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白日梦

chapter5 码头上的罪恶

白日梦 谭琼辉 21090 2021-04-05 19:33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白日梦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chapter5 码头上的罪恶纽约心理研究所,是美国国家心理研究院设立在纽约的分支机构。

  纽约是个繁华的大都市,同时也是犯罪者的天堂,在繁荣和堕落的双重压力下,不少人,包括精英分子和犯罪分子,多多少少都犯上了心理疾病。所以,几年前在纽约市政府呼吁下成立的纽约心理研究所,成为这个城市心理病患者最集中的地方。同时,警方也跟研究所达成协议,不少被怀疑患有心理疾病的犯罪嫌疑人,都会被送往这里进行心理评估,严重者则会留下来观察治疗。

  库伯在飞机上实施暴力犯罪的行为,已经被认定为严重心理变态,理所当然第一时间被送到了纽约心理研究所,评估的结果是:双重人格分裂。

  剃了光头,身着特殊蓝色制服,戴着手铐的库伯,被研究所工作人员带到警察面前,警察接手之后,再移交给了等候在越野车外的龙飞。

  库伯像个傻子似的看着龙飞,似乎并不认识他。龙飞也并不觉得奇怪,因为眼前的库伯跟当时在飞机上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龙飞手上拿的正是研究所对库伯的诊断结果,他之前就已经怀疑库伯人格分裂,此时确定之后,将结果交给了陈彼德。

  “这两个人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库伯狐疑地看着龙飞,龙飞看了一眼身边的汉斯,汉斯努了努嘴,库伯就被警察推上了车,虽然他极不情愿,但也无力反抗。

  龙飞和汉斯用眼神简单交流了一下,然后钻进驾驶室,从后视镜瞟了一眼后座安静的库伯,发动了引擎。

  汉斯也随之转身上车,沉声对部下说:“赶紧跟上,注意车距,保持适当的距离!”

  坐在副驾上的陈彼德,心事重重。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座正中的库伯,又跟龙飞对视了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窗外。

  “老师,我想知道汉斯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龙飞打开了话匣子,陈彼德笑了笑,高深莫测地说:“那是因为他刚刚接到的那个电话。”

  “是他的顶头上司打来的吧?”龙飞叹息道,“人情关系可是无处不在呀!”

  陈彼德赞同地说:“你也在美国待了这么多年,应该早就明白一个道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就算放在全世界,也都是讲得通的。”

  龙飞的目光又停留在了左手边库伯的诊断结果上。

  “这个结果是你早就预料到的吧?”陈彼德问。

  龙飞点点头道:“起初只是怀疑,幸好已经拿到专业的心理评估结果。”

  “是的,这个结果对我们很重要。”陈彼德又回头看了一眼库伯。

  库伯正襟危坐,戴着手铐的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杆挺得直直的。那张脸无比僵硬,尤其是那双眼睛,不能细看,细看会让人瘆得慌。

  龙飞跟陈彼德一样,何尝不担心后座的库伯会乱来,所以时不时地从后视镜瞟一眼。

  “我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龙飞正在专心致志地开车,突然开口道,“在飞机上发生的劫机事件,两名嫌疑人,罗瑞娜和库伯,为什么全都是人格分裂?”

  “劫机事件?嫌疑人?库伯?你们是在说我吗?”库伯听到他们的谈话,很吃惊。

  龙飞尴尬地笑了笑,没搭理库伯的质疑。

  “是的,确实很奇怪。”陈彼德赞同道,“你怀疑有人利用和控制这些人格分裂症患者实施犯罪活动?”

  “但愿只是巧合。”龙飞叹息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七爷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越野车刚离开两分钟,电话就打来了,让他们上洲际高速。

  “去什么地方?”龙飞问。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先按照我的指示开车,没有等到我新的指示,一直往前开,不许停。”七爷的声音令龙飞完全不能反抗。

  越野车在通过一个很急的弯道时,因为车速过快,轮胎摩擦地面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车里的人也都因为惯性微微向右边歪倒。

  龙飞刚控制住方向,一抬头,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靠近自己后脑勺的库伯的脸,顿时被惊得像被针刺了一样,但很快就稳住了慌乱的情绪。这时,耳边又突然传来库伯的声音:“你们到底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坐回去!”陈彼德以命令的口吻呵斥道。

  但是,库伯还是像先前一样纹丝不动地盯着他,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这是一种挑衅的表情!

