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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婳仍是觉得很不安。
即便裴易已经说过,裴晋阳此刻并不在家中。
她声音又低又细:“你究竟……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谈吗?”
裴易睨着她,侧身在床沿坐下,轻嗤了一声,“没什么事谈就不能来看看你么,听说这几天……大哥不准你出门?”
秦婳微蹙着眉,脸色显得有几分凝重。
“你既然都知道,又何必问呢。”
裴易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一早说过,你这性子,跟大哥过日子也过不好,即便你是真心实意想好好过,可你这性格……唉,罢了,你是个一贯听不进旁人劝的。”
秦婳听着他这副语重心长而且好像还略显吞吐的语气,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她这些天以来,也没什么人交流,心里闷的慌。
她倒是渐渐缓了情绪,略带一点玩笑的心情,反问他:“在你眼里,我的性格是很糟糕么,糟糕到很难为人妻子的地步?”
裴易扯了扯唇角,语气倒是显得有几分认真,“这倒也不是性格糟糕与否的问题,主要是差距,你和大哥完全是两种人,你性情太真了,还是半个孩子,大哥需要的女人……一定不是孩子,我的意思是,即便看起来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内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秦婳苦笑了一下。
裴易话中的意思,她自然懂,难得裴易这个男人也能有好好正经说话的时候。
他这态度,倒像是在认真的开解她,不像是拿她取乐的。
秦婳有些无可奈何地道:“我从来就知道我和你大哥的差距,可是……我在做选择的时候,其实是没有余地的,在我最无望最迷茫的时候,身边只有他陪着我,你大哥对我……客观说,也尚算可以,除了一些难以调和的矛盾之外,我觉得他是为人丈夫不错的角色,只是后来……他做了一些伤害我的事,我自然也伤到了他。所以能不能过下去,我也不知道,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秦婳心里其实未曾有一刻是真正决心要放弃裴晋阳的。
无论是他这个人,亦或是这段婚姻,她都还没有到彻底心灰意冷的时候。
尤其是为了女儿,她觉得自己仍要坚持。
哪怕是那天午后,裴晋阳像是吃了药,那么狠地往死里折腾她。
她有几个瞬间闭上眼睛,真的感觉自己太痛苦了。
可是时候……等她渐渐不那么痛了。
又会想起裴晋阳待她好的时候。
她做了最不该做的事,终究是辜负了他的感情。
裴易微皱着眉,语气不悲不喜地道:“你真的觉得大哥待你很好吗?他把你关在这儿,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你不是挺倔的性子么,怎么在大哥面前就犯怂了?”
秦婳笑了笑,“反正我这么大一个肚子,也不适合去别的什么地方,不过下楼去院子里散散步就好了,不让我不出门,也没什么的。”
裴易听她这样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的心态是非常矛盾的。
秦婳觉得日子还算能过,也对大哥没什么怨言,这本来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看在眼中,心里就十分的不舒坦。
但若是上次那件事闹得大了,大哥真的不要她了,秦婳拖着一个肚子凄凄惨惨的,他同样也不会感到痛快。
在他心里最好的选择,自然是秦婳肯跟他。
这样一个娇俏的小人儿,他是愿意一辈子待她好的。
哪怕她嘴硬的很,总是说一些他不喜欢听的话。
可裴易深喜她的可爱之处,而且愈发着迷。
如果自己枯燥乏味的生活里,能够增添这么一个可爱的小东西。
他的日子一定会有趣许多。
即便有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他也觉得不甚在意。
只可惜……他知道秦婳是不会选自己的。
哪怕她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只怕也会选择回到秦御身边。
那个令他无限回味的夜晚……
她小嘴里一直喃喃叫着的,都是哥哥两个字。
自己喜欢的女人对自己根本没感觉。
这种滋味自然扎心。
但裴易也算是个情商高的,这种事也看得通透。
男女之间的缘分很莫测,秦婳现在看不上他,未必将来也一直看不上。
兴许哪天缘分到了,她就会改变心意也未可知。
从哲学的角度上来考量,人生的出场顺序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自知出场晚,加上出场的方式又有些卑劣。
在秦婳眼中,他远不及前面那两个男人,也算是情理之中。
裴易这会儿没有要勉强她跟自己的意思。
他似笑非笑,“你心态倒是很好,这种心态其实也不算错吧,反正你觉得能过就行,至于上回的事儿……大哥总会有释然的一天,只是可能需要多点的时间,你就慢慢熬着吧。”
秦婳这次和他交流,觉得好像见到了另一种样子的裴易,不由得觉得好笑。
她刚才喝了半杯水,这会儿觉得尿急。
怀孕过后随着胎儿体积越来越大,会挤压膀胱,所以越来越容易尿急。
秦婳也顾不得尴尬,就伸腿准备下床。
裴易道:“我这就要走了,你起来干嘛?”
