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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期听流浪歌手唱完两首歌,烟盒里的烟只剩下最后一支,许君期叹了口气,有些不舍的点燃,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以后都不要抽烟了,一是为了儿子许远遥,二是为了自我惩罚。
许君期没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听流浪歌手唱歌,夹着烟开始穿越人群,但是,老天爷捉弄起来人,从来就不讲道理,因为没有人可以和它讲道理。
有一些遇见,就是这般猝不及防,让人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
许君期与程遥,俩人迎面走来,一人往南,一人向北,最终,在那名流浪歌手的身后不远处,在人山人海穿梭不断的商业广场面前,就这么不期而遇的遇见。
俩人对视了一眼,很默契的停下了脚步,许君期直接掐灭掉手里的最后一支烟,看着程遥嘴唇张动了两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却始终没有吐出半个字来,只空有满心的愧疚和无奈。
周围很热闹,但俩人身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死一般的寂静。
沉默着对视半晌,许君期终于还是开口道:“我......你还好吧。”
算不上安慰也算不上道歉的一句话,冷冷清清,嗫嚅不定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许君期。
程遥自嘲的笑了笑,望着广场上的霓虹光彩,只觉得这世间的热闹,真是离自己好远好远,仿佛距离好几个世纪一般。
“有什么好不好的呢?我听莫伊说,你昨晚,和陈黎在一起?”程遥面无表情的看着许君期,一阵见血的问道。
许君期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莫伊居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程遥,而且,告诉的这么快。
既然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许君期点了下头,简单的回道:“嗯。”
程遥往前走了两步,与许君期并肩站在一起,看着那名流浪歌手的背影,听他自弹自唱的唱着一首《往后余生》,俩人都有一种感觉,仿佛在流浪歌手的沧桑歌声里,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了学生时代,回到了在凤凰沱江泛舟的那些日子,可是俩人却都很清晰明了的知道,回不去的,时光是一条单行道,人不过是这条路上的一只小蚂蚁,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程遥突然眉眼清冷的问道:“许君期,你昨晚和陈黎真的发生了什么吗?”
许君期摇了下头,不确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昨晚直接就醉的不省人事了,根本不可能和陈黎发生一些什么,但是早上我醒来之后的事情,又告诉我昨晚一定发生了一些什么,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所以,我也很茫然。”
程遥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暖,轻声说道:“我信你。”
许君期低头笑了笑,满脸的苦涩,回道:“谢谢,不过,你唱的《往后余生》,比这名流浪歌手的好听,可惜,估计再也没有机会听了,你周一,就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吧,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到时候,肖遥会送代替我,送一份礼物给你。”
程遥没说话,对于什么礼物之类的,她丝毫不在意。
许君期突然走上前,和那名流浪歌手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朝着程遥招了招手,近乎恳求似的说道:“程遥,最后唱首歌给我听,可以吗?”
程遥看着许君期那真挚的眼神,点了点头,认真的问道:“你想听什么歌?”
许君期认真的思索一番,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歌名,像个小孩子一般的兴奋道:“任然的《有幸》。”
“好,我唱给你听。”
许君期露出一个微笑,退后几步,站在一个路灯下,昏黄的路灯照耀着许君期的影子,像回忆一般,拉的很长很远。
程遥试了下陌生的吉他,缓缓闭上眼睛,在响起的伴奏里,逐渐的找到了感觉。
从离开西塘开始,程遥真的很久没有唱歌了。
许君期听着缓慢而忧伤的歌曲,眼角不自觉之间,就莫名的湿润了。
认识程遥,不知不觉间,已是八九年,很快,就是十年,然后二十年,三十年,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这样无止境的去爱,许君期和程遥想的一样,他也不想因为自己,再去让程遥受委屈,让程遥过的不好活得痛苦了。
不管是薄情还是深情,许君期想,我终归是遇见了你,对于程遥,长达如此之久的感情,许君期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许君期在歌声里长叹一口气,然后转身,安静的离开了这个人来人往的商业广场,消失在人海里,正如《有幸》这首歌里所唱的一般。
初见时都年轻,分离时未老去,庆幸岁月还能,对遗憾回应。
许君期将来不及扔掉的空烟盒连同打火机一起,随手扔进了身前的垃圾桶里。
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世上所有的不幸,都是当事人的能力不足所造成的种种悲剧。
许君期恨青蓝那些人,但最恨的,还是自己,所以,在人山人海中,他毫不犹豫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程遥其实知道许君期走了,但还是坚持着唱完了这首歌,然后满脸泪水的将手上的吉他交还给流浪歌手,郑重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也随之离开,往与许君期相反的方向而去,在这座灯红酒绿,霓虹幻彩的繁华都市里,循环往复的迷失,然后又清醒。
正如程遥在日记里写的那般。我时常和我的孤独翻脸,但最后,又会坐下来,哭着和黑夜求和,白痴似的乞求它能带给自己一丝光亮,但结果,却只是自欺欺人,像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在这一晚的深夜,许君期流浪于大街,没有喝酒,没有抽烟,像个孤魂野鬼一般,四下游荡,企图望穿黑夜,在清晨即将到来的时候,许君期鼓起勇气,给程遥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愿有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都能像远遥一样,那么喜欢你,那么舍不得你。”
程遥坐在自己家的窗口,感受着十月深秋的冷风,发丝在脸上胡乱的拂动,程遥扎起一个马尾,就像年少时一样,给许君期回了消息。
“没事的,缓一缓,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曾予你半生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