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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习惯,也没有学过将自己的事情说给别人听,他更清楚,在这个年代,你说出自己的事情来,就如同和对方讲笑话。
可是,这不代表陈默能忘记,虽然他从来没有对外提及,但是身为无极拳掌门的幼子自出生起便背负了太多,怪只怪投胎错了年代,如今乃乱世,为了利益亲兄弟都可反目更何况一直对掌门虎视眈眈的那些人。不想对雷耀说,怕的是雷耀重情义的性子,若让他得知自己是被某人陷害,雷耀肯定会不顾一切去帮他报仇,那便误了大事。
命是雷耀给的,陈默早已经丢去了过去身份,在他看来雷耀的事为大,那就是杀鬼子,尤其亲眼目睹了那些侵占我国领土欺凌我国人的畜生后,同雷耀一样,一种新的仇恨扎根在心中,那是国恨。
雷耀问话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再追,但他敢肯定在陈默身上发生的事非同一般,到了徐州一定好好调查一下,若有冤屈定要报复,他不懂那么多应该不应该,只知道陈默叫自己一声哥,那便是一生的兄弟。
徐州,徐州。
这个地方在雷耀心中反复念叨着,被想象成了天堂一般,那里有他想要的,只要学会了做炸药,就能实现自已的愿望,毁了家人的飞机、海上趴着的出云号以及鬼子部队等着吧,我会尽快回来,到时候便是你们的地狱。
地狱在哪里没人得知,雷耀认为鬼子的绝望便是地狱,他想不到真正的地狱将要出现,而且会降临在这个看似无乱的南京,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场屠杀即将来临。
雷耀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窗口呆了许久感觉到了身体的疲乏,躺在床上后便睡去,托李之贻的福,这富贵的生活也算是习惯了,从小离不开睡炕头的他竟也能倒在酒店的软床上打呼,鼾声比陈默的还高,好一番惬意。
一觉安睡到了晚上,醒来时陈默已经不在房中。雷耀不知道李之贻来过,见他睡的跟死牛似的也就没再打搅,带着陈默匆匆离开了酒店。
等了许久见二人没回来,雷耀换了身衣物带上了之前李之贻准备的绅士礼帽,这里虽然不是上海,但雷耀在上海的作为足可传遍全国。如今又是中日交战最严峻的时期,作为中华民国的首府,南京城里潜伏的间谍应该不会少,所以雷耀压低帽子尽量遮住样貌。
感叹要是跟李之贻一样会易容术就好了,这带上个大帽子头都不敢高抬,走起路来太别扭,出酒店时差点都把进门得一客人撞倒。
‘又是南派?’走出了酒店,雷耀回身望去,刚才撞到的那小子胸部软的像女人,小小的个子又骨瘦如柴,绝不是一个有胸肌的人,再看这人走路一直迈着小碎步,扭扭捏捏的样子,九成真的是女人。而且这人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气,淡淡的却让人很是迷醉。
“先生坐车吗?”一辆黄包车打断了雷耀的思绪,车夫是个十五六的小伙,边说着边用毛巾擦拭额头的汗,看上去像刚跑活回来,毛巾上却没粘上半点湿漉。
雷耀只是想出来走走,没有特定想去的地方,看着小伙的期待,感觉挺不容易,索性点了点头上了车。
“你叫什么名字。”上了车雷耀随口一问,小伙客客气气的回道,“小的叫陈旭,爷您是上海人吧?”