  陈彼德见他毫不示弱,换了种口气说:“库伯,你最好乖乖听话,要不然跟在后面的警察会随时把你弄回那个地方。”

  库伯似乎明白“那个地方”究竟指哪里,听了这话后,果然很是不屑地翻着白眼,乖乖地坐了回去。

  龙飞又跟陈彼德对视了一眼,双方心里都明白,库伯此时是正常的。

  很快,越野车上了洲际高速公路。这个点儿,公路上车流量不大,而且都非常有序。

  七爷的见面地点到底会选在什么地方?龙飞一直在思忖这个问题。他有非常强烈的预感,七爷不会轻易放了那些志愿者,很可能会像在飞机上一样,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灭掉库伯。

  陈彼德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龙飞一眼,但没言语。

  龙飞的手机突然响起,他跟陈彼德都以为是七爷的电话,但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先生您好,这里是华尔街金融服务中心,请问您最近有理财计划吗?如果需要贷款,本公司也可以提供最方便最快捷的服务……”

  几秒钟后,龙飞才不耐烦地回绝道:“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任何服务,你打错电话了!”

  陈彼德眼神虚无,继续转头看着窗外,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龙飞越来越觉得七爷是在跟他耍花样,这样漫无目的地在洲际高速上一直往前开,真不知何处才是终点。

  他抬起头看了库伯一眼,发现库伯也一直在后座死死地盯着他,于是故作轻松地说:“别紧张,很快就到目的地了,只不过是有人想见你,而且这个人,也许你也认识!”

  库伯默不作声,但他的表情出卖了他,说明他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想见你的人,大家都叫他七爷!”陈彼德不失时机地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们一定见过,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

  库伯还是没说话,但眼角流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突然整个身体往后一躺,然后舒服地靠在了后座上,闭上眼睛,睡着了似的。

  陈彼德也明白自己这是在白费心机,不禁冲龙飞耸了耸肩,无奈地撇了撇嘴。

  大约行驶了十分钟,七爷的电话终于再次打进来了,命令龙飞在前面的路口离开洲际高速,然后沿着右侧的道路一直往前开。

  “到底还要开多远?”龙飞故意不耐烦,七爷冷笑道:“年轻人,一辈子的路可是很长的,我知道你很想见我,但我们总会有机会见面的,不用急在一时。”

  七爷挂断了电话,龙飞狠狠地摘下耳机,骂道:“既然这么喜欢玩,我就跟你好好玩玩!”

  汉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车,示意减速,不要跟得太近!

  龙飞其实一直在注意跟在后面的车辆,他要保证不会被警察跟丢。

  “就算有警车跟着,也是白白浪费时间。”库伯突然开口说话。

  龙飞和陈彼德怎么也没想到库伯居然发现有警察暗中跟随。

  “你什么意思?”龙飞问。

  库伯不屑地说:“七爷可不是好惹的,警察是在找死。”

  龙飞又从后视镜看了库伯一眼,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随便说说,不禁为此行更为担心。

  前面就是最近的出口,龙飞提前打了转向灯,提醒后面的车后,一转方向盘就离开了洲际高速,然后转去便道。

  汉斯比画着向右转向的手势,因为情况紧急,转向太快,右侧突然冲上来一辆车,差点撞上。

  汉斯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大骂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两边的车辆突然增多,而且每辆车都是速度飞驰,喇叭声不绝于耳。

  汉斯担心跟丢目标,一双眼睛在错综复杂的车流中来回穿梭。终于,车辆驶出了高速公路,紧跟着上了便道。

  “快,给我找到目标!”汉斯火急火燎地怒吼着,也许是急火攻心,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龙飞正奇怪警察为何没跟上来,故意放慢了车速。

  陈彼德也没看到警车,暗想警察是不是没跟上来。

  龙飞的手机再一次响了,他知道是七爷打来的。

  “不要再等了,警察不会再跟上来。”七爷冷冷地说,“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耍花样,可你偏要跟我作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干什么?”龙飞大惊失色,不敢想象七爷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七爷狂笑起来,继而命令他往前面开,在一公里位置处向左转,然后进入隧道。

  龙飞只能照做。

  这时候,库伯像个傻子一样笑起来。

  龙飞闷闷不乐地从后视镜看了库伯一眼。

  “他说什么?”陈彼德问,龙飞说:“他知道有警察跟着我们。”

  陈彼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一句话也没说。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如此神通广大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想到警察会跟上来呢?

