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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打开门，没开灯便已经看到诺大的客厅里，两层挑高打落地窗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棵两米多高的圣诞树，装饰好的，树上彩灯兀自在昏暗的环境里发着光，树底下墨菲正和一根飘带缠斗，忙得不亦乐乎，主人回来也不知道出来迎接。

　　原来今天晚上就是圣诞夜了……

　　“圣诞快乐。”骆冰说道，“趁我们不在找人装的，本想给你个惊喜。”

　　这种惊喜对于女生来说也许管用，但对于韩剑，骆冰也没有把握，连自己生日都无所谓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种洋鬼子节日。

　　还有树底下堆满的礼物，都是骆冰平时看到觉得适合他，或者他可能喜欢的东西，买来又没有机会送出去，怕他不接受，无奈借着圣诞节的借口，想一并送给他。

　　现在这一切落在他眼里却显得滑稽可笑又多余。

　　骆冰脱掉鞋子，拍拍韩剑，“别管这些了，我饿了。”

　　“嗯……”韩剑点点头，逃也似地钻进厨房，给他弄吃的。

　　也许这是他俩最后的晚餐，想到这里，面对着满满当当的冰箱食材，韩剑竟然无从下手，他想不出来要怎么去做一顿散伙饭，吃完才不会那么难过。

　　毫无征兆的，韩剑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手里刚拿出来两个土豆也滚落到地上。骆冰收紧手臂，抱得越来越用力，鼻子抵着他的脖子，头埋在颈窝，用尽全力地吸气……

　　韩剑被箍得生疼，但他没有挣扎，反而伸手抱住对方在他身前交错的手臂。

　　好像得到鼓励，骆冰猛地把人翻转过来，压在冰箱门上用力的亲，住院几天没有刮胡子，两人嘴周围都是青色的胡渣，此番紧紧相贴，研磨得彼此生疼。

　　骆冰经过厨房，里面灯也没开，只有冰箱里发出亮光，韩剑的背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骆冰觉得他不是在看食材，而是自己的胸膛被剖开了任他审视，要是他知道自己那么坏，心肝脾肺肾都黑了，还会愿意和他在一起吗？骆冰想到这里不寒而栗，冰箱门就要关上，最后一丝亮光也要泯灭，好像关上门的瞬间便是他被宣判的时候，骆冰不顾一切冲过去抱住他，紧紧的，不想松开，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

　　“别走……”骆冰像得了癔症一样一边亲吻一边重复这两个字。

　　冰箱上的冰箱贴掉落一地，骆冰双手垫在韩剑脑后护住他，慌乱间不知道谁手肘压到出冰口，冰块哗啦啦得滚得满地都是。

　　墨菲被他们的动静吸引，跑过来舔地上的冰块，又舔舔他俩的脚踝。

　　“get away mophie…”骆冰没空搭理它，拿脚轻轻把它往边上推。

　　原本沉重的氛围因为墨菲的加入变得搞笑起来，韩剑搂着骆冰脖子，仰头叹气然后笑出声，骆冰额头抵着他肩膀，无奈瞪视他自己亲狗儿子。

　　韩剑拍拍他的后背，说道：“好了，起开。”

　　“不要……”骆冰耍起无赖，不但不起来还变本加厉搂紧他腰，就着这个姿势依偎在他怀里。

　　韩剑有点手足无措，女人撒娇他也没任何办法，更别说猛男撒娇了。

　　“别闹，你不是饿了吗？我给你做吃的。”韩剑心平气和地哄他。

　　“吃完这顿饭你就走了，那我宁可饿死也不吃了。”

　　“你……唉……”韩剑挠挠头，真没想到最后演变成这样，本来的离愁别绪也都消失不见。

　　“我是个病人……你怎么舍得扔下我一个人，要是哪天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骆冰突然开窍了一样，觉得这招管用就变本加厉。

　　“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到时候你就在当地报纸上看到我的新闻，‘被同□□人抛弃，华人男子抑郁症复发想不开寻死，曝尸豪宅宠物狗失智啃食主人身体’……”

　　“艹……你学经济浪费了，你应该去写小说！”韩剑赶紧打断他，硕大的宅子就他们两人一狗，真是越听越心慌。

　　“那你答应我。”

　　“答应什么啊？”

　　“不要走了……”骆冰也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自己了，所以一直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眼睛，把脸埋在他胸前，闭着眼自顾自说着他想说的，其他的，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但韩剑不让他得逞，他轻轻推开骆冰，逼着他正视自己，对视片刻才缓缓开口，“咱们这样长久不了，趁着现在还没怎么样，赶紧收手不好吗？”

　　“反正我不要。”骆冰也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反驳他，就是重复着“不要，不要”，韩剑觉得自己好像面对一个三岁不讲道理的孩子，怎么说都说不通似的。

