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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这场大梦过，你我无瓜葛
去往地府的途中青渡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皱着眉头问我：“今日你身上的香味不同。”
我点了点头，无所谓地说道：“嗯，你鼻子倒是好使。原本我是小倌倌那喝酒听曲的，后来听说你们打起来了，这酒也就喝了一半。”
青渡不悦地看着我，喃喃道：“小倌倌……”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而我身后的清一上仙则是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话里带刺：“你倒是日子过得美滋滋，小倌倌，呵呵呵……”
“怎么了，你有这方面癖好，我给你介绍就是。”
“你……”清一上仙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瞪着眼。
我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看在我们有点交情的份上，这钱我替你出了，如何啊？”
清一上仙这下眼睛瞪得更圆了，嘴角一直抽搐着，青渡走到他面前慢慢说道：“我们凉凉如何与你有什么干系，若不是你伤了她的心……枕风，我真后悔当时没有打断你的腿，呵……少把你上仙的姿态拿出来说教。”
我懒得搭理他们，继续往前走着，我想着快些与他断的干干净净想着帮青渡找回匕首想着就当我这狂妄的小族长。我想啊想啊，想的差点摔个狗啃泥，辛亏这青渡又眼疾手快得冲过来扶住我了。也是奇怪的很，每当我或是一筹莫展或是郁闷难过或又是要狼狈不堪时，他总是能立刻出现在我眼前，我是很感激的，感激他给我的这份安稳。
虽说是前一刻宣布与清一上仙解除婚约的事可如今六界也都知晓了清清楚楚，闫君派了黑白无常二使在在等候着我们。我将他们打量了一遭，同我书中描绘与长老所说的并无多少差别。谢七爷身材欣长，面容清秀，眉目间带走一层薄薄的哀愁，他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很是好看。一旁的范八爷则就是皮肤有些黝黑，看着凶凶的，一张嘴一条红红的大舌头就往外一掉。
我记得这谢七爷曾有个很深爱的女子，曾为她险些入了魔。这几百年来听说他很少与人谈笑，总是摘一大片彼岸花丢进忘川河中，他站在奈何桥上表情呆呆的，有时候甚至会捂住脸呜咽几声。范八爷就就抱着哭丧棒在他身后的不远处静默看之，等到时间久了，站得腿有些酸痛的时候就走上前邀他去喝酒。如此一来，几百年循环之。
范八爷虽说是看着凶凶的，可却也是很讲仁义之人。听闻最初的那段日子里谢七爷因为精神不振拘错了好几次魂，闫君大怒，不过都被范八爷推到了自己的头上。范八爷连连几次被打的皮开肉绽，险些还被推到无间地狱了。
青渡的手在我面前晃了好久，我方才回过神来，冲他们礼貌一笑：“请二位鬼使带路。”
范八爷不太耐烦得指了指那条黑乎乎的小路，地上都是淋着血的骷髅头，还有几个会跳的脚指头。“跟我过去，他们伤不了你的，别大哭小叫。”
“何以见得？”
“看你一个小女娃，怕是会害怕。”范八爷不屑得说道，和书中所说一样，这范八爷讲话最是直接，从不管你是何等身份。
我大步走上前，蹲下身捡起一个血淋淋的骷髅头，捧着脸笑呵呵地说道：“这骷髅头还有点温度呢，啧啧啧，这可以给你们修成酒盏也不错。”
血染红了我的手指头，咦，腥臭地很。我想了想，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凑到凶巴巴的范八爷面前对着他的袍子抹了两下。嗯，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礼貌地说道：“多谢了。”
范八爷怒气冲冲地，恨不得眼里喷出火将我烧死。谢七爷却是走到我跟前，轻轻地说了句：“你很像涂山的那位，不过你眼里比他多些明媚，你比他更像活人。”
“我知道你们是旧相识，我对你印象不坏。”
突然间一群蝙蝠横冲直撞地飞了过来，它们嘴里都带着血，我手心里升起一团火焰正要向他们击过去之时又被这谢七爷给拦住了。他说：“众生平等，他们也没伤害你。”
“卖你一个面子。”我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范八爷不太乐意，拽了拽谢七爷的袖子嘟囔着：“必安，你脾气太好了才被这小女娃欺负，依我看咱就把她丢这待一会儿看她可老实不老实。”
