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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翩翩看着她眼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紧张，不由得哭笑不得。

　　她沉思了半晌，声线很低地问：“那好吧，秦婳，我先问你一个私人的感情问题，你喜欢裴晋阳吗？”

　　秦婳一愣，不由得有些赧然，而且同时还生出许多复杂的情绪。

　　但是未免宋翩翩多心，她还是笑了笑，用很轻快的口吻道：“喜欢的啊，如果不喜欢他，我为什么要给他生孩子，并且一心一意地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宋翩翩笑得有些冷，“我觉得，你只是太孤独了，乔湘去了M国，距离你太遥远，而且母女感情也淡薄，你身边没有依靠，裴晋阳虽然是你的男人，却给不了你最本质的承诺，你对他有感情，但远没有到根深蒂固的地步。你的确是很想要这个宝宝，这并不是出于盲目，而是孤独，你希望有个属于你的孩子生下来，它是唯独属于你的，和你血脉相连，密不可分，任何人都可能与你分道扬镳，但是你的孩子不会。”

　　秦婳皱了皱眉鼻子，心里有些不满。

　　但她也习惯了宋翩翩惯常就是这样一针见血，说话都不留余地的，虽然她说的，都很真实，让她没办法反驳。

　　宋翩翩见她不高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虽然和你裴晋阳发展的快了一些，但我不是很担心，因为我觉得你会越来越喜欢他，直到……超越曾经对秦御的喜欢。”

　　方才她那样说，秦婳勉强忍了。

　　这会儿便有点忍不住了，她白了宋翩翩一眼，“你这人，怎么净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秦御早就是过去式了，我根本不喜欢他好不好。”

　　宋翩翩道：“我知道啊，所以我说的是曾经，你曾经太喜欢秦御了，以至于即便现在生活里出现了更适合你的人，你也很难一下子全盘接受，但是我觉得吧，这世上的男女感情，没有固定的模式，每个人都会摸索到适合自己的路子，所以我不是很担心你，我觉得你命好，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秦婳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命好，而且恰恰相反。

　　所以恍然从她口中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得觉得讽刺。

　　可是细想一下，她的命再不好，也总归比翩翩好了太多。

　　乔湘虽然不是一个很称职的母亲，但至少是让她完完整整活了下来，也用了乔湘自己的方式让她自小过上还算锦衣玉食的生活。

　　虽然生父是前不久才相认的，但过去的数年中缺少了这个父亲，对她而言好像也不是什么致命的缺陷。

　　上天给了她秦伯伯和秦御，他们曾经都扮演着好爸爸好哥哥的角色，至少陪伴到她十八岁成年。

　　而翩翩的命数……可以说是惨透了。

　　秦婳本来内心就不是很强大，加上怀孕之后情绪起伏大。

　　她想到宋翩翩发生过的事，包括她几乎全族被灭门的惨况，鼻尖都有些酸了，生怕自己不小心落下泪来。

　　然而宋翩翩却忽然认真地问她，“你还记得当初喜欢秦御时，那种感觉吗？”

　　秦婳一愣，错愕道：“什么感觉？”

　　宋翩翩眼里只有认真，“就是喜欢的感觉。你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很执着，也很纯粹，虽然过去很久了，但是至今我还记得你当时的眼神，有几回放学的时候秦御亲自开车来接你，你蹦蹦跳跳地跑上车，差点就扑进他怀里了……那个时候，你眼睛里好像只有秦御，一想到他，你眼里都是亮晶晶的，我很好奇，只是好奇那么喜欢第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秦婳本来以为她提起这些旧事会让自己内心酸楚。

　　然而事实上，好像并没有。

　　她现在想起秦御，有一种坦然，大概是真的接受了那些事情都永远成为过去。

　　过去的事，偶尔想起来，也没那么锥心刺骨了。

　　何况宋翩翩还在江城的时候……的确是她最无忧无虑的岁月。

　　那个时候她和秦御还是纯粹的兄妹关系。

　　至少在相处的分寸上，一直是如此。

　　虽然人人都看得出秦御格外娇纵她，对她倾注的感情，远远超过了对一个没有血缘的继妹的情感。

　　她从来没有问过那个时候的秦御将她视为什么。

　　但是秦婳知道，那个时候，秦御对她来说，就是全部。

　　生活的全部。

　　她开心的事情要讲出来跟哥哥分享，有小别扭小情绪的时候也喜欢跟他闹，她活的就像是哥哥的影子，而且自己一点都意识不到。

　　那个时候的她，完全就是为秦御而活吧。

　　在她眼里，秦御是高大无比的一切，占据了她生活的百分之九十九。

　　其余的部分，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因而真正能够牵动她情绪的，也就只有秦御一个人而已。

　　那时最大的烦恼，大概就是哥哥又交往了一个胸大腰细的女朋友。

　　长得就是一张不健康的脸，秦婳看着就来气。

　　然后过阵子分手了，秦婳就会欢天喜地好一阵。

　　秦御身边没有女人的时候，秦婳就会格外缠着他，秦御好像也不怎么嫌她烦。

　　他们兄妹相处得特别好，简直可以用相亲相爱来形容。

　　而且两个人都不是特别好的脾气，却几乎从不吵架。

　　偶尔闹点小别扭，也都是以秦御主动投降放低姿态来哄她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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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婳不知道自己思绪飘了多远。