  龙飞此时已经按照七爷的吩咐,将车转向了隧道方向。

  奇怪的是,这条路明明是双向行驶道路,可对面居然没有车辆开过来。

  龙飞也没再多想,只是隐隐猜测七爷会对那些警察做什么。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就在隧道前方出口位置,已经被一辆工程车封锁,两名身着工程服的工人拉上了封锁线,所有车辆都按照要求和指示停在了靠右边的位置。

  汉斯他们下了高速公路后,前面出现了两条路,他正在疑惑该往那边开,突然看到停在路边的工程车,还有人正在挥舞着旗子,指挥他们向左边行驶。

  当他们的车辆开过去后,突然从另外一条道路上快速冲出来一辆装甲车,快速跟了上去。

  很快,隧道出现了。

  库伯突然往前一扑,一手抓住方向盘,左右摇晃,车辆差点失控。

  龙飞用手肘猛地击中库伯的脸,库伯这才松手,退了回去。

  陈彼德猝不及防,头撞在玻璃上,鼻青脸肿。他摸着脑袋被撞击的地方,眯着眼睛,又使劲摇了摇头,疼痛感才消去。

  龙飞减速后,将车开进了隧道。隧道里很黑,什么都看不见。他正疑惑隧道里怎么会没有灯,前面突然射来一束刺眼的灯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他停下车,用手挡住眼睛,这才看清楚道路被前面的车辆挡住。

  汉斯和手下警员也将车驶进了隧道,很快就看到了停在前面的车辆。他认出那是龙飞的车,于是命令停车,正要下去看时,突然一束车灯从后面射过来,紧接着便听到了轰隆轰隆的引擎声。

  “不好!”汉斯从反光镜里看到一辆黑色的装甲车正全力从后面冲过来,直直地撞在尾部。一阵颤抖之后,汉斯的脑袋也受到猛烈撞击,感觉整个人好像飞了起来,又重重地落在地上。

  装甲车将汉斯乘坐的车辆撞翻之后,这辆车翻了几个跟斗,又撞在龙飞驾驶的越野车尾部,越野车瞬间冲向隧道右侧,撞在洞壁上。

  龙飞和陈彼德没料到会受到猛烈撞击,虽然都系着安全带,但也双双受到了轻微的碰撞,瞬间产生了晕眩感。

  这时候,装甲车里冲下来几名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蒙面人,他们第一时间来到汉斯的车边,发现车里的人全都晕了,这才将龙飞他们的车辆包围。

  龙飞发现自己被一群蒙面包围后,乖乖地打开了门,又对陈彼德说:“不要反抗,下车吧。”

  “我们都会死的,没有人能活下来。”库伯突然狂笑起来。

  车门全被打开,龙飞和陈彼德举着双手下了车,面对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此时已经全无反抗之力。

  库伯被拉下来,看着那些持枪的蒙面人,他居然无所畏惧地问:“你们是来救我的吧,快把手铐打开。”谁知,他话音刚落,突然被人用枪托重重地砸在后脑勺上,被人拖着扔进了装甲车里。

  龙飞和陈彼德目睹了这一幕暗自奇怪,如果这些人是七爷派来的,为什么要冲库伯下此重手?

