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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激战黄山4
众人熟悉路途，虽是半夜赶路，走得倒也不慢，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山脚的谭家村外。却见村口听着一辆马车，一个赶车汉子坐在车上张望，见了毛海峰，连忙上前行礼。毛海峰对汪海鹏道：“戚家军神行如飞，一夜便能跑上一百多里，我等如此赶路，迟早被他追上。哥哥与我一同上车。”汪海鹏摆手道：“戚家军抓的是你，你自己走吧。”毛海峰苦笑道：“哥哥好糊涂，你今日救我，已是脱离不了干系，官府怎会放过你？严嵩党羽也不知来了多少，倘若遇上你又如何与其纠缠。不如这样，我带你们寻一个僻静之处做下安顿。”汪海鹏看看妻儿，叹了口气，将儿子抱上马车。
众人上了马车，一路向南狂奔，天亮时分，隐约听得水声潺潺。又行了数里，便看见一条大河，正是新安江。到得江边，毛海峰掏出一支鸣镝，“嗖”得一声，发向空中。不多时，便有一条舟船荡来，到了近前，船家向毛海峰躬身行礼。毛海峰也不多言，领着众人上了船。
那舟船顺江而发，向下游行去。众人连夜奔波，此时方得歇息一下。新安江素以水色佳美著称，江水澄碧，清澈见底，夹江两岸，群山蜿蜒，翠岗重叠，山势各殊万态。汪海鹏不由长叹一声，道：“这锦绣江山，竟无我安身之处。”毛海峰笑道：“哥哥莫急，天下好去处多的是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汪海鹏叹了口气，抱过爱子，不再言语。
行了半日，到了淳安境内，毛海峰择了一平缓之处上了岸，一声唿哨，又有一辆马车驰来。毛海峰笑道：“浙江境内，遍布岗哨，我是不敢乱闯。倒是长江以北，守备松弛，是个逃命的好地方。”原来倭寇舰船制造甚差，只能驶顺风、不能戗风，遇有戗风或无风时，只能下帆使橹。我国东南沿海属于季风区，只有在3、4、5月春汛和9、10月秋汛时的风向适合倭寇进犯，因此倭人一般自鹿儿岛或无岛开船，视风向而定入侵地点：正东风猛则犯浙江、江苏，东北风猛则犯广东、福建，南风猛则犯辽东、天津等地。是以江浙一带，倭患频发，后有胡宗宪任命俞大猷、戚继光等人大力清剿，当地官民警惕之心甚高，毛海峰身为盗首，明白此中道理，自然不敢步涉险地。倒是长江以北，倭患较少，当地驻防也甚是松弛。毛海峰此番潜入内陆，便是在淮安府的海州登陆，一路倒也不曾遇到阻挠。
汪海鹏宅心仁厚，又没有太多主见，此时无处可去，被毛海峰一劝，便带着家人与他折道往北。众人白日躲在马车上，夜间专拣村镇间的小客栈投宿，不曾引得别人注意。过了长江便折道东北，不日来到淮安境内，毛海峰脸上不时显露喜色。
这日黄昏，汪海鹏忽然问道：“你这般赶路，究竟想带我去哪里？”毛海峰狡黠一笑，道：“哥哥不要多问，自有好去处，让哥哥去享清福。”汪海鹏心中一凛，道：“莫不是把我带到你那匪巢去？”毛海峰哈哈笑道：“义父在海外经营多年，足够咱们吃喝几辈子，还做什么劳什子海盗。你我同去享福，岂不快活。”汪海鹏脸色一沉，道：“我是决不肯叛国投敌，快快将车停下，你我就此作别。”毛海峰不想他如此固执，又不愿相争，只好说道：“哥哥既然执意如此，我存了些银两在淮安府，取些出来与哥哥安家便是。”汪海鹏此时身无分文，考虑妻儿生计，也不做声。众人默默不语，又行了三四里路，便见一处村镇。毛海峰道：“现下天色已晚，淮安城想必已关了城门，我等先去前面村中投宿，待明日再作计较。”
说话间，马车行入村中，却见村中家家门扉紧闭，了无生气，一路之上竟无人行走。毛海峰道：“怪哉，现下还不是入睡的时候，为何此处如此寂静。”汪海鹏道：“确有蹊跷，你我小心为是。”马车又行了一段，来到一处大院前，见院内点有灯火。毛海峰跳下马车，上前敲门。过了片刻，大门打开，一个小童提着灯笼，探出头来，觑见毛海峰，顿时一惊，拔腿边往回跑，嘴里哇哇大叫：“主人，不得了了，强盗来打劫了！”毛海峰心中好笑，正要推门进去，却被汪海鹏拦住，说道：“你那摸样甚是凶悍，黑灯瞎火莫要吓坏人家。”正说话间，从屋里走出一位老者，身材清瘦，精神却是矍铄，肩上蹲着个小猴，“吱吱”乱叫，左顾右盼，甚是有趣。那老汉走到门前，唱了个喏，道：“不知几位夜间登门，有何贵干。“汪海鹏行了个礼，言道：“我等乃徽州人士，前往山东投亲，路过贵庄，没地去处，是以前来借宿，还望丈人行个方便。”那老者道：“既是借宿，为何恐吓我家小童？”汪海鹏指着毛海峰道：“此人乃在下表弟，相貌生得凶恶，其实心底却是不坏。”一来毛海峰见他认自己作哥哥，大为欣喜，二来毛海峰乃穷凶极恶之人，杀人如麻，竟被说成良民，不想他如此淳朴之人，竟也打起诳语，心中不免好笑，不由“嘿嘿”笑出声来。那老者打量一下众人，道：“既是如此，诸位且随我来。”领着几人走入厅堂，又吩咐那童儿上茶备饭。
那老汉拍了拍肩上猴子的脑袋，道：“且去一旁戏耍。”那猴儿颇有灵性，“吱”了一声，跳到墙角，独自玩耍。老汉笑道：“老来无事，养只猴儿权作解闷。”汪海鹏道：“多谢收留，敢问老丈尊姓大名，此处又唤作何名。”老汉道：“老夫敝姓吴，名承恩，草字汝忠。此村名作二堡村，据那淮安府尚有数十里路。”汪海鹏拜道：“原来是吴老爷子。只是我等路过村前，见村中甚是寥落，不知是何缘故？” 怒海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