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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飞蛾扑火，甘之如饴
我是走到孟青云身边转了好几圈，双手攥起拳头对着她的头抡了好几下，不过这顶多算是拂起她额角碎发的一缕风罢了。我气恼地伸出手指头去戳她的胳膊，用青渡的话来说我是超级可爱地活蹦乱跳着：“孟青云，孟青云，你怎么答应我们的呢？你……你你……你怎么信口雌黄呀……”
我是被青渡给拉到一旁的，他说我要是继续数落下去他真的要笑岔气了，他说他发现我实在是有趣了。我有一丁点儿尴尬和一大半的羞涩，别过头道：“八爷大老粗一个我也就不说了，谢七爷心思细密的怎么也忘了这一茬，就不等跟他说清楚了吗？”
“嗯，这个……这个怪不得谢七爷的……”青渡抓了抓后脑勺，看上去有点为难。
清一上仙走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慢悠悠地说道：“我可是听到某人同七爷说给这可怜的秦城许一个惊喜的，确实怪不得七爷。”
“这个……这个……这个出了一丁点小意外……”
然后我转个身攥起拳头对着自己的额头轻轻砸去，青渡也回撞了一下清一上仙的胳膊，小声埋怨了一句：“诶，清一上仙，你怎么成了个多嘴的家伙。”
“我乐意。”
青渡哑口无言，良久才道：“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
“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回过头用一种接近绝望的眼神看着他们，有气无力地说道：“嗯？那现在该怎么办？咱们干瞪眼着急吗？”
结果这两人都给我齐刷刷地点了点头，我懊恼地叹了好几口气，只好跟着那对有情人后面了，心里想着也就不说这神君不靠谱了，这堂堂的上仙怎么也是指望不上的。有那么几秒钟，真想将他们一脚踹开，踹地远远的，免得瞧见了上火。
“凉凉，你等等我们啊，不对，等等我就好了。”
我捂住耳朵，步伐又加快了几个节奏，嘴里怨怨道了一句：“真让人惆怅，真让人上火呀。”
这梦境是依照他们的心思规划的，半山盛开的灼灼桃花，半山绿绿挺直的竹林，期间还有一个雅致的小屋子，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之味，堂间摆有素琴，孟青云坐在外面的秋千上，秦城许现在她身后轻轻地推着。我坐在石阶上对着他们这郎才女貌的也惊呆了，秦城许是真的高兴坏了，我想哪怕这样的日子只有一炷香，魂飞魄散换得一炷香的佳人都是值得。
孟青云是被一只粉色的蝴蝶给迷住了，她是满是欢欣地追着，一个不小心又给崴到脚了。秦城许慌慌张张地跑过去，心疼地结结巴巴：“你……你……你怎么样……疼……疼不……疼不疼……”
“嗯，很疼。”孟青云难受地抱住了自己的脚，委屈地低着头。
“青云，是我不好，是我不仔细着的。”
“我故意骗你的，城许，一点都不疼。我见到你后是比什么都开心，城许，我就是死了也值得。”孟青云将秦城许抱地紧紧，毕竟这是她苦苦等待了五年的爱人。
夜间月光皎洁，孟青云与秦城许紧紧攥着手，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城许，我想过很多结局的，比方你可能会投胎了，你可能都成了一个新生儿，我的等待可能都是错误。可是我又想，又想着有一个万一呢，有一个万一我将你辜负了可怎么办呢？”
“青云，我在丰都一个人的时候也时常是食不下咽寝不安眠的，我想着你会不会靠在旁人的怀里将我忘却。可是……可是我又想，又想时间过得这么快，若是……若是你来了，你一个人会害怕的，我得照顾你啊，哪怕相见只有一面也可以。”
两人又是泪眼模糊，孟青云泣不成声，秦城许笑了笑：“其实你若是嫁作良人我心里也是极度欣慰的，我不愿意你带着回忆带着痛苦熬过一生，这叫我太罪过了。”
“城许……城许……”
“青云，你看现在好了，你我终于相见了。只不过奇怪的是怎么有这样的仙境之地，这里还没有孤魂野鬼，只有你我，就好像是刻意的安排一样，有点奇怪……”
我在一旁听了兴奋地拍手，“对对对，就是很奇怪，快点发现端倪，快点戳穿她的面目啊……”
青渡在一旁也是摇头晃脑的，一脸疲惫：“嗯，凉凉你别激动，说不定睡一觉他们就好了，什么事都清楚了。”
我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要是再多嘴一句我就抓一把土塞到他嘴里，叫他安静安静好了。