  “上车!”一个会说中文的蒙面人用枪指着二人,他俩顺从地上了装甲车。他们坐在车里,被枪口指着,不敢乱来。

  装甲车在隧道里调头后,在汉斯的车边停下,其中一人打开门,向车里扔了颗炸弹。随着一声巨响,车辆被炸得弹了起来,撞在隧道顶上,又重重地落下。火光熊熊,将漆黑的隧道照得雪亮。

  龙飞呆了,眼睁睁看着大火将汽车吞噬,车里的人瞬间全都葬身火海。他快要无法呼吸,心在隐隐作痛。要不是因为自己,汉斯和他的那些手下不会死。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晚了。

  陈彼德也瞪大了眼睛,目睹火焰像魔鬼一样将汽车包围,眼里流露出惊惧的光。

  装甲车里的蒙面人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扬长而去。

  龙飞颓然地坐在车里,想着被自己牵连害死的那些警察,脸上写满了悲切。

  “你们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杀死那些警察?”他很愤怒,但声音听上去却像在呓语。他突然起身,冲着近前的蒙面人一拳打过去,蒙面人倒在车里,起身后拿枪对准了他额头。他咬牙切齿地说:“开枪吧,打死我,打死我……”

  蒙面人顿了半晌,终于还是放下了枪,但是突然用枪托打在龙飞脸上。龙飞一阵生疼,几乎晕过去。他摸着被打的地方,血已经流了出来。

  “七爷要留活口,要不然我早就一枪毙了你。”那位会说中文的蒙面男子看着龙飞,“不过七爷没说不准动你们,所以你们最好听话,要不然缺胳膊少腿了,可别怨我。”

  龙飞被陈彼德拉了回去。他看着昏迷中的库伯,又抬眼打量着蒙面人,突然把手伸进衣服口袋,但刚一动作,就被蒙面人制止了。

  “我想跟七爷通话。”龙飞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但很快就被人给抢走,那人还说:“不用打电话了,你很快就会见到七爷,”

  “不行,我马上就要跟七爷通话!”龙飞怒吼道,起身就去抢自己的手机,车厢里顿时乱作一团。他知道这些人不敢杀他们,所以才敢乱来。其实,他并非一定要跟七爷通话,只是想借机发泄愤懑的情绪,为那些被杀的警察出气。

  可结果是,他打错了算盘,因为很快他就和陈彼德都被蒙面人给打晕了,二人在冲突中受到重击,倒在地上,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这种体验,很久以前龙飞还是警察的时候尝过。那一次,他在跟踪几名拐卖儿童的犯罪嫌疑人时被发现,然后在打斗中被打晕,醒来时被五花大绑关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要不是救援的同事及时赶来,说不定就挂了。

  不过这次不一样,虽然也同样身陷囹圄,但没有被五花大绑,而且也不是被关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

  他醒来时,身上还在疼痛,火辣辣的,像有无数只虫子正在叮咬自己的身体。从地上慢慢地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被关的地方是个四面透明的玻璃房间,但看不见外面。他走到玻璃边,感觉有人正盯着自己。

  龙飞把脸贴在玻璃墙上,突然露出惨淡的笑容。

  此时,在玻璃的另一面,确实有人正看着他。

  那张脸无比瘦削,那颗头上寸草不生,那双眼睛像是刀锋。当然,最刺眼的还是脸上那道疤痕。

  “我知道你在外面,是人是鬼,敢出来见见吗?”龙飞拍打着玻璃叫嚷起来,“把门打开吧,你不是说早晚都会见面的吗?怎么现在又不敢出来见人啦?你杀了那些警察,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想激怒外面的人,虽然不敢保证一定是那个叫七爷的家伙。

  可是,无人应答。

  龙飞只好退了回去,在房间中央盘腿而坐,然后双目微闭,像打坐的居士。

  与此同时,陈彼德也被囚禁在另外一个玻璃房内。他刚醒来不久,但对于自己的处境,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担心,反而正襟危坐,眉梢甚至还闪着点点笑意。

  没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笑与不笑,在他这里,没有任何含义。

  监控器前面的人,将目光停留在陈彼德脸上,好像在端详,又好像在思考什么,总之,很久都没回过神。

  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走,对很多人而言,生命中的某一天,比宇宙间的尘埃都微不足道,可对于被囚禁的人来说,这是多么漫长的一天。

  夜幕悄然降临,玻璃房内的人又饿又渴,自从他们被带到这儿,没人给他们食物和水喝,周围的世界永远白得刺眼。此刻,时间虽然已经指向晚上八点,但依然宛如白昼。

  “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接下来,我会让你尝尝‘蜂巢’的其他功能!”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这是龙飞被抓来后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话,环顾四周,却未见人影,也不知声音从何处而来。

