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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疯了！”

　　还是被知道了，这是韩剑的第一反应，倒也不是太出乎预料，好像潜意识里已经觉得这事早晚要被发现，只是没想到那么快，也没想到是被罗晓南发现。

　　罗晓南把车子停在路边，打着双闪，他怕自己太激动，黑灯瞎火荒郊野外的，别再撞上什么动物。他憋了一晚上，这会儿终于爆发出来。

　　在骆冰家他不好发作，但当他看到俩人在楼上亲吻的时候，冲上去掐死他们的心都有了。一个不听他劝，一个更是我行我素。

　　“你tm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是gay吗你跟他混在一起？我之前跟你说的你都tm当耳旁风是吧！他骆冰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吗？你就跟他搞在一起！”罗晓南双手狠狠拍在方向盘上，恨韩剑的不知好歹，更恨骆冰的明知故犯。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车厢里逼仄的空间，在罗晓南的爆发后陷入死一般的安静，韩剑像空气一样，坐在副驾的位置，面对罗晓南的发难始终保持着缄默。

　　“你tm说句话！哑巴了吗！敢做不敢当吗？”

　　“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不敢当的。”韩剑语气平静。

　　罗晓南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这是什么态度？”

　　韩剑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跟他有什么过节，那么讨厌他，但他对我确实不错……而且这是我们的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激动。”

　　“我……”罗晓楠指着韩剑鼻子恨不能一巴掌抽醒他，不知道骆冰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把他迷的五迷三道的。“你以为他对你是什么旷世真情？我可去他妈的吧！你知不知道他什么目的接近你？他就是找刺激！找快活！找个直男搞上了再甩掉！”

　　韩剑轻蹙眉头，从被罗晓南半拉半拽上车以来，第一次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他就是一flipper！什么意思懂吗？专门找直男搞，搞到手就甩那种！”

　　“我不懂。”韩剑压抑着内心的震惊，维持着外表的淡然。

　　“那我来告诉你，他这人有多浑！在你之前，他还有过一个……”罗晓南隐去了陈染的名字，“追到手了还和别人炫耀自己那套狗屁理论，说什么直男……上起来怎么好……总之都是些屁话！别人问他为什么挑直男，他居然说因为好甩。”

　　韩剑左手压着右手，却还是抑制不住微微颤抖，他咽了咽口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个屁！我朋友亲耳听到转述给我，我还栽赃他不成？”

　　韩剑说不出反驳的话，心里警铃大作，但另外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能轻信一面之词。

　　罗晓南这一晚上可能说完了他之前二十多年都没有说过的脏话，什么涵养都丢到了脑后，因为他心里太气愤，也太愧疚。要早知道骆冰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拼了命也要阻止陈染和他在一起，但当他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他看陈染是真的喜欢骆冰，他甚至不敢告诉他骆冰的真面目，而是宁愿自己当了一回小人，强迫两人分了手。

　　在他们这一辈的兄弟姐妹里，他最喜欢陈染，小时候就追着人屁股后面染哥长染哥短的。后来出国他有很多选择，但毫不犹豫的选择加国也是因为陈染在这里。

　　他们行事低调，除了自己的女朋友外，几乎没人知道他俩是表兄弟，他有时候也是有一点独占的私心，这个表哥在他心中就是完美的化身，什么都好，好到他觉得没人配得上。没想到偏偏被骆冰这个畜牲盯上了，玷污了……

　　“韩剑……听我一句劝，趁着现在赶紧和他断，你玩不过他……这人没有心，他谁都不爱，怎么可能真心喜欢你？”罗晓南脱力得靠在座椅里，眼睛望着车顶天窗，这夜黑的连星星都发不出光，外面是迷雾叠嶂，叫人辨不清方向。

　　“我知道了。”韩剑虽然这么说，但他对罗晓南的话最多只信了三成，更多的不是不信，而是不想去信。

　　“这个学期结束，我就回国了……”罗晓南仿佛自言自语般，“也就一个月吧，就回去了。咱们在一起踢球这些年，我真觉得你挺不错的，就……千万，千万别栽在这件事上。我知道留学日子寂寞难熬，你本来也不是gay，你可以和女生在一起的，还是去找个知心贴己的女孩吧。”

