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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我们都是鱼肉
我擦了擦脸上的水渍，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说道：“那姑娘不坏，她很喜欢你的，你不该对她那么凶的。”
“嗯？”徐奉年脸色阴沉下来。
我怕他不高兴，给他恭恭敬敬地倒了一盏茶，方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那姑娘不坏，她没有要我的性命，她可能就是不太高兴我对你的态度。而且她还和我说不是所有的喜欢都是掠夺，她一直和我说不要让你难过，对你好一点。”
徐奉年平静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难受，就将目光投向了别处，又尴尬地咳嗽两声：“我觉得一个人是要有多喜欢你才能做到这步田地，你不妨……不妨对她好一点吧……”
徐奉年的眸子又冷了下来，“她想要我娶她，你要我怎么做？娶她吗？”
“看着，郎才女貌的，很般配。”我摇了摇手指头，悄悄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变化。
徐奉年抓住我的肩膀，“你也曾说过我们是郎才女貌，那为何你不肯嫁给我？明明都忘了，为什么就是不能忘掉对我的抗拒？洛沉，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我愣愣地看着他，脑海里突然间又浮现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画面。一个明媚的女子拿着毛笔点了点墨就在一男子的脸上乱画着，然后又揪了揪他的耳朵道：“唉，你不觉得我们就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吗？”
记忆里的那个女子意气风发，是只快活的小狐狸，可为什么要在我的记忆里时隐时现？她同我到底有着什么关系？
徐奉年又一次甩袖离去，我想这下他可能又要大半月不会见我了吧。我趴在桌子上有些怅然，我玩弄着眼前的杯盏心想自己对他是不是太过分了，可我对他的举止好像就是受着潜意识里奇怪的指引。于是我又拍了拍心口安慰自己，各不相见互不相扰，我还可以去找晚宿叫我几首新词，我的日子绝不为他停止。
只是苦恼的是我没见到晚宿，每次去找他都被外面的侍卫给拦住了，我在外面大喊大叫想要冲进去却就被几个人给架到一旁了。我只好随处走走，在白玉桥上我又见到了那个女子，这次她朝我盈盈笑着：“恭喜姑娘了。”
我猜想她可能又是受了某种刺激，于是提着裙摆就往反方向跑去，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生怕又被她给擒住了。当我回了我的寝殿时，所有的婢女都匍匐在地，个个笑得和花儿一样：“恭喜主子了，恭喜主子了。”
我不明白这又是闹得哪一出，我无精打采地回了房准备蒙头大睡，陈姑姑慢慢走进来，神色凝重：“姑娘可否同老身聊聊？”
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轻轻笑了笑，道：“奇怪，她们都恭恭敬敬地叫我主子，姑姑却还是和之前一样。”
陈姑姑平静地说道：“姑娘想成为我们的主子吗？”
我是思索了片刻，方才道：“不想。”
陈姑姑点了点头，起身来，然后跪倒在地对我磕了好几个头：“求姑娘帮帮忙，救救我们殿下吧。”
我不解。
“殿下求娶姑娘为太子妃，以姑娘的身份为侧妃都是上上的，太子正妃实在是……文武百官，包括圣上与殿下都起了严重的争执，请姑娘劝劝殿下吧……”陈姑姑老泪纵横。
我将她扶了起来，眉头紧锁：“我清楚。”
陈姑姑还想说什么，我笑着给她倒杯茶：“姑姑放心，我有分寸的。”
其实我心里也是乱糟糟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么个决定，明明他是被我气得牙痒痒的，莫不是受虐狂？夜色来得很快，猝不及防之势就星河满天，我撑着一个灯笼就悄悄溜了出去。
东宫内灯火长明却是见不到几个人影，我溜进去的十分得心应手，还准备四下观望他人处哪里。地上突然间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将我吓得一跳，徐奉年喝的酩酊大醉倒在地上，他冰凉的手死死抓着我的脚腕：“你是不是想我了？”
“你这样真不像太子殿下，会叫人笑话的。”
徐奉年又灌了一口酒，道：“我将人都遣散出去了，要是明日有人知道那就是你说的，我可不会叫你好过。”
我抢过他手里的酒壶，坐在地上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说就不说，那你……那你不要和我成亲好不好？”