孟青云擦了擦泪水，柔声道：“城许，也是就是对你我这对有情人刻意的安排吧，可能上天也看不过去了。”
我睁大了眼睛：“我……我……你们的脸也忒大了吧，叫这狠心薄情的老天爷都网开一面吗，我……”
然而秦城许这个笨书生居然还信了去，他们二人还对着这月光许下地老天荒的誓言拜天拜地成了亲，倒是将他们生前的遗憾都给补好了。孟青云温柔地抚摸着秦城许的面庞，笑靥如花：“城许，从此以后你我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你是我妻，我是你夫，一生一世。”
紧接着孟青云坐到堂前为秦城许谈起了动人的曲子，秦城许闭上眼沉浸其中，可能是心里有鬼，孟青云的笑容凝固了，她的细眉微微蹙起，琴弦断了。秦城许吓得猛然睁开眼，慌忙地坐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看看可有伤，“城许，丰都的日子如何？比上人间。”
“何故问此？”
“你同我说，可好？”孟青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秦城许点了点头，脑海里浮现了殷红的酒水和滚烫的大锅人肉还有夜里浮着的尸体。“我初到丰都之时是畏畏缩缩之态，无常爷在他们还都是老实本分的，可一走就都将我给围了起来拳打脚踢唾沫对付的，新人都是拿来出气用的。我那些日子都是缩在墙角不敢睡觉，自然也没什么吃的，日子不是很好熬的，再后来遇到了好心的婆婆给我做了几碗汤，无常爷还给我谋了丰都先生的职位，渐渐好了很多……那时候真以为熬不下去了，可想着我都是个死人了害怕什么呢……”
“人间是热闹的，有温情有冷漠，跟丰都区别不大，只是形态上不同罢了，顶多是比丰都繁华一些。”
孟青云哽咽着，摇了摇头：“你不该等我的，你遭罪了……你遭了太多罪……”
“城许，如果你我……如果你我在这么个地方生活下去，你会不会厌烦……又如果……这样的地方我们过不了两天就会魂飞魄散呢，你……你会不会后悔……”
秦城许摇了摇头：“从始至终，我只为你。”
从始至终，我只为你早已成了他的心魔，他早已抛却了他的理智，又或者这也是他的一层期许。
“青云，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你要知道我是甘之如饴的。”
我想就是在他面前放了一把火，只要里面有孟青云，他就是能义无反顾的。他就是那么一只飞蛾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明明白白送死的大坑我已经看见了我就不能这样由着他们放任自我，方法总是有的，这个火海一定可以有法子避免的。于是我拍了拍青渡和清一上仙的肩膀，道：“走，去地府，找七爷八爷。”
“凉凉你不困啊……”
我扯了扯嘴角，然后蹲下身抓了一把土对着青渡砸过去，咬着牙道：“你信不信我将你给埋了！”
“话多死的快。”清一上仙不屑得看了他一眼，有些幸灾乐祸。
我是急匆匆地钻出了他们的梦，边赶往地府边感叹着：“都是死了的，怎么就是执念这么深？喜欢有什么好的，能得到就得到，得不到就弃，何苦这么为难？世人啊，不也就几十年，还要整那么复杂……”
“我对你也会是一样的。”
“我也会。”
我：“……”
我：“求你们闭嘴！”
“好的，依然爱你。”
“好的，我也会。”
我：“……”
我：“我闭嘴。”
“你要是今天说话你就是爱我的。”青渡真的是够欠揍，可能最近伙食好了，皮厚了该磨磨了。
我是真的没忍住，一个回头眼神杀，然后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你罗嗦，你不是很会罗嗦吗？来，你给我继续罗嗦，我给你时间，不罗嗦完割了你的耳朵下酒喝去！”
“凉凉，大事要紧大事要紧……”
我送开了他的耳朵，大步走去，听到他在身后罗罗嗦嗦了一句：“真狠啊，差点谋害亲夫。”
也是奇怪地很，明明他这样的讨人厌，我却还真的是不生气到心眼，反倒是低下头忍不住笑了笑。又赶紧晃了晃头，提醒自己：“还有大事，还有大事……”
七爷是坐在桌子上翻看书被我一脚踹开门的姿态吓到了，我尴尬地笑了笑：“事出紧急，这门……门坏了记在涂山头上，双倍还之。”
“记我头上也无妨。”青渡真的死不改。
清一上仙更是夸张地丢了一锭银子：“算我头上。”
我：“……”
我：“来干嘛的，啊哈，装阔气的？”
青渡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上仙就是阔气的。”
我：“……” 愿我如星辰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