“噢?怎么看出来的。”前后也就这两句话,着装打扮也是随着当地人,要说口音不一样能说的过去,但现在国内动荡被鬼子逼迫的,躲来南京城的各地方人都有,如何来定这外地人。虽说雷耀不是上海人,但也在那边呆了段日子,这都能瞧的出来,这小伙怕是有问题。
陈旭嘿嘿一笑,又紧忙擦了擦汗,“爷,实不相瞒,白天您们几位来金陵酒店时,我就瞧见了。是当时车上的一位大爷说的,还说您们是从上海那边过来的。”
听过,雷耀心中一惊,忙问小伙口中的那位大爷是谁,陈旭摇了摇头,“咱们干这行的,哪有胆子敢问那么多,不过那位爷却是经常坐小的车。”到此,陈旭闭了嘴,只是傻笑了两声再不说话。
听得出来什么意思,这些常年跑黄车的经常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再愚昧的傻子也都能磨成老油子,陈旭言下之意就是打算要点钱。雷耀从口袋摸出几个银元在手里颠了颠,刻意发出声响,引得陈旭忍不住回头瞧了眼。
“哎呦爷,您一看就是有钱的主。”这就是金钱的魅力,小伙子两眼直冒光,“那位爷到底是什么身份咱不好说,只知道他姓杜,听他意思,好像对你们很熟悉似的。他经常往白家跑,白家对他很是客气,看来是来头不小。”
“白家?”每个地域都有一些大户,就如同上海的张大林,在当地都属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势力,听陈旭意思这白家肯定门户不小。
“呦,您瞧瞧我这笨脑子,都忘记了您不是咱本地人了。这白家在南京城是贩卖粮油的大户,虽说在地下没有什么势力,但军队的补给可都是靠他,有国军撑腰自然胆子大了些,头几年一些黑帮惹上了白家,他家那老主子白宝顺就一句话喊来了几十号当兵的,吓得那些黑帮头子都吓尿了裤子,打那之后一提起白家,提起宝顺老爷子,谁都得给面子。”陈旭说的行云流水,竟像是一口气说下来的,完事又是傻呵呵的一笑,回头时雷耀已经把几枚银元递了过来。
“晚上也没什么事做,就是出来散散心,干脆你就带我去白家附近转转,我瞧瞧这户人家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没计划在南京停留太久,这边的社会势力也跟雷耀没关系,只是听陈旭这样说完,他才突然起了好奇心,更重要的是陈旭口口声声说的那位杜爷到底是何许人也,看意思对雷耀几人很了解似的。若是朋友还好说,万一是有什么矛盾过节的敌人或者小鬼子,那可就不妙了,一方在明一方在暗,怕是徐州还没去就得出大事。
南京的夜晚比较热闹,当地的人们还没深刻体验到战争的恐怖,总是听从从北平及上海逃来的难民诉说小鬼子何等的灭绝人性,也仅仅只是当作闲聊的段子,他们相信鬼子绝对打不到这里来,这是民国的首都国家的心脏,有那么多驻军看守,来再多的鬼子也不用怕,或是井底之蛙,南京城外即便城池再坚固,却也抵挡不住飞机坦克,这些东西却很少有人了解。
白家的庭院修的跟市政府似的,远远的就看到大门口站岗的护卫,个个精神头十足一点不比部队里差。看这些下人的着装打扮用的都不是普通百姓能消费起的,可想而知这白家得多么的富有。
“咱只能到这了,看门的那几位个个都会功夫,再靠近就要有麻烦了。”停了车陈旭喘着粗气毛巾在脸上摸了一把搭到肩上,小心瞄了雷耀一眼笑呵呵说道:“爷,你可知道这白家有多少仇人吗?”
“我来这边也不是搞什么地下买卖的,地方上的势力和江湖恩怨我也不需要明白。”知道对方又是惦记着钱,雷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再次掏出了银元,银光闪闪的有八枚递给了陈旭,“把所有知道的事都跟我说说,晚上睡不着就当听书了。”
在一枚银元可以买到七十斤白米的时期,雷耀给的这些无疑是让陈旭暴富了一把,激动的这家伙浑身都哆嗦,心说这还得感谢杜爷提点,在金陵大酒店门口蹲了好几个点,放跑了很多活,好几度怀疑杜爷是逗他玩,没想到还真如他所说,能拉上这个人肯定小钱少不了。其实这个杜爷跟陈旭也是今天才碰面,跟雷耀所讲的话都是姓杜的安排的,还给了一笔钱,嘱咐这事千万不能让雷耀知道,否则车上这位下一秒就会杀人。
“要是不说,那我收回了。”瞧着陈旭想入非非的样子,雷耀忙是打断。
“哎呦哎呦,对不住了爷,小的一时激动都把您给忘了,咱也别在这了,要不小的请你喝个茶,找个安静的地方说,我知道一间茶楼,新来了几个戏子,长得可是一等一的漂亮。”陈旭一看也是爱耍的人,谈起女人来都忍不住流口水。雷耀对这无所谓,更关心的是还能从这小子嘴里知道什么。他不敢保证将来这里会不会跟上海一样,若真被鬼子钻了进来,当地的一些势力关系是一定要了解明白的,当初招揽小赤佬他们时,李之贻就说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情报是极其重要的。
图阁,南京城颇具盛名的茶楼,老板花兰本是青楼出身,声甜貌美再加上有着一副撩人心动的骨架子,来往的客人多为高官子弟,说看戏那是虚头,能跟老板搞上一发才是真的。不过既然曾是青楼的招牌,而且把茶楼开在城央最繁华的地带,这女人身后的关系必然不简单,所以那些带着想法的从不敢硬来,谁也不知道女人靠着谁,只晓得比自己势力强的人都惨死在这里,那谁还敢乱来。
一进门雷耀就被乌烟瘴气呛了个踉跄,外堂以及二层满是叫好的呐喊声,全是因台上的一出好戏而喝彩。雷耀不知为什么陈旭非要来这地方,在他的认知里,茶馆无非就是喝水的地方,这么热闹哪里是聊天的地。
正犹豫着要不要走时,忽然厅内一个起身叫好的人吸引了雷耀,定眼瞧了瞧,这便随着陈旭朝二楼走去。 猎日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