,并未立刻回复,只身影迅速移动到大帐门口,转身丢下一句:“仲姑娘,早晚有一日,会想起在下的,后悔有期了……”
说完,他便消失在大帐之外。 芙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