“你也要反驳我？”徐奉年生气地站起来了，身子摇摇晃晃，然后整个人就倒在了我身上，温热的气息洒在我的脖颈间。
我用力地去推也推不动他这么重的身子，只好懊恼地骂道：“看着瘦瘦高高的，怎么重得和猪一样。”
“我们成亲有什么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你到底为什么要抗拒我？”
“洛沉，你仔细看看我，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我说不出来对他到底是什么情绪，我能明白的是只要靠近他我就会难过得要崩溃。他一直在逼问我，他迫切地需要我的回答，我皱紧眉头：“猫喜欢吃鱼，可却是被鱼刺卡破了喉咙。”
“朝中大臣都说我被你蛊惑了，还说什么要杀了你，我当场就发怒了。我说过我再也不要叫你受到伤害，我一定要将你好好保护着”
我不太服气地说道：“好不公平，明明是你一直纠缠我，怎么还都成了我的不是？怎么还都闹着要来杀死我？你们怎么都这么不讲道理啊……”
徐奉年摸了摸我气鼓鼓的脸，他咧嘴一笑：“你还知道怕死啊，那不如嫁给我，这样我就更能理直气壮地护着你了。”
我想了想，还是我亏了，怎么道理都给他占了。我打开他的手，使劲用力将他推倒在一旁，累得我咬了咬牙又甩了好几下手：“我本来就是无辜的，不都是被你给拖下了水吗？”
“沉儿，我不想再等你了。你若是不应我，我就杀了晚宿，你不是很在意他吗？你信不信我叫他的血溅你一脸，嗯？”
我气急了，恨不得打死倒在地上的他，喝醉了酒的样子还是这么惹人讨厌。“就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你就可以随意草菅人命吗？你就可以逼迫我吗？”
“倘若是他要来取我的命呢？”
“晚宿不会的，他不会的……”
“倘若呢……”
我想了一会儿，道：“那是你咎由自取。”
徐奉年冷笑着：“那是他自作自受。”
紧接着醉酒的徐奉年就变了一个样子，他迅速抽开墙上挂着的长剑，从我的眼前飞了出去与外面的黑影纠缠在一起。我愣愣地跟了出去，他招招出手之快，眼神冰冷，我丝毫不敢将他与醉酒之人联系在一起。我想，我被骗了。
黑影被挑开面纱，是晚宿。
“为什么你算好了一切，徐奉年，你比算命得还要准。”
我走过去蹲在晚宿面前，伸出手擦了擦他嘴角的鲜血：“好端端的你来刺杀什么，你难道不知他这东宫卧虎藏龙的，你知不知道这就是龙潭虎穴？”
晚宿温柔地笑笑，他总是这样，总是对着我露出温柔的笑容来：“你没事就好，你安然无恙就好。”
徐奉年持着长剑逼近了晚宿，“谋害太子，其罪当诛。”
“不可以。”
“当诛。”
我双手抓着他的长剑鲜血淋漓的，苦苦哀求着：“你别杀他，我求求你不要杀他……”
徐奉年没有说话。
晚宿抓了抓我的衣袖，道：“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可以了。”
“不用管我的生死。”
“我嫁给你，我做你的太子妃。”
我知道他总是有法子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我总会一步一步走进他的圈套里，晚宿这次没有笑了，他愧疚地看着我：“是我把你逼到刀刃上了。”
“你错了，我们都是鱼肉。”
晚宿被人给拖走了，徐奉年答应我会托人好好照料他，会让他安然无恙地活着。殿内又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了，气氛死寂，最后一根烛火熄灭了，我淡淡地说道：“陈姑姑也是你派过来的吧，殿下用心良苦了。”
“他要谋害我的性命，又能怪谁？”
“你还要骗我吗，当我是傻子吗？我就是你的诱饵罢了……徐奉年，我和晚宿都是最最平凡的两个人罢了，你为什么要死咬着我们不放？娶我？你娶我又能得到什么？我一贫如洗。”我的情绪很激动，双手都在颤抖着。
“一腔真心。”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的一腔真心，我要不起。”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提着长剑来杀我，我害怕得不敢动弹，后来……后来晚宿的鲜血溅在我的脸上……我……”我的心慌乱地跳动着，喉咙里开始发不出完整的字眼。
徐奉年将我抱在怀里，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我：“都是做梦，把所有一切都当做一场梦好吗？我们都忘了，沉儿，我是一心一意想要娶你的……”
我的眼泪恣意着，堵在心口的话语终究只道一句：“我要晚宿好好活着，他死了你也别想好受。” 愿我如星辰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