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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魂不附体
危机迫在眉睫,如不及时提醒,后果就是不可承受的灾难。羽队长一脚油门,把汽车超过前车平行在一起,打开车门子窗户,大声的呼喊了几声,开车的兵一点没有反应,也许是风太大的缘故听不到,汽车还在继续偏离车辙前进,总不能停下车去叫吧?
现在汽车的速度虽说不高,可比人跑的速度快多了,不能相提并论,正在左右为难急死人的时候,急中生智的他摁响了高音喇叭“嘟嘟嘟……” ,刺耳的喇叭声穿透力极强,振聋发聩,把睡着了的刘雪也惊醒了。
开车的兵同样被惊醒后,迷迷糊糊发现旁边怎么有车齐头并进?还看到了从车门子伸出来的半截身子在挥舞着手,嘴里还歇斯底里呼喊着什么?迷惑过后他豁然顿悟,定眼一看是队长让他停车,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赶紧踩刹车停住车,不管狂风飞雪,跳下车就来到了跟前,立正敬礼请指示。
羽队长也从车里下来,对着站在风雪中的杨大伟大声的说:“臭小子,你的本事越来越高了?睡着了都能开车?你看看把车开到哪里去了?要是在公路上,你都死过几回了。坚持不住就不开车,瞌睡了要想办法不瞌睡才能开车,硬熬到把车开的沟里去才甘心呐?命令,从现在开始你停止开车,好好反省,总结教训,你的车让孙伟开,你什么时候再开车看表现再说,听见了没有?”
“报告队长,我听清楚了,坚决执行命令。”
“再瞌睡了,就用雪洗脸,瞌睡害怕雪,这个办法我已经试过了,还行,有些作用。顺着留下的车辙返回去,找到前面车留下的车辙前进,出发。”
“是——”已经不瞌睡了的杨大伟大声地说。
一场惊险转眼间过去了,也把所有人的瞌睡吓跑了,吓醒来的刘雪愣头愣脑,看着没有皮大衣的他站在风雪中,低头一看一阵感动涌上心头,升腾起的水雾模糊了眼睛,抱起皮大衣准备下车,羽队长却带着一身风雪上车了,汽车开动起来后,他的脸色难看的让她不敢开口。
从雪地里反射到驾驶室里的灯光,还是能把人的脸看清楚个大概,刘雪的脸一直朝着他泪眼朦胧,不知道想说些什么,把汽车速度提起来后,他才转过头说:“对不起,把你吓醒了,现在没事了,接着睡。”
“哦,发发,发生什么事了?大清早你难为他干什么?”
“我——不是难为他,杨大伟这个臭小子睡着了还在开车悬不悬?万一出个什么事,一晚上的努力就白费了。”
“哦,人是需要休息的,你这样……唉——我不说,你比我还清楚。给,把皮大衣穿上,你怎么可以把皮大衣给我?你是不想活啦?想想,想害我是不是?”
“呵呵——会不会说话?刚才还说我不知道怜香惜玉,把你怜香了一下,怎么就不想活啦?哎呦呦,谁不知道休息呀?可现在能休息的成吗?几十条生命岌岌可危,比休息要重要得多吧?呃,我们努力了,拼命了,就对得起那些已经没有机会活过来的战友们了。如果现在全体休息的话,死亡的那些战友们,就会成为我一生的梦魇,闭上眼睛就会入梦而来问我,怎么就再不努力一点点?他就有活下去的可能,让我怎么回答?”
“可可,你的拼命也是有危险的,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旦事故发生,面前的一切付出全部就前功尽弃了,这样做太冒险了。”
“唉,说的是,哪有不冒险做成的事?我们现在冒多大的险都值得,人命关天,生命重于泰山,非同儿戏,一切风险都在所不惜。”
“哦,我的拼命三郎,你把士兵们都累垮了,这么多的车让谁去开?你一个人开的过来吗?”
“当然不能,我有分寸,不会把他们累垮的,年轻小伙子,只要吃饱了肚子有的是力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不拼,还待何时。”
“你——你的心里只有使命,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吗?”
“哦,此时——此刻——此景,我的心里还能有别的吗?大难临头,命悬一线,想方设法如何能脱离苦海,才是唯一能在心中留下的一切,其别的一切,还有比活下去重要吗?”