我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嘴角的戏谑意味分明。青渡上前替我作歉，道：“八爷莫要见怪，凉凉年纪尚小口不择言，请多担待。”
我将他拉到身后，食指伸到他嘴唇中间，慢慢说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吃了咱们。不就是叙叙话，有什么可担待的？”
青渡无奈地摊了摊手，清一上仙则是一脸平静，范八爷嘴角抽的厉害，我又盯着谢七爷道：“七爷你说，我说的可有错？”
谢七爷摇了摇头，我们便一边走一边聊，所有可怕血淋淋的场面也都在我们的谈笑中一晃而过。“跟我讲讲族长哥哥吧，你觉得他还活着吗？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一直一直都很想念我的族长哥哥，纵然是在凡间纵然是在寻骨尘匕首我也从未忘记寻找族长哥哥的踪迹，即便是蛛丝马迹我也不放过的。见到朗月仙君与这谢七爷我都没有抑制住我的欢喜之心，我想着也许……也许可以从他们这里知晓什么，若是我的族长哥哥回来了我就不再是孤苦一人，就有人给我撑腰了，就好了……
谢七爷看了我一眼，道：“涂山族长江生羡没你活的像活着，用一种狂妄的姿态做出活着的模样，可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何为活着。和好人相比他不是多好，和坏人相比他不是多坏，我想他可能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吧可能在做一场梦可能就在你的身后看着你。”
“他生死难料，重点你信其是生是死。”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笑了笑：“你是个聪明人，是个好人。”
慢悠悠地到了虚妄台之上时，我拉了拉谢七爷的袖子，眉眼笑得弯弯，道：“谢七爷若是在凡间必定会有一堆桃花的，您生得这样好看，就是眨一眨眼都能撩动人的心。”
“尊主谬赞了。”谢七爷将乌有汤亲自递到我的手心。
我看了眼这绿幽幽的汤水，闻了闻，皱紧眉头：“味道不是很好闻呢，喝了这个会怎么样？”
“忘却记忆，神仙的法力会一点点消失，愈是法术高超修为纯粹的神仙法力消失地越快。若是妖怪，法力只会保留最浅显的一层，就只能升起湖水成珠催花早开，但要是遇到仙妖你的法术也会得以释放出来。”
我想了想，听上去也不算得太亏，当即就一口饮尽乌有汤：“喝吧，也就是苦了点，没旁的事。”
我围着虚妄台转了好几圈，然后将刚喝完乌有汤的清一上仙给踹了下去，这一踹我心里痛快了不少，我闭着眼也跳下去不断重复警戒自己：“不要喜欢他，死都不要，死的透透的烂烂的都不要喜欢他。”
虚妄台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里面还真是不安稳地很，一道道黑色的闪电我拼命躲闪。清一上仙焦灼地看着我四周，焦虑地说道：“洛妹，小心，小心你的左边……”
“劈死了也和你没关系。”我冷冰冰地说道。
“跟我有关系，我会心疼死的。”青渡冲过来直接将我搂在了怀里，我看着闪电直接落在了他的肩头，心也跟着抽痛一下。
青渡温柔地说着：“我说拿命护着你那就是要竭力护好，我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你不知道痛吗？”
青渡点了点头，道：“正是因为了解，才不想叫你去受这份痛。”
我没有再开口，只是不知不觉间眼里盈满泪水。这一场大梦我会是以一个不知名的凡人身份而活，我也可以切身体会人间的柴米油盐，我可以无所顾忌地做一个选择了。解除清一上仙的婚约这个决定我确实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爹爹做的事都有决断，我此番真的是忤逆他了，而且涂山族长的身份来说我也实在是肆意妄为，想想都是头疼的事……
如果他能有青渡对我的几分理解，那该有多好，可偏偏他不是这样全身心信赖我在意我的人……
“这场大梦过，你我无瓜葛。”
清一上仙目光深沉，他的气色越发苍白虚弱，我见他朝我伸出一只手轻声说着：“我也确实很想能够抛开彼此身份相爱一场，想同你做一对会老会死的夫妻，哪怕一梦也是好的。”
我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依旧是冷着脸：“这虚妄台可是你自己提的，如今一副要死的样子又给谁看呢？”
“枕风，我不厌恶你了，因为我会把你从我的脑海里彻彻底底剔除干净。”我的眼泪不知不觉飞落。
紧接着，一场狂风将我们卷在一起，我们的手指头都没有动弹的力气。眼睛徐徐闭上，一场虚梦钻来，这次我定不把心对他解。 愿我如星辰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