　　罗晓南仿佛一个大哥哥，在离别之际给弟弟留下最后一些忠告。

　　他知道，很早就知道陈染不是直的，陈染都不知道他知道这事，他也明白陈染为什么出国留学，他曾经想过，要是陈染真能在这里找到一个相爱的对象，其实是男是女他都可以接收，即使他知道陈染父母肯定不能接受，他也做好了和他一起面对，帮他劝解他父母的打算。但这个人不应该是骆冰，他不配！

　　陈染回国以后虽然和他断了联系，但两家人还是亲戚，他还是可以知道他的情况。

　　其实回国后陈染就接受了家里安排的相亲，并且今年国庆长假就要举办婚礼，罗晓南到时候也会出席，他真的很希望陈染获得幸福，不要怪他，不要恨他。虽然他并不觉得一个gay找个女人结婚会幸福……

　　他心情复杂，明明知道一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但还是假装看不见，粉饰太平，其实里面呢，可能都已经腐烂发臭，他从来没后悔过自己当时做的事，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些堵得慌，他知道陈染大概，永远不会幸福了……

　　晚上，罗晓南非把韩剑带走，骆冰并没有阻止，他也习惯了罗晓南喜欢横插一脚，大不了就是和韩剑说他的闲话八卦，他反正自问并没有对不起陈染，或者说还没有来得及对不起陈染。

　　骆冰看着时间，觉得他差不多应该到家了，才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到家了吗？”

　　“还没，快了。”

　　骆冰又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心里犯低估，罗晓南这什么龟速。

　　既然还没到，那说明俩人还在一起，骆冰突然起了捉弄对方的心，顺便还可以恶心一下罗晓南。

　　“我想你了。”他倒在沙发里，“你才走一会儿我就想你了怎么办啊？要不我现在去找你吧。”

　　“……”

　　骆冰肯定看不到韩剑此刻在罗晓南车里的窘样，他脸涨的通红，赶紧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离罗晓南较远的那边，手还紧紧压着手机，好像要堵住流泻出来的声音，但这都是徒劳，罗晓南已经听得一清二楚，并且气得太阳穴突突跳。

　　“回去再联系。”韩剑说完匆匆挂断电话，在听到罗晓南之前那一番劝告后，他现在也没办法对这段关系表现的坦然，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们算什么，他对他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之后罗晓南全程无言，该说的他都说了，说白了他和韩剑也不过是普通朋友，之所以介入这么深更多的是出于对前尘往事的愧疚，而并非是对韩剑这个人有多上心。他想通过这次的努力去弥补之前的过错，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他自己当然清楚的知道，可就是做不到放任不管。

　　也许不是想拯救韩剑，只是想救赎自己罢了。

　　把人送到地方，罗晓南挥挥手，便开着车扬长而去，连一句道别的话都说不出来。

　　韩剑心里堵得慌，回去的脚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打开门，没想到室友居然在家里，屋子里飘出来一股泡面的味道。

　　“韩剑你回来啦，要不要吃泡面？辣白菜味儿的！”东北大哥依旧热情。

　　“不用了，你吃吧。”韩剑摆摆手，累的只想回屋躺着去。

　　“唉对了，今天有人来找你？”

　　“找我？谁啊？来家里找我？”韩剑他们住的公寓楼，底下有门禁不是住户上不来，只能在下面应答器呼叫楼上人开门，平时也就只有东北大哥的女朋友偶尔会来找他，韩剑从来没有访客，球队的队友接他去球场也都是到楼下了给他发消息让他下楼。

　　“梁正忠啊，你之前那个室友。”

　　“他？他找我干嘛。”自从搬家以后韩剑和梁正忠早就没有什么交集，对方语言课都没有毕业，和进入专业课的韩剑基本上见不着。

　　“不知道。”东北大哥嘬着筷子摇摇头，“但感觉他好像挺着急，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呵，韩剑心想打哪儿去啊，对方之前连手机都不办，现在办不办他不知道，办了他也没他的电话号码。

　　“没事，不用管。”韩剑想他找自己真有急事一定还会再来的。

　　说完，澡也不洗进了卧室就倒到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寒冬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