　　只是突然听见宋翩翩在她耳边幽幽地说。

　　“秦婳，你在想什么？我又在你眼睛里，看到那种眼神了。”

　　秦婳脑子里一阵轰鸣，立刻恢复了清醒。

　　宋翩翩眼里写满了疑惑。

　　秦婳愣了一会儿，扯开唇角笑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小时的事，那时候每天都很开心，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大概就是傻吧。”

　　宋翩翩道：“那你能描述一下喜欢的感觉吗。”

　　秦婳想了想，“好像就是……忘了自己是谁，自己是谁都不重要，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见到他，就很开心。”

　　秦婳回答得比较朴实，她很想听宋翩翩继续说下去。

　　毕竟她关注的重点是……宋翩翩最近状态奇奇怪怪，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然而宋翩翩却忽然缄口不言，好像是故意套她的话，套到了便翻脸。

　　秦婳有点郁闷，直到过了两天……

　　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男生，那男生生着一张清秀的面孔，十分眼熟。

　　他站在校园景观的木桥上，笑着和宋翩翩聊着什么。

　　秦婳恍惚间从宋翩翩的眼睛里……看到了她所描述的那种眼神。

　　宋翩翩黯淡沮丧的眼瞳，此时此刻，是熠熠生辉的。

　　秦婳忽然就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秦婳想起了那个男生的身份。

　　那个男生叫沈誉，曾经和他们是同一所中学的，只是他们才读初中的时候，沈誉却早已是高中部的风云人物了。

　　秦婳想方设法去了解了一下，得知沈誉留洋归来，刚刚入职江大，任职法学院的助理教授。

　　他才入职半个月……

　　宋翩翩的情绪起伏不定，大概就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

　　秦婳对此自然是无比担忧，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宋翩翩开口谈这个话题。

　　她明知道，从现实的意义上来说，宋翩翩和沈誉是不可能的。

　　薄霆绝对不会放了她。

　　更不会容许她爱上一个男人。

　　秦婳还没有查出沈誉的背景，只知道如果他是个背景普通的助理教授，薄霆一旦知道他的存在，可能会做出无法估量的事情。

　　秦婳几番想开口劝宋翩翩断了念想。

　　无论是为自己的安全，还是为沈誉考虑。

　　可是她开不了口。

　　宋翩翩的眼神，好像回到了数年以前。

　　她受过那么多不可逆转的创伤，可当她望着沈誉的时候，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

　　秦婳做不到那么残忍的，心里便不由得自我折磨。

　　就在她心里装着事的时候，邮箱里忽然收到一封陌生的邮件。

　　秦婳只当是广告，便顺手点开准备删掉。

　　却没想到入目的竟是几张在酒店套房内拍摄的照片——

　　秦婳先是看到了裴晋阳，她不由得恼怒，手指颤抖了几分。

　　紧接着又留意到和裴晋阳暧昧纠缠的女人……

　　虽然光线很暗，但秦婳还是看到了自己的脸。

　　不，准确的是，是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就是她曾经……在夜总会包厢见到的那个舞娘。

　　秦婳一眼就认出了她，与此同时，也想起了之前出现在江大论坛的刺激性床照。

　　当时她便觉得奇怪，那些照片根本找不出合成的痕迹，却怎么能做得如此逼真。

　　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那些照片视频都不是合成的。

　　而是……那个舞娘亲自上阵拍摄的。

　　秦婳心里肯定是很不舒服，但反复看了那封邮件好几遍，心里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动气。

　　如果这事跟裴易有关，摆明了他是居心叵测，想让她气得半死，最好动了胎气吧？

　　秦婳想起裴易那张又坏又贱的俊脸，便一肚子鄙夷。

　　她不想动气，更不想伤着自己的宝宝。

　　于是就耐心等了半晌，一直等到裴晋阳回家，才把那封邮件放在裴晋阳眼下。

　　裴晋阳是皱着眉看完那封邮件的，可看完却笑了一下。

　　他伸手揉了揉秦婳的头发，就像是哄孩子似的，笑眯眯地问，“我的小祖宗，您不恼啊？我还以为你要上来便踹我几脚。”

　　秦婳皱着鼻子，把手机往桌上一摔，脸色不善地道：“我等着你老实点坦白，最好别气着我，更别气着你儿子。”

　　秦婳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白净的小脸上没几分好气。

　　裴晋阳半跪在她身前，大手抚了抚她的小腹。

　　“秦小姐是有气度的，不会为了无凭无据的污蔑无端动气。好了，你喝杯水，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他一副谄媚的神色，双手奉上一杯温水，逗得秦婳差点忍不住破功。

　　她伸出两根白白嫩嫩的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胸口。

　　“裴先生，你最好摸着良心开口，别糊弄你儿子！” 疼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