  此人口中的“蜂巢”,正是囚禁龙飞他们的玻璃房。

  从远处看去,这些玻璃房就像一个个蜜蜂的巢穴,次第排列在一个硕大的空间里,所以设计它们的人,才冠以“蜂巢”之名。

  龙飞本来还只是感觉口渴,然后出现幻觉,但是紧接着,他的身体明显感觉被一股股热气包围起来了。

  除了热,晕眩感越来越严重。

  仅仅几分钟,龙飞就无法再忍受了,慢慢地,整个人趴在地上,大张着嘴,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一个人的意志力再强大,在饥饿袭来时,也许还能扛住,但要是长时间不喝水,加上身处酷热之地,整个人会越来越焦虑,然后开始出现晕眩感,继而逐渐丧失意识,最后在无比难受中死去。

  龙飞已经一整天没喝水,在强光的照射下,越发口干舌燥,有无数次他想求水喝,但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制止他,让他忍住,继续坚持。

  很快,他就有气无力。

  突然间他似乎看到了米茹端着一杯水站在面前。

  “老公,喝杯水吧。”米茹温柔地看着他说,他伸出双手接过水杯,然后猴急猴急地递到嘴边,一仰头,咕噜咕噜的将水一饮而尽。

  “老公,你想我吗?”米茹又问,他站了起来,一把把她拥入怀里,感激涕零地说:“谢谢你老婆,这些年,你到底去哪儿了,我想死你了,谢谢你给我送来的水,要不然我就渴死了。”

  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久久没有分来。

  龙飞正沉浸在米茹的温柔里不可自拔,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又消失不见,突然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在耳边狂笑。

  他松开米茹,抬起头。

  “看来你快要走火入魔了。”还是那个声音,“现在的你,已经出现幻觉,慢慢地,你就会因为缺水而死,有很长一段时间,你会非常难受,生不如死,到时候,你会主动求我杀了你的。”

  龙飞到处寻找那个声音,一回头,却见米茹像一缕空气,慢慢悠悠地升上了天空。他想抓住她,可一切都是徒劳。他想叫她的名字,但嗓子好像被堵住,任凭他怎么用力也无法发出声音。

  监控器前面的人,眼里闪烁着邪恶的笑。

  龙飞没死,只是无法承受高温,几乎晕厥过去。

  短短的五分钟过去后,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凉风。紧接着,蜂巢里的温度陡然下降。

  还剩一丝气息的龙飞,感受到了丝丝寒意,蜂巢的温度瞬间由热变冷,对于人体的考验是超乎想象的。

  龙飞鼻腔里发出轻微的呻吟,太难受了。他蜷缩在地上,将身体紧缩成一团,直打哆嗦,脸色苍白,嘴唇也由苍白变成了乌黑。

  经过炼狱般的折磨,龙飞没挺住,晕了过去。

  一直躲在监控器中暗中操作的人,看见倒地不动的龙飞,再一次露出了胜利者得意的笑。

  陈彼德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徘徊了许久,他知道已经天黑,但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无人来招待他。

  突然,玻璃房像莲花一样,向四周缓缓张开。

  陈彼德站在原地,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再看看周围,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条通往未知方向的狭长的路。

  他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沿着这条路走过去,路的对面突然出现一个身着黑色中山装的身影。

  陈彼德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永远都是那样的泰然,全然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博士,我们终于见面了!”那个声音低沉而又略带沙哑。

  陈彼德愣了愣,狐疑地反问道:“你认得我?”

  “全球闻名的心理学专家陈彼德,谁不认识?”对方又补充了一句,“供职于美国国家心理研究院纽约分支机构多年,被业界尊为心理学界的泰斗。”

  陈彼德笑了笑,说:“看来你已经翻了我的老底。”

  “中国有句老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陈彼德听闻这话,眯缝着眼睛问:“我们有过交往?或者有什么深仇大恨?”

  对方张狂大笑道:“当然没有,也从不认识,不过……”

  陈彼德见他话说一半突然打住,反问道:“七爷莫非有难言之隐吗?”

