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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四章牧鸾的复仇（六）

　　冬日的太阳姗姗来迟，带着清冷的温度。慧心走进来，发现皇后蜷缩在被子下，发出沉闷含糊的叫声：“把窗户关上！把门关上！”

　　慧心听出皇后声音里的急促和恐慌，急忙把只开了一丝缝的窗户关严实，又把房门关好。

　　“娘娘，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被子下拱起来一个小小人形，看不见人，皇后把整个人都埋在了被子里。

　　“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被子下面的声音瓮声瓮气地说。

　　慧心退了出去，把门带好，觉得皇后娘娘今天有些古怪。

　　房间里似乎有种不太好闻的味道。那味道似有若无，认真去捕捉的话，又怎么也闻不到了。

　　她来到隔壁看阿狸。阿狸已经醒了，正在奶娘怀里吃奶。看见她来了，扭头朝她笑。

　　慧心也对小太子笑了笑，又吩咐奶娘：“皇后今天可能有点不舒服，吩咐不让任何人打扰。”

　　奶娘犹豫了一下：“要是太子殿下想见皇后娘娘呢？”

　　“到时候再说吧。”慧心说。

　　敏心从药房出来，回华清殿的路上遇到了显公主。夏显一身束腰男装，英武利落，在清晨的阳光下，小脸白里透红，俊俏妩媚。身后跟着的冷梅也是一身男装，敏心差点没认出来。

　　看来公主又要出宫了。她不知道公主为何天天这副打扮往宫外跑，皇上不管，皇后也不说。

　　“敏心，母后起床了吗？”夏显叫住她。

　　“回公主，娘娘尚未起身。”

　　“哦，”夏显看到她手里的东西，“你手里拿的什么？”

　　“是药房配的香片，慧心姑姑吩咐用在皇后娘娘房里的。”敏心老老实实地说道。

　　“哦。”夏显没说什么，转身带着冷梅走了。原本她想去跟母后说件事，既然母后还没醒，那就等晚上回来再说吧。

　　夏清桓下朝回来，慧心带着阿狸和两个奶娘正要去御花园散步。阿狸被包的圆滚滚的，头上带着毛茸茸的狐狸皮帽子，露出小小的胖嘟嘟的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看见父皇来了，立刻向父皇伸手要抱抱。

　　夏清桓接过阿狸，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皇后呢？”

　　“皇后娘娘尚未起身，吩咐了不让别人打扰。”慧心回道。

　　夏清桓皱了眉：“可是身体不适？”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慧心想起皇后房里那股怪怪的味道。要不要跟皇上说下这件事呢？

　　“……陛下，今儿早上您起床的时候，有没有闻到房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慧心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了皇上。因为她突然想起来那味道像什么了。

　　“奇怪的味道？”夏清桓警觉起来。

　　寝殿的房门依然紧闭着，房门外守着的宫女看见皇上，躬身行礼。夏清桓摆摆手让她退下。

　　推开房门，屋里的光线很暗。窗户上的薄纱上被密密麻麻贴了许多张纸，纸上还有字，那些纸像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

　　光线被那些纸张隔绝在了窗外。

　　这些纸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是落落的主意吗？

　　床上的人蜷缩在被子下面。被子动了动，似乎是里面的人在翻身，他隐隐还听到她在呓语，但听不清在说什么。

　　屋里有什么味道？他想起了慧心所说的话。

　　夏清桓静静地站在屋中央，用力地嗅了嗅。空气里有香片燃烧发出的淡淡香味，夹裹着他熟悉的女子的体香。

　　他并没有闻到慧心所说的“腐败”的气息，但他相信慧心没有撒谎。

　　被子下面又动了动，一个脑袋露了出来，皇后睡眼惺忪地看着他：“陛下。”

　　夏清桓走到床边坐下来：“听丫鬟说，你好像身体不舒服？”

　　“嗯，有点头晕，所以多睡了会儿，”皇后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感觉浑身没力气。”

　　“朕这就让人把太医叫来”夏清桓握住她的手，那只手带着微微的温度，很柔软。

　　“来人。”

　　一直守在门口的宫女走了进来。

　　“去把李泊渊叫来。”夏清桓说。

　　李泊渊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牧云。

　　屋里光线暗淡。李泊渊诧异地看了眼窗户上贴的厚厚的纸，没敢多问什么，便开始给皇后诊脉。

　　牧云屏息，静静地站在师父身后，随时听从师父调遣。她注意到躺在床上的皇后在看着她，那种眼神很奇怪，这让她感到些微不安。

　　李泊渊诊了好久的脉，才终于对夏清桓道：“恭喜陛下，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皇后有喜了，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朝廷内外。夏显得知此消息时，正在挖一个被她杀死的妖兽的内丹。她把匕首用手帕擦了擦，插回刀鞘里，招呼冷梅和那几个便衣侍卫：“走，回宫！”

　　走到宫门附近，她抬起头，看着冬日清冷的天空，想起了那天见到的那个叫咏骅的男人。她已经有好久没见到他了，思念就像一条毛毛虫，每日每夜地撕咬着她的心。

　　她想把他牢牢地捆在身边，据为己有。就像她曾经养的那许多个宠物一样，让他时时刻刻陪伴在自己身边。

　　她想要嫁给他。除了他，她什么都不要。

　　夏显一进屋就闻到了空气中那种似有若无的气味。

　　那是尸体腐烂的气味。

　　房间里暗淡的光线和那些贴在窗户上的写着文字的纸让她更加觉得奇怪。她没去惊扰床上熟睡的人，而是伸手试探性地将窗户推开了一条巴掌宽的缝隙。

　　一缕明亮的阳光从缝隙中照了进来。

　　床上熟睡的人突然醒了，惊恐地用被子捂住了头，发出持续不断的尖叫声。

　　丫鬟们纷纷跑了进来，看见显公主在皇后的房中，正坐在床边关切地轻轻拍打着被子下面瑟瑟发抖的人体：“母后莫怕，儿臣给母后带了好东西。母后要不要看看？”

　　“把窗户关上！关上！出去！出去！”被子下面的人尖叫着。

　　夏显默默地关上了窗，带着下人走了出去。

　　紧闭的门窗、贴在窗户上遮挡光线的纸、隐约的腐烂气息、母后奇怪的反应……夏显眉头紧皱，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里徘徊不去：母后她，不会是被妖兽寄生了吧？ 陛下，皇后又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