“可是……我……”
“别说出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有的所有,都在保障生命的前提下才能继续,等到渡过这次危机后,什么事情都会有机会。否则的话,一切就无从谈起了。你相信我,不抛弃不放弃,我们会逃出去的,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唉……我听你的,把你的皮大衣穿上吧,冻坏了。”
“且——怎么会?我强悍的身体素质就在你眼前,不要为我担心,你再睡一会,我还能坚持。嗯,按时间估计快到集结点了,你看前面的车队都停下来了,呵呵,弟兄们好样的。”羽队长欣慰地说。
风雪交加的黑夜里,汽车灯光乱七八糟乱舞着,是在找合适的地方停泊。羽队长的车刚刚停住,慌慌张张的刘征抱着枪,跑来向他汇报此地有狼,他的心自然是担了起来。
开着车门子看了看车队停放的阵容后觉得有些不妥,防御进攻都不理想,就面授机宜让刘征去指挥,把汽车停放成三排背风的横队,让每一台车抽调一个人,把喷灯炉集中到车厢里去煮肉,储备明天一路上的口粮,一个小时一班轮换着休息,等待大部队到来后就能继续上路了。
有狼群出没,出乎意料,把军人们到达集结点的喜悦稀释了,为了防备狼群大规模袭击,汽车不敢熄火放水,否则就没有机动性了。为了保证发动机能正常启动,半个小时内就要启动一次引擎预热保温,保持灵活机动的战斗力必不可少。
汽车摆好了阵势后,士兵们匆匆忙忙把喷灯炉搬到了车厢里准备煮肉,十几台喷灯炉放在一起,有两个人就能照顾过来,其他人就能忙里偷闲打个盹休息一会,恢复一下体能。
羽队长的车并没有停放在队列里,而是围着车队在一圈圈警戒,士兵们从车里上上下下,进进出出忙碌着,容易受到暗藏在黑暗中看不见的狼群攻击。如果有活动的汽车巡逻示威,狼群也许会受到震慑,躲在远处自保不敢接近,他是这么想,狼群是不是这么想不得而知。
不用督促的士兵们,影影绰绰闪现在他目光中,让他感到无比欣慰,历尽磨难的他们茁壮成长,无怨无悔在为祖国使命挥洒着自己的青春和汗水,生命随时随地都面临着生死考验。
可他们却用单薄脆弱的身体,与严酷的大自然抗衡着,每个人心中燃烧着一团火,展显着无畏的斗志,在寒夜里活力四射燃烧着,尽职尽责忙碌着。看不到人影晃动的时候,羽队长也把车停下来,从车厢里取下被窝,让瑟瑟发抖的刘雪准备睡一会。
车门子突然被打开了,黑子带着一身风雪挤了进来,表情急切的说:“哥们,我我,我徒弟咋还不来呀?他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吧?这个娃我有些不放心。”
羽队长让给了他一根烟,点着后说:“嗯嗯,他现在已长大了,不再是青涩的楞头小子,是解放军领兵打仗的指挥员了,你应该相信他,我想不会有什么麻烦。”
“呃,这这这,这个娃没有离开过我们俩,脾气暴躁不稳当,哪么多的兵不在少数,会不会不听他的话?尤其杜一波那个驴日的不是好鸟,专横跋扈不服管教……”
“不会的。”羽队长抽了一口烟说:“哼哼,就是不听他的话,还有我的亲笔条子哩,更何况现在处在危机关头人人自危,大家会更加团结。”
“嗯——”黑子若有所思的说:“我当心刘晓强那个臭小子脾气不好,一言不合要是和大家闹起矛盾来,那小子心狠手辣,出手歹毒,麻烦可就大了。”
“哦,我想不可能。哼哼,他如果不能审时度势,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在弟兄们当中树立形象,杨威立腕,以后还能有什么用?嗯嗯,再说了,杜一波不敢寻衅滋事,我已经防患于未然警告过他了,胆敢挑战我的底线,他娃就死定了,后悔来到人世间遇上我。放心吧,回去休息。”羽队长安慰道。
忧心忡忡的黑子下车走了,羽队长的心中也被搅得有所不安。刘晓强那面还有近上百台车和上百人的阵容呢,能不能安全带到这儿里来?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让他胡想八想捏着一把汗,可鞭长莫及,只能是等待。