  七爷收敛了笑容,面部的肌肉又微微抽搐起来,继而问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饿,想来一杯好酒,如果不想拒绝我的好意,那就跟我走吧。”

  “有人盛情款待我,我为什么要拒绝?”陈彼德直言道。他当然不会拒绝七爷的好意,跟在七爷的背后,离开了蜂巢。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七爷身上,不经意间,脑子里浮现出一些怪异的画面。但是,他很快就把那些画面赶了出去。

  这条路一直通往另一个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长长的桌子两头,分别摆放着一份可口的饭菜和一杯红酒。

  “请吧!”七爷端起红酒,陈彼德摇晃着红酒杯,品了一口,赞叹道:“美食配美酒,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看来我们都是同道中人!”七爷附和道,“尝尝我的手艺吧,食材来自美食之国土耳其,经过我的亲手烹饪,也许会适合您的口味。”

  陈彼德对食物没什么研究,不过实话实说,这看似简单的食物拼盘,味道确实不错。

  酒足饭饱之后,陈彼德满脸惬意,七爷却突然盯着他的眼睛,笑问道:“您难道就不怕我在酒和饭菜里动手脚?”

  “这是你的地盘,就算是鸿门宴,马上要我去死,我也毫无反抗的余地!”陈彼德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我认为大名鼎鼎的七爷,不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

  谁知七爷听了这话,竟然大笑不止,继而说道:“不愧是全球最顶尖的心理专家,不过我想知道您是从第一眼看到我时,就认出我了吗?”

  “大名鼎鼎的冯永柒,谁人不知,何人不晓?”陈彼德干笑道,“我这个老头子再怎么孤陋寡闻,但是也偶尔看看新闻频道。不过,现实中的七爷,可比电视上的形象真实多了。”

  这个叫冯永柒的男子,隐隐听出了陈彼德话语中隐晦的讥讽意味,但他毫不在意,反而大笑道:“既然博士知道我是谁,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该谈谈正事了。”

  “吃人嘴软,请七爷开口吧。”陈彼德似乎早就料到这顿饭另有深意,“七爷如果有事求我帮忙,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拒绝。”

  “区区一顿饭不值什么,只要博士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今后别说是吃饭,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七爷此言一出口,陈彼德却装傻道:“七爷,你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个糟老头,而您可是世界传媒大王,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不不,您太自谦了!”七爷打断了他,“我跟您的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我们都是聪明人,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藏着掖着。话都说到这里了,博士,您就表态吧,跟我合作,我保证您的研究成果迅速被应用到各个领域,您也会赚得盆满钵满……”

  “七爷,我真不知道你想说什么。”陈彼德突然站了起来,“再说,你是做传媒的,我只是个心理医生,这种合作跨度是不是太大了?”

  “博士,这个世界,只要想合作,猫与老鼠都能面对面坐下来。”七爷这话反而被陈彼德将了一军,陈彼德指着他怒吼道:“你说对了,现在我们之间就是猫与老鼠的关系,既然我已为你砧板上的鱼肉,你想怎么办,请便吧!”

  “彼德博士,您怎么会这么想?我现在是诚心诚意地跟您谈合作,您有技术,我有钱,这样的合作,在很多人看来,那可都是最完美的搭配,也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

  “你到底想我跟你合作什么?不好意思,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只是个医生,像我这样的,满大街都是,何必要找我呢?七爷,还是让我回去吧,很多病人离不开我。”陈彼德走到了门口,做出要离开的样子,但刚打开门,却被门外的两名保安拿枪给拦住了。

  门被关上,陈彼德不得不转过身来看着七爷,七爷一脸笑意地看着他,满脸都是欣赏的表情,然后摇了摇头,抑扬顿挫地说:“我非常欣赏你,而我欣赏的人,是没有资格拒绝我的!”

  “但我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从不与人合作,令你失望了!”陈彼德张开双臂,“我的命现在在你手里,想怎么对我,请随意。不过,就算你杀了我,你还是一无所获。”

  “您就这么想死?您要是死了,您这辈子的研究成果可就永无出头之日了。”七爷夸张地挥舞着手臂,“您也不希望把玛莎带入坟墓吧?那可是您的心血之作。”

  玛莎!玛莎!玛莎!

