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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三章牧鸾的复仇（五）

　　夏清桓心里感动，还有点冲动。但现在有阿狸在，显然不是“办事”的时候。只能等阿狸睡着以后再说……

　　他摸摸她的头，在她光洁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与此同时，身在冷宫里的牧鸾躺在黑暗之中，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腹，嘴角露出一丝模糊的笑意。

　　那一夜夏清桓在她身体里种下的“种子”，顺利地扎根，发芽了。

　　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是时候走出这个被遗忘的冷宫，进入那片繁华之地了。

　　这天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慧心走了进来：“娘娘，小安子说，冷宫那边，牧鸾姑娘有话要跟娘娘说，想见娘娘一面。”

　　落落吩咐奶娘和慧心好好照看阿狸，自己独自去了冷宫。

　　牧鸾所在的院子在冷宫最西北的角落里。落落走进去的时候，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刚好消失在地平线上。

　　院子里到处都长满了杂草，荒凉破败，空气里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腐败气息。这个院子好像已经荒芜了很久了，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

　　从黑洞洞的门洞里走出来一个瘦瘦的身影。借着暗淡的天光，能看清那个身影正是牧鸾。

　　落落觉得牧鸾的模样变了很多。

　　从她的身上发出一种古怪难闻的味道，说不出来那味道像什么，闻上去令人作呕。人也更瘦了，脸上几乎没多少肉，显的下巴尖尖，眼睛很大，又大又亮，亮的有些诡异。

　　她穿着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看起来很薄，根本不足以抵挡冬日的寒冷。衣服上还有许多破洞，露出里面发黑的棉絮。

　　“皇后娘娘，”牧鸾开口说话了，声音在冬天的风里飘忽不定，“请屋里坐。”

　　落落看着黑洞洞的屋子：“你为什么不点灯？你伺候的主子呢？”

　　“因为没有灯油，也没有蜡烛，更没有炭火。这就是冷宫的日子。娘娘若是不习惯，奴婢可以把被子放在火盆里点了，用来照明。主子已经睡下了。”牧鸾说着转身走进了屋，单薄瘦弱的身影融入黑暗之中，就像一滴水融入湖泊。

　　落落也走了进去。

　　屋里散发着更加浓烈的灰尘气息和腐败的味道，而且似乎比院子里更加冰冷。

　　牧鸾从黑暗里走出来，怀里抱着一床被子。她把被子放进冰冷的火盆里，用火石点燃了那床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棉被。

　　腾起的火光照亮了屋子和牧鸾的脸。

　　落落看到屋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大肚子的蜘蛛伏在网中间一动不动。

　　堂屋里的桌椅却没有一丝灰尘，擦的一尘不染。桌子上放着一壶茶水，壶嘴里还冒着热气。

　　两个茶杯，杯口有豁口，但是洗的很干净。茶水清亮，冒着袅袅的热气，里面飘浮着两三片陈年茶叶。

　　“娘娘，请喝茶，这是我特意为您烧的热茶。没有好的茶叶了，就剩这几片了。”

　　牧鸾在椅子上坐下来，低着头，忽明忽暗的火光让她的脸看起来有种诡异的不真实感。

　　落落端起那杯热茶，没有喝：“我不知道你过得这么辛苦。明天我就去跟皇上说，把你调出来。”

　　“多谢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牧鸾没齿难忘。牧鸾不想再呆在宫里了，牧鸾只想出宫去，平平淡淡地过后半辈子。”牧鸾说这些话的时候，仍然低着头。

　　“你妹妹她现在很好，”落落看着火盆里即将燃尽的棉被，“我会让皇上给她指一门好的婚事。”

　　“多谢皇后娘娘。如此，牧鸾也就能放心的离开了，”牧鸾说完，慢慢抬起头，“娘娘，牧鸾以茶代酒，谢过娘娘了。”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落落看着杯子里逐渐冷却的茶水，终于还是把它放到唇边，慢慢喝了下去。

　　那床棉被终于烧尽，火苗挣扎了跳动了几下，熄灭了。屋里重新陷入了黑暗。浓烈的腐败气息在黑暗里扑面而来。

　　“哗啦”！被子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分外响亮清晰。一个人影慢慢地倒了下去。

　　“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你欠我的实在太多了……”

　　黑暗里，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那个人的面部肌肉下有东西在拱动、忙碌。它们像是无数把手术刀，在给她的脸重新塑形。

　　夏清桓走进内室，看见皇后盖着被子，背对着她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熟了。

　　他轻轻地躺到床上，隔着被子，从身后抱紧了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见一张酷似夏瑶母亲的脸，那张脸的主人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笑盈盈地问他：“皇上，您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疑惑地问她：“你是谁？”

　　那个女人笑了：“皇上，我是你的皇后啊！我的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儿。他是个男孩，将来会成为一国之君。”

　　他想说阿狸不是已经出生了吗？阿狸是太子，是将来的一国之君，那你肚子里的是谁？

　　梦里那个女人咧嘴，笑意森森：“太子阿狸已经死了，我肚子里的才是真正的太子。不信你看！”

　　她拿出一把匕首，缓缓地划开了自己的肚子，露出了一个浑身血淋淋的蜷缩的婴孩。

　　血淋淋的婴孩突然睁开了眼，向他伸出双手：“父皇！”

　　夏清桓蓦然醒了过来。梦里的情景让他心跳加速，莫名地感到了恐慌。

　　阿狸，阿狸在哪里？

　　他从床上跳下来，披上一件衣服，匆匆走了出去。

　　值夜的丫鬟正在外间打瞌睡。夏清桓没有吵醒她，径直去了阿狸和奶娘的寝殿。

　　直到他亲眼看见阿狸睡得香甜的模样，他才松了一口气。暗笑自己太大惊小怪了，不过是个梦而已。

　　他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床上，从背后搂紧了背对着他的人。

　　华清殿上空，齐羽和细细从虚空里走出来。

　　“你闻到妖气了吗？”齐羽问。

　　“没有。你感觉到妖气了吗？”细细反问他。

　　“没有。”

　　“那细腰还在不在？”

　　“明天，当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能知道了。”齐羽说。 陛下，皇后又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