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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婳的脸色看起来毫无生气。
张妈照顾她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一年了。
她还记得自己初见秦婳的时候。
眼睛里是有多么惊艳。
秦婳是个特别美貌的女人。
但除了美貌之外，浑身上下又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气质。
这种气质与任何女人都不甚雷同。
她大眼中神色奕奕，闪闪发光。
像是一个心里有光的女人。
而且，她看起来年纪很小，甚至比她的实际年龄更小一些。
像是一个没有完全被社会浸染的陶瓷娃娃。
但是也很灵动，灵动中透着妩媚和朝气。
可如今……
秦婳大着肚子。
身体明显是臃肿的。
未施粉黛的脸蛋虽然仍可以算作美貌。
但已经没有了她从前那种天然的妩媚之姿。
如果说从前的秦婳惊为天人。
那么现在，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有姿色的少妇。
她眼里没有了独属于青春少女的神韵。
再加上怀孕的缘故，白净的小脸上长了许多妊娠斑。
现在还没有完全褪去。
臃肿的身体自然显得十分笨重。
可她更大的变化却并不仅仅出自于外貌。
至于问题在哪里……张妈说不出来。
……
张妈对秦婳是有挺深厚的主仆感情。
再加上秦婳年幼，对她很容易产生依赖。
而张妈又时常和自己的女儿两地分居，就从潜意识里几乎把秦婳当做自己的小女儿来对待了。
有些话，以她的身份，本是不该说的。
可为了让秦婳的精神状况好一些，至少别一直是现在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张妈压低声线，大胆地道：“小姐，我虽然没读过很多书，可也算是过来人，我们女人这一生，本来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男人，你若是觉得实在委屈，就等身子养好了，适时的时候，离开就是了，反正不过是男人而已……以你的容貌，等把小小姐生下来之后，不用两三月，身材必定恢复，随着身材的恢复，女人的自信也会很快回来，到那时，你想要和什么样的男人过日子，还不是随你喜欢么？”
秦婳自然知道张妈是为了安慰自己。
她不愿意打击张妈。
便笑了笑，“是啊，只要把日子熬过去就好了，我总是会好起来的，只要还活着，就总会有好事发生，不是么？”
张妈只当她是真的有了一点点的希望。
便笑得十分欢喜，又说了许多哄劝她放开心胸的话。
只有秦婳自己知道。
裴晋阳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他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
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
她深知裴晋阳并不是一时失言，说了一堆不该说的气话。
他之所以肯说，只不过是觉得，没必要再糊弄她了。
从前他欺骗她，蒙蔽她，引诱她。
不过都是因为，他觉得她值得。
如今她和裴易的丑事暴露。
裴晋阳再也没心思糊弄她了。
哪怕他才刚刚用了近十天的假期，用满腔虚假的温情陪她度假。
给了她一段近乎童话婚姻的体验。
可是现在她的确是清醒了。
那些都是假的。
哪怕看起来……那么真实。
裴晋阳就是有这种能力。
能够让明明是虚假的东西。
看起来那么真。
秦婳思前想后，渐渐觉得那些对他死心塌地的女人。
桃初，南妤，容诗，甚至闻雅……
应该也都是屈辱于他高超的演技之下吧。
一个男人可以把对女人的宠爱演绎得如此惟妙惟肖。
他不仅仅是商人，简直可以称之为专业戏子。
…………
秦婳最绝望的时候，很多次攥着手机，想要给秦御打一通电话。
可是她最终也没有拨出去。
因为最近关于秦氏的负面新闻层出不穷，她不用亲眼所见也可以想象秦御现在有多忙。
何况，他不仅仅要忙公司的事。
还要照顾他怀孕的妻子。
童氏也因为秦氏的关系受到牵连，接连许多天股价都一直在跌。
秦婳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
她只是希望秦御能够熬过去。
她又何必在这样的关头……用自己悲惨的遭遇，难以解决的困境，去增加秦御的压力？
秦御现在就像是在夹缝中寻求生机。
他若是能熬过来，将来或许依旧能成霸业。
可若是没挺过去，那么昔日秦氏的万丈光芒，都将在一夕之间成为永远的过去。
秦御甚至可能成为阶下囚。
这是秦婳最不愿意见到的画面。
……
所以，她不能去干扰秦御。
秦婳和蒋信之通过电话。
在电话里，她本想开口说一些什么。
可终究是因为……对这个生父还太过生疏的缘故，没办法直接开口。
她其实是很想开口求蒋信之出手救秦家，甚至是竭力从中周旋。
但是她不知道蒋信之的立场。
而且更多的……她认为蒋信之现在应该和裴晋阳站在同一艘船上。
他肯帮秦御的概率，寥寥无几。
只是她在心里计算过。
如果真的到了秦御顶不住的时候。
她便是去跪求，也一定会向蒋信之开口的。
目前，似乎还不到那种境地。
她从未对自己的生父开口提过任何的要求。
而第一次，必定是效果最好的一次。
即便是出于愧疚，蒋信之帮她的概率也会大一些。
如果是第二次，那么效果就一定大打折扣了。
所以她必须把这唯一一次良机，留到真正最需要的时候。
……
秦婳这两日没怎么出门，也没什么心思出门。
她脸上的伤好得有些慢，实在是难看，所以也不太好出门去见人。
她想等彻底好了，再去悄悄地见秦御一面。
或者……能见到童溪也行。
童溪是他的妻子。
只要童溪安然无恙。
那么他也应该暂时没事。
秦婳以为裴晋阳再也不会让她见到裴易了。
可没想到只不过是回到江城的两天后。
她就在楼下听见了裴易的声音。
裴易是和裴晋阳前后进入玄关大门的。
他们似乎在谈什么事情，应该是公事，对话见没有任何玩笑。
裴易已经正式进入内阁，公务上应该忙了很多，他提及的多半是内阁会议上的事，似乎正在等裴晋阳的建议。
秦婳没什么心思细听他们说什么，也不想被留下有意窃听的嫌疑。
于是她很快从走廊往回走。
准备回到卧室去。
可楼下的裴易似乎是留意到她在楼上走动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看起来若无其事地对裴晋阳道：“怎么看起来……秦婳的状态不是很好？大哥陪她去瑞士度假之后，不是应该很开心么，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差。”
裴晋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裴易始终暗中观察他的神情，却并未在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裴晋阳面无表情地道：“哦？是么，我最近比较忙，没怎么和她交流，孕妇情绪多变，不大高兴也很正常。”
裴易便故作轻松地笑出声来，“也是，其实拖着那么重一个肚子，换了我们男人，估计也高兴不到哪儿去。”
裴晋阳没接话。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似乎在查看邮件。
然后他起身上楼，语气平淡地道：“你先去书房等我吧，我去看看她。”
裴易看着男人沉稳上楼的背影，心里隐约有些不妥。
他预感不太好，倒并不是出于直觉，而是出于他身为军人的严谨。
大哥自打从瑞士回来，和他接触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
可若是要他说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
……
裴晋阳没有敲门就直接进去了。
秦婳正坐在床边。
猛然见到他，吓了一跳。
她也知道刚才他和裴易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顿时无比惊慌。
她颤巍巍地望着他，下意识起身。
裴晋阳目光森冷地睨着她，只说了一个字：“脱。” 疼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