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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浔阳坪

凤鸣五溪 艮仁 6374 2021-04-05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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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天,他们六个人要么在演练场,要么就在秘阁。

  王芳的安排和其他人有微妙的差别。

  她在演练场的时候,刀与拳脚用的是一样的时间。除了五行拳,她甚至还坚持站三体式,她已经站了一年多,计划还站个三五年。

  她在秘阁的时间反而不多,或许她的记忆力超群,也或许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一天中她花费时间最多的,还是打坐。每当天一黑,她就进了寮房的静室,没和同寮的胡秀芬讲客气,一坐就到天明。

  到了第三天早上,他们六人便走桃源观的侧门,下了山。

  他们在马场旁边开始商量怎么分头行事。

  龙泉很客气,对王芳道:“王师兄,你先选,随便你选去哪里,反正我是本地人,情况比你熟。”

  王芳嘻嘻一笑:“谢了,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季传辉在后面拉她的衣角:“要不然咱们三个去龙阳?那里我更熟,区区一百功三个任务还不是小意思?”

  龙泉无所谓,继续等王芳下决定。

  王芳叹了口气,道:“龙阳县还是远了点,要不然这样,咱们两个组分成水旱两路,谁爱骑马就走旱路,谁喜欢乘船就走水路。然后,看情况而定,走到哪算哪。”

  龙泉眼睛眨巴眨巴:“那要是走了一段,又碰头了呢?”

  王芳一摊手:“随缘啊,他们又没说不能一起做任务。”

  龙泉想了想,好像也是,然后看了看其他四个人,笑道:“好吧,我这一组都是乾道,就走旱路,你们乘船顺流而下也舒服一点。”

  王芳没意见,拱手笑道:“多谢师兄关照,那就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啦。”

  牛福奎年纪小,最是乖巧,跟着道:“咱们也祝王师兄一帆风顺、满载而归。”

  于是六个人各走各路,龙泉他们三人去了马场,王芳则和胡季二人往白马渡走。

  白马渡有水驿的船常年待命,正是兼济都的特权,而不是桃源观的。三人表露身份,水夫立即开船,顺水而下。

  沅江水急,没走一刻钟,就看到江中有一片绿洲,而江的两岸人声鼎沸,居然繁华无比。

  王芳奇异道:“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比一般小镇还热闹。”

  季传辉笑道:“王师兄说的不错。这沅江左岸的是漳江村,而右岸是浔阳坪。在被武陵县合并之前,浔阳坪还曾经是沅南县的县治。如今虽然过气,底子总还是有的,怎会不热闹呢?”

  王芳这才想起,根据秘阁记载,朗州虽然只有两个县,但其实武陵县包括了临沅县、沅南县两个县的地盘。

  临沅县在沅水以北,相当于后世武陵区;沅南县在沅水南面,相当于鼎城区和桃源县。

  王芳于是对二人道:“人多事就多,或许遇到点什么事,咱们就能赚点善功?”

  季传辉不表态,看着胡秀芬。

  胡秀芬掩嘴笑道:“王师兄说的有趣,不过咱们也确实没什么目标,有点游戏人间的意思,那就去看看吧。”

  都无异议,那便弃舟上岸。三人登上码头,走进了这处江边的小镇。

  小镇上人声鼎沸,吆喝叫卖声、小孩儿哭闹声、扯皮吵架声什么都有,把三个年轻的道士裹进了一个和桃源观清净一片截然不同的世界。

  三人都没有穿铠甲,毕竟是在朗州地界,安全得很,所以衣着和常人一般,也不显得突兀。

  王芳看着看着,也没觉得和老家官庄有什么本质区别,于是不解道:“浔阳坪,你们不觉得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么?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季传辉笑道:“熟就对了,这个我知道。其实啊,还和我们桃源观大有关系。”

  这次连胡秀芬也来了兴趣,虽然她一直她对季传辉的热络并无太大反应:“怎么还和桃源观扯到一起了?”

  季传辉道:“陶渊明把乌头村变成了桃源山和桃源观,那么陶先生老家又是哪里呢?他岂能在这桃花源附近没个住处?”

  王芳一听,终于明白了:“陶先生老家在浔阳柴桑!”

  原来如此,这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居然还和靖节先生有如此关联。虽说这完全可能是出于当地人对先贤的单方面热爱,毕竟晋朝到现在都四五百年了,陶渊明当年是否在这里居住过,真真假假难以断言。

  三人漫无目的地东游西逛,把不大的小镇很快就逛了一遍。最后,当他们走到北街尽头时,又被一座寺庙吸引住了。

  这是一座残破的寺庙,背山面水。山势逶迤,大江奔流,它在其间静卧,带一片残垣断壁,古树苔藓,像一头垂暮的老虎,有气无力。

  季传辉介绍道:“这就是浔阳古寺,没人知道确切的修建时间,据说唐朝之前就有了,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王芳道:“你也没去过?”