如果出现什么,时间会证明一切。他把刘雪安顿好后穿好皮大衣,坐在驾驶车的位置上,往靠背上一靠全身放松,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可车门子突然又被打开了,刚刚睡着的他同样被惊醒了,黑子还是放心不下他徒弟刘晓强,又来问他到现在为何不到?让他无言以答,唯有安慰他耐心等待,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黑子的干扰让他心神不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瞌睡,一时间招不回来了,看看就要亮起来的天,应该有汽车陆续到达这里才正常。打开仪表灯一看,汽车发动机水温已减到了最低刻度以下,再不加温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机器就冻住了。
抬起脚一踏起动机,发动机轰隆隆运转了起来,拉出手油门拉线,把发动机转速固定住后,眼睛一闭又想睡觉了,心中却有挥之不去的担心和复杂事务,再加上汽车发动机突突声,还有不消停的狂风吹拂,把汽车催动的嘎嘎作响,摇晃不止,一时间无法入睡,只能是闭目养神。
有多少士兵们还在风雪中拼搏着,每个人的安危撕扯着他的心,想了解离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队状况如何?尤其那些生命垂危的陌生战友们,能否坚持到有机会挽救他们生命的那一刻?这些都是他挥之不去的纠结,仿佛压在肩头的三山五岳一样沉重,不由得他不思量。
迷迷糊糊中,车门子又一次“哗哗啦啦”响起,显得极其轻柔,就像是有人在有意开玩笑似的,他听见了却装着假装不知,不理不睬。睡觉机警的刘雪,听到车门子有响动惊醒了,从坐垫上翻起身,朝着车门子看过去,仅仅是惊鸿一瞥的瞬间,刘雪就魂飞魄散吓傻了。
车门子玻璃上,爬着一个黑忽忽移动的影子,不停地拍打着玻璃,摄人心魄绿莹莹的幽灵之光,飘忽不定在车窗外闪现着,阴森恐怖的让人出不来气,刘雪吓得撕心裂肺惊叫了一声,突然中风了似的停止不动了。
犯迷糊的羽队长,心头萦绕着许多事情,梳理着现在和明天的各种事务,筹划着未雨绸缪的预案如何是好,刘雪起身时弄得坐垫吱吱乱响,他听到了也没有打理,还以为她在翻身换个姿势而已,没想到她惊叫了起来,还是歇斯底里的失控惊叫,把他吓得不轻。
睁开眼一看她,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惊慌失措的刘雪就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突然间蹦起来扑到怀里来了,浑身颤抖。搞不清状况的他,看到刘雪失常的举动,还以为是想到了有什么恐怖的情景吓着她了,如若不然,怎么会如此惊恐不安?
他赶紧搂住怀里的刘雪,拍着她脊背安抚,才举目往四周查看。连续二十几个小时未合眼的他,困乏自不必说,有机会睡瞌睡是求之不得幸福时刻,现在的睡觉却不似平时睡觉时还要想一想心事,总结一下一天中干了些什么?还存在着什么问题?需要纠正的地方有哪些?哪几台汽车出了什么样的故障?修理后的表现如何等等,都要从脑海中梳理一遍,尤其对那些存在着严重事故隐患的车辆,就要在第二天出发前处理清楚,做到心中有数,万无一失,决不能麻木不仁,如若不然轻者抛锚,重者就会有车毁人亡的恶性事故。
车队每一台车的技术性能,都装在他脑子里,相对于车况车龄了如指掌,哪个部位容易出故障?哪些部件更换的时间长短?哪些是经过修理在凑合,哪些零配件是需要更换却没有配件更换在凑活?哪些部件虽然更换了,性能却大加折扣,大不如前……
桩桩件件的事情填满了他脑子,相对于每一台车的了解,比开车的士兵们还要清楚。开车的士兵们无法和他相比,无论是年龄还是兵龄,知识和经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积累起来的,也是经过多少次的流血付出才能体会到。
实践出真知,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学而知之,没有哪个人未卜先知,没有哪个人不经历风雨就能看到彩虹。天才不是没有,出现的几率微乎其微,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更是凤毛麟角。
羽队长的兵龄长,开车时间自然就长,再加上身份不同,是整个车队的灵魂人物,没有些超乎寻常的能耐出奇制胜,岂不是徒有虚名?在行车途中,无论是哪一台车发生了什么事,士兵们处理不了就会逐级向上反映,组长找班长,班长找排长,排长找队长,身为队长得他去找谁?他的头没有向后转过的机会,他的身后就是这一望无际的茫茫雪海,更没有相互间探讨的对象,如果有的话,棘手的买卖就不会推到他这里来了。