  陈彼德亲耳听到七爷说出这个名字,这也是他最害怕听到的。其实他已经猜到七爷想要的就是这个,只是听陈永柒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吃惊。

  “博士,要么您跟我合作,我们一起共享玛莎,要么您把玛莎的配方交给我,然后我另外组建团队,继续开发玛莎……”

  “痴心妄想,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不要再浪费时间!”陈彼德破口大骂,然后再次转身走向门口,保安又想拦他,但七爷挥了挥手,在背后说道:“彼德博士,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合作的事,这件事对于你跟我,都是有益无害。”

  陈彼德回到蜂巢,又被囚禁在了这个与世隔绝的空间。他独身于这个安静的地方,想着自己的研究项目玛莎,整个人变得非常不好了。

  玛莎,英文名叫MASA,是陈彼德正在研制的,一种治疗人格分裂疾病的新药!

  陈彼德已经秘密从事这项研究多年,就连龙飞都没听说过,没想到居然会泄密。但他告诉自己,就算死也不会跟七爷合作,更不会把配方交出去。

  七爷在监控器中看着一动不动的陈彼德,似乎想看穿他的内心,可又总感觉那双眼睛太过深沉,有种无法名状的虚无。

  此刻,被陈彼德拒绝合作,成为他心中最大的痛楚。

  可是,七爷并非浪得虚名。

  他在按下一个橙色按钮之前,踌躇了几分钟,但为了达到目的,终于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陈彼德在不知不觉间,突然天昏地旋。很快,他双手紧紧地捂着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他已经身不由己,脚步凌乱,无法站立,最后倒在了地上。

  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凝视着这个苍白的世界,眼前突然闪现出许多画面,那些画面像过山车似的,在他脑子里风驰电掣般驶过。

  “博士,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一个空寂而遥远的声音,像从天空传来。

  陈彼德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站在马路对面看着自己,冲他挥手。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他对她的相思,早已超越任何事情。她也是迫不及待想要见他。

  在酒店的房间,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彼此说着我爱你的话语,缠绵又缠绵,久久没有分开。

  画面突然闪现,一辆列车在崇山峻岭间飞速掠过。

  可是,灾难发生了。

  列车在穿过一座桥梁时,桥梁断裂,列车如飞蛾扑火,径直冲进了大海……

  陈彼德搂着她已经冰冷的身体,呼天抢地地哭着。可是,她已经无法听见他的声音……

  “博士啊,醒醒吧,你爱的人已经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七爷通过采集他的脑电波,收集到了他的记忆。

  陈彼德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无法自拔,这么多年,他再也没有爱过,一心扑在研究中,不再想爱,也不再想她。因为每想一次,他都会被痛苦折磨得体无完肤。

  七爷继续说道:“接下来,想想其他事情吧。告诉我,你有家人吗?有老婆有孩子吗?”

  陈彼德心中早就无爱,但他也是正常人,也要结婚生子。隐约间,他眼前竟然浮现出另一个画面: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在不远的地方,微笑看着他。

  “爸爸、爸爸……”孩子张口喊他爸爸,他也向孩子伸出了手。他想拉他的小手,但女人突然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陈彼德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叫住他们。

  七爷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几乎流出来。

  “为了研究,为了实验,你牺牲太多了,放下吧,把一切都放下,回家去好好陪陪孩子和老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帮你去完成吧。”七爷没想到自己的办法居然如此有效,想着很快就能得到陈彼德的实验数据,兴奋得满脸红光,疯了似的。

  陈彼德听着这个舒服的声音,虽然站在自己的实验室,却感觉就像飘在云端。在他面前的屏幕上,是正在快速掠过的密密麻麻的数据。

  “快把数据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替你完成实验,一定会的……”七爷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

  “数据、实验……我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陈彼德喃喃地说道,七爷急了,继续催促道:“别犹豫了,告诉我数据在哪里,我马上派人去取。或者您告诉我数据配比……”