  季传辉摇头:“我以前也是游历沅水时,船泊对面漳江村附近的桃源水驿,远远看过,回程时急于回家,并未下船。”

  王芳点点头,这就对了,古代的驿站,不管陆驿还是水驿,就像后世的交通枢纽,总能快速拉动周边的经济和民生。

  而在江南来说,水路比陆路更便捷。比如湖北的江陵,辰州的沅陵,哪一个不是在大江边上?他们第六队将来的防区,辰州五县,沅陵、泸溪、辰溪、溆浦和麻阳,看名字就知道,全和水有关。

  以前的浔阳坪,以桃花源名胜的优势,一度成为沅南县的县治。将来对岸的漳江村,再过二三十年,桃源县正式建县后,以交通优势成为最早的县治,也在意料之中。

  她一手抓着烧饼,一手塞着鸡腿,嘴里含糊道:“啊木,啊木,走,看看去。”

  季传辉在前面带路,心里却暗自好笑:“就算到了化神期,但毕竟还是个小女孩,那吃相真是,还满嘴流油,啧啧。瞧瞧胡师兄,就淑女得很,完全不同了嘛。”

  古寺虽破,规模犹在,即便今天不是什么节日,进进出出的善男信女依然不少。即便是在寺外,也有好几个卖香纸、香烛、麦芽糖的摊子。

  站在台阶上,王芳看了看头山门的造型、材质和浮雕,心中感叹。古董啦,可惜了,看那高大的门墙和雕像,就绝不是本地出品,也不知遭遇了多少战火和动乱,才衰败成这样。

  实际上就连浔阳古寺的名字也是后人起的,因为牌楼门坊上面并没有寺名,匾额那里都打烂了。想想也是,哪有一座寺庙会自己喊自己古寺的。

  头门进去后,接连两座神殿。可惜,神像都被拆毁了,不知道供奉的是谁,也不见有和尚的身影。

  进了二门,这才在大雄宝殿的位置,看到一个高大的佛像,手持锡杖、圆头大耳、坦胸露乳、身披袈裟,细看,却原来是地藏菩萨。

  菩萨像的雕塑稍显粗糙,材质似铁,并非铜像,神像下面有几个村民在磕头。有一个青年和尚,正拿着扫帚在附近来回打扫,而一个老和尚坐在远处的角落里,老得简直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和尚见了道观未必会去行礼,但道士进了寺院则难说。至少王芳是收起吃食,从一个村民手里借了三根香,点燃,上前恭敬地作揖上香。

  然后,她笑嘻嘻地找到青年和尚,抱拳道:“打扰道友了,请问贵寺住持可在?”

  青年和尚似乎有些拘谨内向,放下扫帚,双手合什还礼,却嘴中咿咿呀呀,连比带划,又指了指老和尚。

  原来,这竟是一个哑和尚。

  王芳想了想,转身朝着老僧走去。胡季二人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无奈随后跟着。

  老僧正坐在一个破烂的蒲团上,衣衫褴褛,眼前是一张乌漆墨黑的案几。但他身量挺高,坐着竟几乎和王芳站着平齐,只是脸色灰败,斑痕点点,不知是七十岁还是八十岁,一双眼睛看着有点漠然。

  王芳上前作揖问道:“敢问老和尚法号,可是本寺住持?”

  老僧闻言,双手合什,打量了王芳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胡季二人,缓缓道:“小仙客何事动问?老僧法号三界,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也不知算不算住持。”

  没想到老僧挺厉害,居然看出她是个道士。王芳把身上剩下的钱都拿了出来,大约近百枚铜钱,放在案几上,笑道:“失礼,原来是三界法师。贫道三人出来办事,想要在贵寺借住几日,不知是否方便?”

  老僧听了,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后院的厢房还有三间空着,不嫌鄙陋,但住无妨,钱却是不必了。”

  他伸出一只手掌,正要把钱退回,王芳却阻止道:“这点小钱并非借宿之用,而是供奉地藏菩萨的一点心意,望勿推却。”

  一般说来,寺观都是大财主,它们的庙产以土地为主,同时也会在州郡乃至县城经商营利,比如借贷和客栈等。而道观庙宇里自然还有专门接待各方来客的寮房,就像桃源观的云水堂一样,那都是免费的。

  因此,不管是赶考的书生们,还是出门旅游的官宦士人,都喜欢去寺观借住。寺观呢,不差这点钱,而万一要是遇上李白杜甫这样的,给你随便在墙上留诗一首,便足够吹嘘一辈子。再差,如果成了县令刺史,那也是稳赚不赔。多少唐诗宋词,便也是这样产生的,题壁留诗,可谓影响深远。

  当然,如果碰上武松这样的,写一句杀人者武松是也,那也够呛。

  老僧微微一愣,倒也不再推辞,眼神似乎有了些光彩,缓缓道:“你本道士,难得也知道恭敬地藏菩萨。”

  王芳笑道:“达摩大师血脉论曾说,心即是佛,佛即是道。道士和尚都是人,活人哪能无心。明悟心性,便是学佛修道,何分彼此。

  至于地藏王菩萨,明知万法皆空,依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岂能让他失了香火。”

  老僧眸内有精光闪过,却双手合什,垂眉低目,不再多言,王芳于是带着胡季二人告退,去了后院。

  那哑巴和尚一直偷眼看着这边,连忙过来收了铜钱,又紧随他们到了后院。

  季传辉在身后皱眉道:“我看那老和尚的法力波动,也就牛福奎的水平,算不得什么高僧,师兄何须如此,还要在此住宿?”

  王芳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下我可是没钱了,两位师兄得借我一点,回去再还你们。”

  胡季二人连忙客气一番,表示绝少不了她的鸡腿。 凤鸣五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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