他是车队最高指挥官,也是所有问题的终结者,必须对所有的问题做出最终裁决,不能保持沉默。所做出的裁决一定是一针见血,准确无误,不然的话,要想在车队指手画脚,门都没有。
以理服人,以技服人,这两样法宝缺一不可。没有退路的他,自然是知道其中利弊。为了使自己练就车神的本领独当一面,手到病除人前显贵,真可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从一开始接触汽车到现在,没有一刻松懈在勤学苦练,业精于勤荒于嬉,才取得了目前的成就,成为不可多得的领军人物一言九鼎,挥洒自如,建功立业,成为能堪大用的统军人物,一家之主。
被刘雪惊叫声惊醒了的他,从风挡玻璃中看到的还是风在吼,砸在驾驶室上的雪花唰啦啦密集,汽车篷布依然“噼噼啪啪”剧烈舞动着,显得有些承受不住,随时都有被风卷走的可能。
在这么恐怖的寒夜里,哪个人能安然入睡?除非是像现在的这群军人,实在是精疲力竭瞌睡之极了,才能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的面对,就是在睡梦中都在想,能不能活到再见到太阳都是个未知数。
世界上有没有处在危险中不害怕的人?这件事可不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害怕的人,也许是没有遇到让他害怕的事情吧。什么事都不害怕,和植物人有什么区别?千奇百怪是生活,对一个植物人有什么意义可言?害怕才是正常人,害怕才能鼓起勇气战胜害怕,不害怕也许会死得更快,又有何价值可言?
在这千里雪原中,只要你不怕死站在其中,不消个把小时,绝对会把你的容颜永葆青春保持在这一刻,成为永久的雕塑载入史册……这不是成心找死吗?刘雪的害怕不是此刻才有,从踏入北国的那一刻起就是满目荒凉,高低不平的白色丘陵,就像凝固的大海一样,浩瀚无穷连绵不断,汽车跑了几天都开不到头,目力所及的白色,把湛蓝的天空都映白了,哪里还能看到一点不是白色的地方,就成了梦寐以求的奢望。
令人头晕目眩的白色世界,仿佛是南北极终年不化的积雪,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是如何生活着?这里的人们都无法生活的环境,相对于不在这里生活的军人们就是极大的挑战,还能活下去吗?心仪的人就在这皑皑雪海中爬磨滚打,不知道如何应对?害怕,随着到达车队驻地,越发的愈演愈烈了。
行驶在公路上的车队,能有数公里长的阵容,真可谓有些壮观的韵味,可呈现在茫茫雪海中,那可真叫个微不足道,就像足球场上的一队蚂蚁,能引起哪个人的目光呢?
可就是像蚂蚁一样的车队,驰骋在雪海里所向披靡,像黑夜中的一团火温暖着无数的灾民们,带给了他们希望和勇气,这是刘雪到来后李玉华老师告诉她的,换了别人这么说,也许她不一定相信,而李老师即是大学生又是老师,讲起这些来头头是道,娓娓动听,语言表达极富哲理,就是包括她对羽队长车队刚来时的横眉冷对,排斥恐吓,到现在的融洽相处,都说的滴水不漏。
了解的越多,担心的越多。车队里冻伤冻残的军人,一个个都是羽队长情同手足、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他怎么能受得了残酷的现实?心痛不已的他,为了他的兵以下犯上,又打了比他大好几级的军官,刘雪更害怕他违反纪律军法难容,前途命运那可是朝不保夕啊?上级首长龙颜大怒追查下来,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身为军人的她知道孰轻孰重,一个连级建制的小小车队长无足轻重,脱下军装还原本色滚蛋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她准备了多长时间的喜悦和兴奋,在喘不过气来的残酷面前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全是层出不穷的危险和害怕。
现在,惊骇的幽灵之光,真真切切就在眼前晃动,犹如置身光怪陆离的魔窟,吓得她魂不附体背过气去,三魂七魄离她而去亡魂皆冒,陷入了极度的绝望之中,还能活着出去吗……
“……” 喋血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