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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德川家康6
众人沉默片刻,酒井言道:“这条道路倒也可行,只是我等大队人马若是一道前往,只恐走路风声,引来明智光秀追兵;若是三五人悄悄潜行,其间多有凶险,主公千金之躯,不宜轻易涉险。”本多急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真是急死人了!”
汪晓枫忽然上前拜道:“大人,在下有一愚见。不知当说不当说。”德川家康微笑道:“我帐下诸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但讲无妨。”汪晓枫道:“在下身形与主公颇为相仿,愿穿上大人的服饰,先行引开敌人注意,大人轻装简行,秘密前往便是了。”德川家康闻言,当即正色道:“此行太过凶险,万万使不得。”汪晓枫道:“大人,什么争夺问鼎、治世安民的事情,我是不懂的。只是天下若被羽柴秀吉、加藤清正那等阴狠险毒的人得了,老百姓怕是要遭了大殃。”毛武龙在一旁叫道:“汪哥哥说得甚是,羽柴手下多半都是加藤那样的死人妖。他们要掌了权,那边是群魔乱舞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得逞。”酒井亦道:“主公,这两个孩子虽然年少,却是极富见地。主公当以天下苍生为念,出手化解厄难。”那服部半藏也劝道:“主公若是微服潜行,属下可号令甲贺、伊贺两家忍者沿途接应,可保万无一失。半路纵有伏兵,到时寻不见大人,也不会与众人为难。”
德川家康闻言,沉默不语。众人心中焦急,连连催促。德川家康长叹一声,不由潸然泪下,叹道:“不是我贪生怕死,只是为天下苍生计,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泠月惨凄,林中夜雾白霾弥漫缭绕,夜露不断从树叶上滴落,洇入湿漉漉的草地中。数十人逶迤而行,为首一人说道:“晓枫,我们也是谨慎过头了,一路行来,不见有何动静。”另一人道:“但愿如此,我们还是小心为是。”
这二人便是汪晓枫与毛武龙,那汪晓枫穿上德川家康的服色,与毛武龙领着大队人马,向北行进。德川家康则带着四大家臣与服部半藏易装潜行,向东疾行。
忽然林风簌簌,群鸟惊飞。汪晓枫心中一凛,只觉一股森寒之气穿透幽暗夜林,袅袅逼来。毛武龙也是蓦地顿住,二人对视,心照不宣。树叶沙沙作响,鸟声、振翅声此起彼伏。汪晓枫凝神倾听,听见远远地传来若有若无的海螺号角乐声。汪晓枫心中大震,收敛心神,细细辨去,那乐声细若游丝,却又连绵不绝,自远极近,凄迷诡异。林间树影倒掠,夜雾聚散弥合,宛如在梦中一般。那阴冷妖魅之气随之逐渐浓重,逐渐森寒。
众人又行了片刻,林中腥臭之味大盛,扑鼻而来,颇为烦恶窒闷。汪晓枫正心中诧异,突听“悉悉索索”之声四面响起,低头四望,心中一凛,只见无数长蛇,在林中草地蜿蜒前行,正向他们包抄而来。看那爬虫,五颜六色,斑斓各异,当时带毒之物。显是有能人异士,以那乐声召唤聚集林中毒物。
汪晓枫急忙叫道:“大家小心。”话音未落,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一名护卫被毒蛇咬中,紧接着,惨叫声连起,又有数人受伤。一条长蛇突然平地窜起,直扑汪晓枫咽喉而噬,汪晓枫右手疾探,使出武当长空指法,将那毒蛇的七寸生生夹住。再看毛武龙,早已折下一根数丈长的树枝,左右挥舞,劲风袭扫,将身前的毒蛇一一荡开。
汪晓枫灵机一动,叫道:“大家莫慌,蛇最怕烟火,快快燃起树枝。”众人恍然大悟,连忙折下树枝,点起火折,聚在一团,一时间烟雾缭绕,那群蛇似是极为畏惧,盘绕在火圈之外,不敢近前。
汪晓枫正自欣喜,忽听得那海螺号角声声调加速,似有慷慨激昂之意,那群蛇似是受了莫大的刺激,狂舞不止,忽地一条毒蛇反身一弓,跃到半空,不顾烈火焚身,径向众人扑来,毛武龙长刀一挥,将那毒蛇斩作两段。却听那海螺号角声调逾急,又有数条毒蛇扑了过来,被众人一一斩落。汪晓枫暗道:“这些毒蛇不顾性命地冲上来,定是受人操控,若击退蛇群,须当将祸首拿下。”当下屏息凝听,只听那海螺号角声正在东北方向,循声望去,果见树梢上,隐约站着一个黑影。汪晓枫心中一动,悄声对毛武龙道:“二猛,助我一臂之力……”毛武龙心领神会,道:“多加小心。”身形一矮,双掌交错,汪晓枫便窜上他的掌上,毛武龙奋力扬起,将汪晓枫抛到半空,汪晓枫身躯一震,便跃到树冠之上,不再犹豫,径向那吹奏之人奔去。
汪晓枫得自乃父亲传,武当梯云纵的功夫修习日久,虽然算不得精深,此时却是手脚并用,如同猿猴一般,荡漾而去。那毒蛇一时间上不得树,阻他不得,是以汪晓枫转瞬间便已到了对方身前。那人口中不停,左手一扬,从袖中射出一条乌黑长蛇,宛若一道利箭,迎面而来。汪晓枫当即掌化作刀,轻轻一挥,顿时将那条蛇斩做两段。吹乐人“咦”了一声,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原来汪晓枫适才所使,乃是日本功夫中的手刀,在那一刹那间,屏气蓄劲,以意带气,以气催力,可将肉掌化作利刃。汪晓枫身穿贵胄服装,却使出这门艰深功夫,自然令人诧异。
不及对方思量,汪晓枫已欺到近前,大喝一声:“受死!”双掌向前平推,一道气浪直卷过去。那人身形飘忽,顺着劲道向后一跃,已然站到另一根树枝枝上。娇声笑道:“阁下毫不知羞,先是假扮旁人,现在又要对人家非礼。”汪晓枫这才望去,只见对面赫然是个女子,美目流盼,唇如花开,姿容甚美,黑发梳成万千细辫,宛如玄蛇随风摆舞,身上紫衫飙舞,却遮不住那曲线曼妙。若不是见她手中持着一只海螺号角,汪晓枫万万想不到,这俊秀女子,便是适才驱蛇害人的魔女。当下凝神警惕,不敢大意。 怒海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