秦婳道:“人有三急,你赶紧走吧。”
裴易见她动作笨重,就顺手扶了她一下。
然而不扶也就罢了。
这一碰她的胳膊。
却猝不及防看见她小臂上的捏伤。
像是伤了许多日,正在恢复的那种颜色。
秦婳皮肤雪白,她穿着中袖的睡裙,只露出半只手臂,可终究还是看得触目惊心。
裴易自然是立刻就变了脸色。
他军人出身,善于侦查,目光立刻就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她全身。
秦婳裸露的皮肤不过就是脖颈手臂和腿部。
她这条睡裙是宽而短的款式,下床站直的时候大约能露出半截大腿。
裴易眼神尖,很快在她腿上看见几块已经淡去的淤痕。
虽然已经很淡,但还是逃不过他的视线。
如果一块半块,还能理解为是她自己不小心磕的。
可就算是磕,通常也都是磕膝盖。
大腿上的淤青显得极其暧昧,裴易本不该问。
可偏偏还是忍不住多嘴。
他伸手拽住秦婳的手腕。
板着脸,沉声问,“大哥对你动手了是不是?”
秦婳眼神一滞,无意识地吞咽。
脸上多少流露出几分尴尬。
她轻轻挣扎着手腕,低声道:“没有啊,你别乱想了。”
裴易觉得很可疑。
她一个孕妇,大哥应该是不至于动手的。
哪怕不是孕妇,大哥的脾气和休养都远在自己之上,怎么会轻易对女人动手?
他思索了大约有十来秒。
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阴沉。
秦婳觉得他脸色有些瘆人,就愈发想挣脱自己的手腕。
“好了……我和你大哥的事,你就别管了,这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裴易非但不肯撒手,脸色却显得越来越难看。
他声音里透着不加掩饰的嫉妒和愤懑。
“我是个正常男人,你不肯说,我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他在床上虐待你了,是不是?”
裴易最近一直有关注她的情况,暗中打听也是有的。
前几日听说,大哥回来之后,秦婳好像身体有什么异常,急忙叫了医生过去。
但他打听的那个人,大约是负责其他事务的,并没有近身照看秦婳的工作,所以说得比较含糊。
裴易不太懂女人怀孕的事,只当是例行检查。
可如今见了秦婳身上这些伤,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当时的情形了。
秦婳的脸色瞬间变得又红又青,一脸赧然。
她猛然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腕,板着脸道:“不关你的事!”
她本来就尿急,这会儿又被他刺激,自然更是不舒服。
她转身就走,脚步很快。
裴易却迈着长腿追了上来,立刻就横在她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他这样对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明知道你怀孕……秦婳,你连这都能忍?你觉得这样算是待你好吗,你所谓的待你好,就是不顾你的身体状况,利用你发泄性欲?!”
秦婳沉着脸,抿着唇,渐渐垂下目光。
裴易被她这种沉默以对的态度弄得越来越暴躁了。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气急败坏地道:“我原都是听外头那些传闻说的,许多人都说他疼你,可如今看着……也不过就是如此吧,你身上那些伤,我看得出来是怎么弄的,他是极有分寸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有心要伤害你,是不至于这么失了分寸的。”
秦婳想到那天的时,恍惚间还能回忆起那种痛苦。
她自然是很不愿再想起了……
好在这么久以来。
裴晋阳真正意义上强迫她,也就这么一次。
虽然真的很痛。
但只要以后不再发生。
她也就不愿意再去想了。
当初她就觉得。
如果裴晋阳要通过折磨她的方式才能发泄压抑的愤怒。
她就认了。
只是现在被裴易当面戳破。
她觉得很没有尊严。
秦婳低哑的嗓音道:“裴易,这些事,与你都不想干,你能不能闭上嘴,别再说了,你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
裴易眉头紧锁,脸色愈发黑沉。
他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最开始看上这个女人的时候。
他是有嫉妒,也有征服欲。
可是此刻,他胸腔左侧是真的隐隐刺痛,阵阵刺痛。
他发现自己是在心疼这个女人。
而且还是钻心的疼。
他从前是做过伤害秦婳的事,但好歹,没有酿成什么后果。
后来他有试图弥补过,即便秦婳似乎不怎么接纳。
可至少,在他的记忆里。
自打发现自己喜欢这个女人。
他就再没有做过半点伤她的事。
因为不忍。
男人由衷喜爱一个女人。
一定是不忍伤害的。
哪怕是在床上,在欲望最蓬勃的时候。
也会克制不住地顾及她的感受。
那个晚上。
即便他知道,那也许是他此生唯一拥有秦婳的瞬间。
他也没有做什么过度的事。
因为他时刻牢记着秦婳是一个孕妇。
而她的女儿,被她看得比性命还重。
……
裴易的心情真的糟糕到了谷底。
他真的见不得秦婳这副备受委屈的样子。
尤其她现在所承受的这些……也有他半数的责任。
他现在不知道是该气愤自己。
还是气她,亦或是气裴晋阳。
裴易自知管不了她。
但还是沉着嗓音开口,“秦婳,我知道你现在被软禁着,行动不自由,我也知道你多么紧张在意你的女儿。这一刻,如果我许诺你,如果你肯跟我在一起,我会用后半生照顾好你和你的孩子,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你愿意吗?” 疼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