　　“你不能不讲道理……”

　　“哪有那么多大道理，你知道我找不到你那一刻什么心情吗？一想到你可能再也回不来的时候我有多恐惧你知道吗？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控制不住自己！”骆冰捧起韩剑的脸，凑近了嘬一口微微红肿的唇，这两瓣薄肉这两天被他各种□□，红的红破的破肿的肿，骆冰心疼的舔了舔，“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韩剑别过脸去，他哪里知道答案，他心里何尝不是一片废墟。

　　“别想那么多了，我知道你也放不下，我们再试试好不好？至于你说的以后，那就交给以后的我们吧。”骆冰把他脸掰正，韩剑好像认命一样缓缓合眼，睫毛微微颤动。

　　骆冰终于得逞，他吻上那眼睑，然后把人搂到怀里抱紧，嘴角终于勾了起来。

　　晚餐韩剑煎了牛排、烤龙虾尾，骆冰给他打下手，虽然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就是不愿意离开厨房，离开韩剑半步。

　　韩剑给他派活，让他给龙虾开背，把肉挑出来，他不得要领，手指被坚硬的龙虾壳划了个口子，那之后韩剑就再也不敢让他做任何事了。实在无事可做他就从身后抱着韩剑，韩剑因此好几次被油崩到手，还要时不时替他“挡子弹”，这一餐饭做的真叫一个心累。

　　“你知道我现在像什么吗？”韩剑无奈问到。

　　“像啥？”

　　“像不像猪八戒背媳妇，结果背着孙猴子。”

　　“你才不是猪八戒，你比他好看多了。”

　　“呵呵呵……”韩剑无奈摇头，赶不走、打不走、骂不走……反正他就是赖上自己了吧。他叹了口气，把煮好的酱汁淋到牛排上，再撒一些黑胡椒，大功告成。

　　“拿去桌上。”韩剑吩咐道。

　　骆冰听话的把盘子端走，人走了，韩剑顿觉一身轻松，他洗完手也坐到餐桌边，骆冰今天开了一瓶白葡萄酒，入口很甜，是韩剑喜欢的口味。

　　“cheers！”骆冰举杯和韩剑碰了碰，“Merry Christmas！”

　　“嗯……外面又下雪了。”

　　两人转头能看到漆黑的屋外飘着白色的雪花，落地窗上清晰倒影着他们俩的身影，是两个男人在这里烛光晚餐，举杯庆祝，韩剑还是觉得这一幕很怪异，和他二十来年对浪漫的想象完全不同。

　　吃完饭骆冰迫不及待拉着韩剑到圣诞树下拆礼物，韩剑看到那一堆包装精美的礼盒一点也不开心，反而面露难色。

　　“我可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骆冰笑得眼尾生媚，上下打量韩剑，“晚上我要亲手拆礼物。”

　　“滚犊子……”

　　“你别跟那个东北人做室友了，现在说话都被他影响的一口大碴子味。”骆冰说，“搬来我这里住吧，平时住downtown周末可以回这边。”

　　“我不要。”韩剑果断拒绝。

　　“我们需要你，我，还有墨菲。”墨菲听到自己名字警觉的抬起头，呼哧呼哧吐着舌头。

　　“那也不行。”

　　骆冰没再坚持，他了解韩剑骨子里的那点自尊和骄傲，是不会允许他和自己同居的，不过无所谓，不是真正的同居也可以经常把人直接从学校拐走，结果都差不多。

　　估计骆冰从来没有看过谁拆礼物是韩剑这副模样，心事重重眉头紧锁，跟拆炸弹似的。

　　有最新款的球鞋、游戏、衣服、围巾等等等等。

　　“太多了，这些我也用不到。要不这样，我拿一件，其他你留着自己用。”韩剑挑了双足球鞋，“我就要这个吧。”

　　骆冰原本满心期待的等他拆开礼物，幻想他满眼放光的看向自己，说着自己有多喜欢，最后还扑过来搂住亲……结果这些都没实现，还现场被退了大部分。

　　他心里不满但现在两人刚和好又不能发作，满地的狼藉就跟自己的心情一样，他一脚踹飞了边上的纸盒，墨菲被他吓一跳，站立起来四下打量。

　　韩剑叹气，“冰哥，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你不用像对待女生一下对我，我不需要这些……跟我现在身份完全不符的东西，拿出来用我一点不会觉得有优越感，只会觉得跟偷来的似的。”

　　“……”骆冰不语，他何尝不了解他的性格，但每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单都买完了，难道还拿去退吗？

　　他就不能迁就一下自己，顺顺他的心，不就是些礼物吗，开心的收下不好吗？干嘛给双方找不痛快……

　　看起来和好的两个人其实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彼时的他们还意识不到，将来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更深的沟壑，更难逾越的障碍。 寒冬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