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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芳得蒲方甲相助后,更有大量时间可以投入修行。
炼虚期以后,进阶更加艰难。像高嫣这把年纪,还是在炼虚中期纹丝未动。其实,不仅是她,像蒲方甲、马思汉、叔孙宏和曾本生,乃至丁君宝和玉遂道等等,在达到一定境界后又何曾挪动过半寸。就连宋青萍,也是在收下王芳后才再次进步。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当然是天地间一切的运转自有其规律,是并不以谁的意志为转移的。以修行来说,高阶修士的一大问题就在于思维固化,可称为所知障,即自己的所知障碍了自己的进步。
其实世俗社会也是如此,比如说爱因斯坦。他当年是瑞士专利局的一个小职员,可是写出的文章连普朗克都看不懂。好在这普朗克就是爱因斯坦的贵人,他派学生去找这作者到底何方神圣。结果,看到了一个头发蓬乱、穿着一双女式拖鞋的小青年。
普朗克硬着头皮把文章发了出来,全世界的科学家加起来据说只有三个半看得懂,那半个就是说的普朗克。这文章,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相对论了。至于诺贝尔评审委员会,那更是看了等于没看,所以不管是狭义还是广义相对论,居然都没有获奖,成为天大的笑话。
更有意思的是,相对论是宏观看世界,它和微观看世界的量子理论一起构成了物理学大厦的奠基石。但在量子理论兴起时,这一次,爱因斯坦自己恰恰成了反派人物,他甚至和人家打赌那是错的。
由此可知,想要再进一步,何等艰难。爱因斯坦曾说,这世界上有两大无限,一个是宇宙的无限,一个是人类的愚蠢。
王芳站在无数前辈的肩上,火箭般晋升。到了这年夏天,她的定力赫然进入了四禅定。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定力境界,简单说,是释迦摩尼最看重和最常用的禅定,也是从物质界走向非物质界的最后一个境界。从神话或长生角度来说,获得四禅定后寿命能长达一劫。
但是,具有四禅定定力的修士,其实数量并不少,起码来说,在桃源观和马楚就有几十个。那为什么这么多人就没有几个能凭此进入合体期呢?
因为在他们来说,定力境界或者本身就是他们的目标,或者凭此定力就只能生出目前的三观。又或者说,定力的获得主要是源自于戒,所以自律较强的修士,往往是定力和神通的高手。但是,更高的修为境界,却是和智慧连在一起的,此时,定力只是基础和工具。
王芳有两世的经验,在达到四禅定后,立刻定慧等持,以宋青萍和高嫣等人的教导为缘,细细检视通向合体期的路径,在高华精舍日夜用功。四禅定最重要的特点就是舍念清净,亦即常人说的不悲不喜,然后努力观照。
像三禅定,就还有一个乐,这是比喜悦更深细的喜悦,却也是前进一步的障碍。舍,就是去掉了这份深入骨髓的快乐,获得平等而均衡的身心境界;念清净,则意味着修士可以不生妄念,也能自由地选择念头进行检视。
四禅定也终于能轻易地获得神通了,一般来说就是五神通,即天眼通、天耳通、神足通、他心通和宿命通。略去其过程和种种细节不说,王芳在获得领域之后,也可以开始开发和训练自己的神通了。
在年底的一天,王芳缓缓出定,神情激动。是的,经过半年多的修持,可以说,到今天这一步境界,她终于完成了宿愿。曾经,何谓禅?困扰着她,她是为了禅修而失去生命、转世为人,如今,可谓得偿所愿。
瑜伽、禅、禅宗、相应、心斋、天人感应,以及安般禅、如来禅、五门禅、念佛禅和实相禅,等等,它们如何区别,又怎样相连?如今王芳已没有疑惑。作为一名喜欢探索宇宙人生终极奥秘的人来说,夫复何求?
当然,即便是四禅定上面,还有四空定,甚至还有灭尽定。单就仙家修行来说,她的元婴更稚嫩得很,需要反复淬炼。
在目前,她的元婴真身还只能在辰州范围内活动,不敢走出百里,风吹草动、风雨雷电都是她的忌讳。而她必须再进一步,走出百里,达到千里,才能进入炼虚中期。
当然,这对于没有所知障的王芳来说,是互相促进,并非互相干扰的事情。她的进步一日千里,看得蒲方甲都为之叹服,只要有机会就找王芳切磋请教。
时间进入后晋开元二年、天福十年、公元945年春,后晋与契丹还在激烈交战中,王芳终于晋级炼虚中期。
她正在进一步让元婴尝试着走出更远的距离,从百里往千里而去。这时,忽然接到玉遂道的命令,让她带着第五道涵和陈济群出发叙州和懿州,联合调查一件大案。
她赶到桃源观,和第五道涵陈济群相汇,也见到了庄世荣。庄世荣是第三队的副队长,以前王芳他们执行生灭行动时,在溆浦县见过他,以及另两名负责监控梅山的队员。
庄世荣此刻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样子,因为他可以说是逃回来的。听他复述经过,原来事情的确令人惊恐:去年冬天,他们第三队按习惯是要汇合一起进行冬狩的,但庄世荣三人一直没有等到队长狐无争的命令。后来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带着队员离开溆浦去小队的驻地时,才发现狐无争等人居然全死了,吓得他连忙回到大营报信。
“狐无争也死了?”王芳心中闪过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老朋友影子。
这是兼济都第三队的又一次团灭,而三个月内,从叔孙宏到玉遂道都先后去叙州调查过,但依然没有找到线索。
他们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了,玉遂道是合体初期的修士,她都没办法,谁还有办法?
