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吴文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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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英(1200?—1260?),字君特,号梦窗,四明(今浙江宁波市)人。没做过官,常与吴潜交往,并以清客身份出入贾似道、史弥远之子史宅之等官僚权贵之门,留下的三百馀首词作中,与朝官应酬的作品竟有八十馀首之多。他作词学周邦彦。宋尹焕为《梦窗集》作序,说:“求词于吾宋者,前有清真,后有梦窗”,其实吴文英词没有这样重要的地位。吴文英词的最大弱点在于内容贫乏,脱离现实。他虽精通音乐,能自度曲,但过于讲究词藻格律,偏重艺术技巧,加上喜欢堆砌典故,故作含蓄,反使语意不明、词旨晦涩。张炎《词源》说:“吴梦窗如七宝楼台,眩人眼目,碎拆下来,不成片段。”清代一些词人如周济、冯煦、况周颐等都极为推崇他,他的那种过分追求形式的晦涩的词风,正适合清代某些词人的需要。当然,他的词也有疏快和轻灵处,不能一概而论。
有《梦窗词》。
风入松
听风听雨过清明,愁草瘗花铭[1]。楼前绿暗分携路,一丝柳,一寸柔情[2]。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晓梦啼莺[3]。
西园日日扫林亭,依旧赏新晴。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惆怅双鸳不到[4],幽阶一夜苔生。
此词写对一个女子的思念,所言亦不脱睹物思人,触景伤情的陈套。不同处,是借奇特的想象,生动地表达出作品主人公的一片痴情,如见黄蜂飞扑秋千索,竟联想到那一定是所思念的女子纤手接触时留下了香泽,似乎她刚刚离去;见台阶已生绿苔,又想到这是因踪迹久绝,才醒悟她已经离开了很久。
唐多令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5]。纵芭蕉不雨也飕飕[6]。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
年事梦中休[7],花空烟水流[8]。燕辞归,客尚淹留[9]。垂柳不萦裙带住,漫长是,系行舟[10]。
这首词写羁旅秋思,文字轻巧。开头两句,虽近于字谜游戏,但并无离题之嫌。张炎《词源》对吴文英词评价不高,独称许此作,说:“此辞疏快,却不质实,如是者集中尚有,惜不多耳。”
注释
[1]草:起草,拟写。瘗(yì意):埋,葬。铭:文体的一种。古代常把铭文刻在墓碑或器物上,内容多为歌颂功德,表示哀悼,申述鉴戒。
[2]绿暗:绿枝成荫。分携:分手,分别。以上三句说,楼前分手的路上,绿柳已成荫,柳长一丝,别情也增长一寸。
[3]交加:纷纷交错。以上两句说,饮酒御寒消愁,但在梦中仍被莺的啼声惊醒。
[4]双鸳:一双鸳鸯鞋。这里指女人的踪迹。
[5]以上两句语含双关:一是说愁字由秋心二字拼合而成。这与秦观《南歌子》“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寓一“心”字相似;二是说离人悲秋是愁的原因。
[6]飕飕:形容风声。这句说,即使没有雨,芭蕉叶也沙沙作响。古人认为蕉叶的响声使人有凄凉之感。杜牧《雨》诗:“一夜不眠孤客耳,主人窗外有芭蕉。”
[7]年事:岁数,年纪。这句说岁月像是在梦中消逝。
[8]花空:花已落尽。
[9]淹留:久留。以上两句说,燕子开始南归,旅客仍滞留他乡。曹丕《燕歌行》:“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客游思断肠。慊慊思归恋故乡,何为淹留寄他方。”此用其意。
[10]萦:缠绕。裙带:借指女人。漫:徒然。以上三句说,垂柳不缠住裙带使她留下,反而系住我的行舟老不放归去。晏殊《踏莎行》:“垂杨只解惹春风,何曾系得行人住。” 唐宋词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