  陈彼德微闭着双眼,好像在尽力回忆。

  七爷瞪着期待的眼睛,那种快要成功的喜悦之情,已经毫无保留地写在了他脸上。

  陈彼德突然抽搐起来,浑身筛糠似的颤抖着,继而又像拨浪鼓似的左右来回转动着头,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猛然睁开眼,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又喘息着,看着这个囚禁自己的空间,久久没有动静。

  七爷紧握着双拳,发出了一声咆哮。他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陈彼德居然醒了。所以,他也没能得到最想要的东西。他盯着陈彼德的面孔,冷冷地骂道:“就算你有三头六臂,我也有办法让你服服帖帖。”

  此时的龙飞,全身乏力,心想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如果不是被饿死渴死,也会被折磨致死。

  “有人吗?我要喝水,我要吃的!”他以为自己在大声叫喊,但又感觉似乎连自己的声音都无法听见。

  他屏住呼吸,气沉丹田,试图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双腿,然后尝试着站起来。他做到了。当他站立起来时,躲在监视器后面的人,脸上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

  突然,龙飞感觉眼前渐渐变得一片朦胧,继而整个空间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烟雾弥漫,冲撞着龙飞的神经,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更加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

  终于,他再次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龙飞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他睁开眼睛,恍然间看着周围,却不知自己将被带往何处。

  很快,他被扔在了地上,然后尝到了水的味道。他张开嘴,贪婪地吮吸着,干渴的身体有了水的滋润,神智也慢慢恢复清醒。

  突然,他听到有人在耳边冷笑,抬起眼皮,看到一张脸,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

  “你到底是什么人?”龙飞无力地问。

  “你可是一名伟大的心理医生,我是谁,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那个人嘿嘿地笑起来。

  龙飞想到了什么,问:“你就是七爷?”

  “嘿嘿,从某种意义来说,我俩已经通过许多次电话,算是老朋友了。”这人确实是七爷,只不过没有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沙哑。他趾高气扬地看着龙飞,甚至满脸惬意。

  龙飞想起自己经受的折磨,满脑子疑问,再次质问道:“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圣经上说,苦难是人所害怕的,但人生在世难免有苦难。婴儿一出母腹就哭了,因为他来到这苦海一样的世界。人在世上是劳苦愁烦,病痛衰老、死亡,过苦海般的生活。苦难好像空气布满全世界,无论什么地方都有苦难,无论什么人都会遭遇苦难。”七爷在念叨这段话语时,表情变得非常肃穆,“而你,也是上帝之子,所以,所有的折磨和苦难,都是不值得抱怨的。”

  “如果我饿死了,上帝会不会宽恕你?”龙飞的声音依然微弱,他在发抖,身体仍然严重缺水,缺少能量。

  “当然,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所以你我应该算是好兄弟,我是不会亏待我的兄弟的。”七爷狞笑着,脸上的伤疤看上去越发深厚了。

  还是先前招待陈彼德的地方,龙飞连喝了好几杯水,又狼吞虎咽大吃了一顿。

  七爷安静地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自己却毫无食欲。

  龙飞酒足饭饱后,放下刀叉,死死地盯着七爷,突然说:“我见过你!”

  七爷回应着他的目光,眉角微微上扬,似乎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感到惊讶,而是说:“你的老师,他也跟你说过同样的话!”

  龙飞不知道他们已经见过面,此时听他亲口说出来,难免有些惊讶,但也不觉得这有多奇怪,于是缓缓说道:“你闯入实验室,带走了志愿者,为的就是逼老师出来见你?”

  “可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是为了见你呢?”七爷的话倒是令龙飞愣住,但他随即说:“我不知道,就是感觉!”

  “你是从我脸上看出来的吗?”七爷的口气充满了不屑,“你们这些心理医生,为什么习惯看穿别人的心思,却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冯永柒,全球最大卫星传媒公司ANN的老板,一个享誉全球的传媒大亨,一个商业帝国里的天之骄子,一个公众人物……”龙飞没理会他的挖苦,而是转移了话题,“我们从不认识,而你什么都不缺,究竟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七爷被他认出来,一点也不惊讶,但否定了他的话:“你指的是金钱吧?对,我是不缺钱,但金钱不是万能的,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根本不是金钱能买到的,不过,为了得到这种东西,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当然,也包括金钱、地位,甚至,任何人的性命!” 白日梦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