可是,如今的桃源观监院是马思汉,却对此颇多微辞。马思汉认为,兼济都接连两次失陷了大量精英道士,影响自身是一方面,也连累了桃源观的丛林形象。如果兼济都不能彻底解决这种事情,还需要给桃源观一个交代。
“交代?不就是想让咱们离开桃源观嘛。想得美,我不走,难道桃源观还能赶我走?”玉遂道坐在大堂上冷笑道。
这一次调查,从场面上看,第五道涵是丁君宝的侍者、陈济群是玉遂道的弟子兼第一队队长,她不仅是兼济都的副都头,还是宋青萍的弟子,看起来很认真,很给力,但王芳的修为和神通比玉遂道都低,怎么可能查出结果?
但她也知道,不管诛邪军如何形同虚设了,她王芳始终都还是其中一员,手上的刺青还在呢,没事的时候可以逍遥自在,但出事了,也不好回避。
她皱眉道:“其实我师父以前就去过叙州调查,发现事发地点的时空和因果被人为遮蔽,肯定有一个神通不下于她的人出手了,那么,这次我们去调查?”
宋青萍也曾出手调查,知道这消息的人不多,因为宋青萍也没查出结果,便保持沉默,而王芳和兼济都的高层却都知道。
那何以宋青萍如此高的修为也查不出来呢?因为神通的大小并不是和修为境界绝对相关:决定修为境界的是智慧,而决定神通高下的却是定力。
比如,有灭尽定的定力,就肯定是圣者,但成为圣者却未必需要那么高的定力,甚至一个电光喻定就够了。
电光喻定,也就是形容入定时间的短暂,就像闪电一般快,一个念头,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言下大悟,等等。当然,这类圣者是没有神通的,还需要补课修习定力。
而正常悟道成圣,因为要不断去除原先窒碍念头通达的困惑,最快也需要十几秒的时间。
这在别的宗教修士也差不多,比如像儒家,有记录可查的是王阳明。王阳明在贵州龙场时37岁,其年谱记载说:日夜端居澄默,以求静一;久之,胸中洒洒。而从者皆病,自析薪取水作糜饲之;又恐其怀抑郁,则与歌诗;又不悦,复调越曲,杂以诙笑,始能忘其为疾病夷狄患难也。因念:“圣人处此,更有何道?”忽中夜大悟格物致知之旨,寤寐中若有人语之者,不觉呼跃,从者皆惊。始知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乃以默记《五经》之言证之,莫不吻合,因著《五经臆说》。
就是说,王阳明到贵州后坚持修静,进步很快。但是,随从们都或生病或抱怨。于是,王阳明劈柴烧水照顾他们生活,怕他们精神垮了,又唱曲写诗说段子让他们振奋。
在这样缺衣少食、缺医少药的极艰难的情况下,有一天,王阳明心想,要是孔孟圣人到了这一步,又会如何自处呢?到了半夜时,他忽然明白了格物致知的真意,一切需向心求,而不是在客观环境里探求,然后再对照五经,果然圣意如此。
简单说,悟道那一天,王阳明类似以禅宗的参话头方式,思考“圣人处此,更有何道?”然后保持着这种状态一直到子夜时分,大约几个小时,忽然像六祖慧能一样明悟了何其自性本自具足。他体现的是,禅者,思惟修;禅者,明心见性。
但很遗憾,由于要殚精竭虑为大明出力,甚至到处征战,王阳明的身体一直没调理好,57岁就去世了。在这个年纪去世的圣者,还有道教的王重阳,58岁;佛教的太虚大师,57岁。
所以,纵然宋青萍如今已迈入不可知的境界,但有人在神通上,比如在能够追查过去未来的宿命通上超过她,也不奇怪。
玉遂道却有些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我知道。你们这次,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回来后,道涵,你负责给观里报告一下就行了。其余的,你们都不用操心。”
既然如此,王芳和第五道涵、陈济群便立即出发了。 凤鸣五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