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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薄情的世间痴情的活
“解释一下月老庙。”清一上仙平静地询问，明明听到的是这么悲伤的故事，他还是这么无波无澜的模样。
沉月笑得更是猖狂：“我只是有多少蠢货自投罗网，你们看明明命案都同我这月老庙有牵扯，可我这还是香火不绝。”
沉月是被感情重重伤过的人，因而她对感情也就是最为仇视。那些女子真想得到自己的好姻缘需用自己青春美貌来交换，当然若是担心容颜的苍老可以亲手了结了那男子的性命便可保住自己的青春。
“你以为这世间能有多真心，当利益摆在眼前，很多人也就背叛了昔日动人的情话。你看看，多恶心的嘴脸，一个个哭着说冤枉说的有模有样，笑死我了。”
我不由得想的此前听清一上仙说的那丑女与书生的故事，便问道：“那要是女子容颜渐渐苍老，男子有何变化？”
“自然是一日一日清楚自己的内心，当然有些心理素质差的就是给哭的精神都错乱了。”
这段话听的我一阵唏嘘，人们通常都是视觉动物，因而往往多数为一皮相动心。甚至有言面由心生，可那些蛇蝎一样的心肠都披着一层美人皮，而有些虽是相貌粗鄙可却是心底清澈地很。世人啊，总是被眼睛蒙骗，也乐此不疲。
我突然想到桥上呜咽着的慕娘，她哭的撕心裂肺，叫我实在不敢想象申公子是死在她的手上。
“你觉得这些女子虚伪自私，你觉得戏耍那些男子有意思，你嘲讽他们的感情海市蜃楼可怜可笑。只是你可曾想过，她们在这短暂的甜蜜中欢欣雀跃，也是因为爱才处处小心翼翼，镜中的容颜一点点衰老，她们在惊慌中乱了阵脚。人间感情之事，真有些叫我哭笑不得。”
我又问她可记得慕娘，岂料她笑了笑：“我倒是很欣赏这个小女子，她是唯一一个见到我从容不迫之人，她虽是时常上香可闭口不提求姻缘之事。”
“她没求你？”我惊讶地退后一步。
慕娘点了点头。
清一上仙手里幻出蓝色的小花将她紧紧包裹住，随后小花变成一个淡蓝色的小瓶子，沉月被关在了里面。
清一上仙解释道：“她怨气沉重，需得送往镇妖塔消解她的怨气。她将自己的葬身冢化作月老庙，香火鼎盛倒也叫她少些孤独。”
“什么意思？”
“我们该去镇妖塔了。”
我却是固执地摇了摇头，我不弄清这慕娘的事我怎么也不甘心，我们径直去了慕娘的楼里。
那会儿她穿红戴绿打扮的很是妖冶正在陪别的客人饮酒作乐，我们的出现叫她手抖得酒水一洒，她的面色登时就白了。
慕娘给我们备了一桌酒水，温柔地笑笑：“二位来找我有何事？”
“申公子你杀的？”我开门见山地回答，我素来不愿与这种人兜圈子。
“姑娘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杀申郎呢，谁都知道我们就快成亲了，我何必做这种事？”
一旁闷不做声的清一上仙突然冷笑道：“倘若是他不娶你了呢？”
慕娘发了一会愣，随即玉手拿着帕子捂住嘴笑得花枝乱颤：“杀人不就是月老庙的女子，同我有什么干系呢？我可是爱他爱的险些跳湖自杀，二位不就是亲眼所见吗，这会儿怎么好端端赖在我身上了？”
“慕娘，你心底的罪孽藏得久了你不害怕吗？”
慕娘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慌乱地给自己倒了好几盏酒，她不断地揣着粗气，随即手掐住自己的喉咙：“我害怕啊，我怎么会不害怕，我每天夜里都担心他来掐死我，就连……就连喝水我都差点呛死……”
“我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叫他注意到我，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顺心遂意了些，那些个小蹄子就眼红了，当着我的面勾搭我的男人，我还得装大度，呵呵呵……这些小蹄子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但凡是危及到我利益的要么被我烫花了脸要么就是被我掰断了手指头，当然花妈妈知道这些的，她为我善后，毕竟我赚的钱多不敢得罪……”慕娘说出这些的时候眼里露出一丝得意，我看着这么个欢乐地突然想到一堆白骨吃人不吐骨头。
慕娘说后来她曾同申公子吵过好几遭，没没吵完申公子就搂着旁的女子说说笑笑，谁在旁人的温柔乡里。而她但凡是同旁的男子说上几句话都会被奚落挨打，哪怕那是上门来纠缠的她的，他从来不会理解她的无奈，更多是拿她的身份说笑。再到后来就是变本加厉，申公子总是说不娶她了，甚至你死了但是有可能，要落个好出身。
“你忍无可忍，杀了他？”
慕娘摇了摇头，泪水涟涟：“他即便是不要我了，我与他一拍两散就是了。可是……可是……他将我当做玩物，我是他的赌桌上的赌注，他将我抵给了他的赌友。”
慕娘说她虽是烟花之地的女子，但是她自从与申郎有情后便不再接旁的客人，她有她自己的原则。然而这个申公子一面羞辱她的出身一面又是设计她，她到底是有多廉价？
“我喝了他递给我的酒，紧接着进来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子，我当时害怕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我的嗓子快喊破了，我一直在求着他来帮帮我，现在想想我那时真是活在了梦里。”
“我有我的自尊，于是我也设计了他亲手将匕首捅进了他的心脏，温热的鲜血溅在我的脸上和手上。那一刻，我趴在他的身上哭的肝肠寸断，我后悔了……”
我拿起她手边的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道：“你跳湖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是为了混淆你们，哭着哭着就是真的不想活了，我想要死在那冰冷的湖里得个解脱。”慕娘又饮了一盏酒，紧接着她的嘴角开始流出血。
我赶紧扶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我就是困了，想要好好地睡一觉。可是欠了东西没换我怎么也合不上眼，杀人偿命，这下总是清了，我可以安心得睡个好觉，不知道能否有一场温暖的梦，我有点冷……”
慕娘是被草草下葬，那些平日里与她很要好的姐妹都在贪婪地争夺她的首饰，她的坟边只有荒草萋萋。
月老庙化作荒山野地之事只是人们的酒后话语，谁也不把这当回事，我在离开前在她们的坟上都插了一枝桃花，为她们洒上香甜的酒祝她们能有一场好梦。待我转过身，桃花已经在我身后开遍，这是我给她们最后的怜悯。
去镇妖塔的路上，我心里依旧堵得慌，忍不住道：“倘若我们没去找她，是不是……是不是……”
“你在懊恼，责怪自己了？”清一上仙瞟了我一眼，嘴角不经意地牵扯了一下。
“我就是感慨这样一个美人死了可惜，我有什么好懊恼的。”
“你倒是挺心善的。”
这样突如其来的夸奖我倒是又觉得浑身不自在，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别处，清一上仙继续说道：“她的心每日都在受着煎熬，她自己撑不住了。心底里的秘密藏久了也是会发臭的，死前说出这些能叫她走的更轻松。”
他的这番话叫我心底欢畅了不少，步伐也都轻松了好些。行路无聊，我的手指对着阳光转着圈，随即桃花也围着飞舞。
“清一上仙，我觉得你比以前懂事了一些。”一闲下来，我就忍不住同他找话说，大概我就是太能闹腾又太怕无聊了吧。
清一上仙只是淡淡地笑笑，扶正我头上的簪子，我继续没心没肺地说道：“要是白莲花仙子还在，看到这一幕估计得气死，你下凡也有些时日了就不曾想过回去见见她吗？”
清一上仙的脸瞬间冷了下去，步伐更快了，我不比他身材高大，只好一路小跑着过去：“清一上仙，清一上仙，我快跟不上你了。其实我不太喜欢她，她对我敌意也很深，但是见到你们两个感情深厚我觉得有些愧疚，不该让你和我一起的，感觉我像个恶人，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尽管他是不搭理我，我还是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估摸也是说的久了，清一上仙实在忍无可忍，捧着我的脸，目光炽热地对着我：“洛凉，比起这个，你是不是该想想我们的婚事，我和你可是要成亲好好过日子的人。你的心思，是该在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上。”
我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同他的婚事确实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他干嘛叫我把心思放在他这么个对我满是厌恶之情的人头上，我头脑可没坏。但是他这些过分亲昵叫人误会的举动我是真的怕了，索性还是跟在他身后少说话吧，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阵风袭过来，我不由得又打了个喷嚏，清一上仙回头看了一眼我。我往后推推，捂住鼻子道：“干嘛，我就是打了个喷嚏，我可没做错什么啊。”
“过来一点。”
我越发退后了几步，清一上仙对着我冷冷地皱了皱眉，紧接着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搭在我身上，他搂着我的肩膀：“既然是我未过门的娘子，照顾好你就是我的责任。” 愿我如星辰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