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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梨读的高中是全市最好的中学，据说海西市的市长也是从这里毕业的。

　　大约是为了印证富家子弟与寒门子弟的起点与终点，学校里大多数的人都有些背景，像席子雅这样父母均是普通人的情况很少。

　　她的父亲学历不高中专毕业学的造价，在那个年代的村子里其实已经算是高学历。

　　后来专业维持不了生存，就去了亲戚介绍的建筑工地工作，一待就是十年。

　　十年后开发商破产，工头跑路，他们一百多个人一分钱也没能拿到。

　　再后来村里开设了许多工厂，他就买了辆货车，替厂子里拉货为生。

　　席子雅在读高一的时候，她的父亲出了点事，为了躲避一个骑自行车闯红灯的女孩，连车带人翻进了沟里。

　　女孩吓得摔倒在地上，她后来的母亲赖上了席子雅的爹。

　　那个时候监控录像还没能普及，路口又是个盲点。

　　席子雅的母亲在医院里守了女孩一夜，身体从头到脚查了个遍，没伤到半点汗毛，但席子雅一家还是赔了三万块钱

　　她的父亲一年还挣不到三万块钱，家中还有患有药物性肝炎需要常年服药的母亲。

　　一家子的天都要塌了。

　　那时，席子雅想见她一面，却被她拖黑冷处理，高中时玩的不错的朋友突然给她打电话，说的就是这件事

　　“梨梨，不是我帮她求情，前段时间听说她妈的病很不好……她要做了什么你多体谅，高中的时候你还说她家里这种情况能帮就帮了……”

　　斐梨笑了，她问：“你是不是知道席子雅做了些什么？”

　　庒晓妍的声音支支吾吾：“……多少，知道一些吧。”

　　那时斐梨失望的眯起眼睛，没再说话而是挂断了电话，靠在墙上纠结了好长时间。

　　席子雅的父母是对十分淳朴好客的夫妻，称得上是绝对意义上的好人老实人，而这样的好人，往往都得不到一个很好的结局。

　　是傍晚，她们约在一家小餐馆，价格不高，东西还算美味，因为跟大学城隔得近，所以经常是学生在光顾。

　　斐梨到的时候席子雅已经在了，她与当年没有多少改变，唯一改变的大约是会打扮了，她长得美，不然也不会被称之为‘红玫瑰’打扮起来越显妖媚简直能跟齐月楠有的比较。

　　事发的晚上斐梨没能仔细将人打量一番，这次有了足够的时间，但她却不想这么做。

　　“庄晓妍说你找我，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以为以她们现在的关系没有见面就撕已是顾及同学一场的极限。

　　斐梨打从开始就没打算跟人叙旧，所以也没给个好脸色，倒是席子雅为她倒水的手顿了顿，最终将不锈钢的水壶放了下去。

　　人却自始至终不卑不吭的说：“我跟李韩轩在一起了。”

　　那时候斐梨理解的在一起，是指男女朋友的那种在一起，现在想来是她太过天真，【在一起】这三个字对成年人来说有太多太多种的解读。

　　斐梨觉得恶心，斐家家教甚严，她得忍住不能吐这儿，不然以后她都没脸来这条街了，虽然斐梨打从开始就没打算再来这里转转。

　　“哦，挺好的，恭喜你。”

　　恭喜上位。

　　斐梨的目光从席子雅镇定的脸上一扫而过问：“然后呢，你喊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席子雅的眼眶突然红红的，不知道是着急，还是委屈，在外人看来绝对是斐梨将人欺负的。

　　喂喂，她喝了口柠檬水不小心喝到柠檬片。

　　杯子离开唇角一点点扭曲着五官想，我这可什么都没做，你怎么表现的跟个绿茶小白花一样，怪吓人的，碰瓷别找我啊。

　　放下杯子又想，这家店的老板真实在，饭前开胃的柠檬好新鲜，比曾去吃过的火锅店的那种泡的没味的柠檬片味道可正宗纯正的太多。

　　事到如今斐梨只记得当时的柠檬水很酸，具体有多酸也实在记不是很清楚了，可见时间的力量有多大。

　　席子雅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一脸受伤，小心翼翼，想要极尽表现亲昵，总之一个十分奇怪的表情，“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我还是希望你让我把话说完。”

　　斐梨躲开那只手，看着席子雅的脸色红白一变，垂在身旁的手攥成拳，力道大的都能看到葱白的手指骨头的形状。

　　她显然没有放弃打算，还是开口说：“我今天厚着脸找你，其实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之后并补充：“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能帮我。”

　　身为‘唯一’斐梨并没有觉的荣幸，反而只有厌烦，她愣了一下，脸上不自觉挂上一个凶神恶煞带着明显恶意的笑：“找我帮忙？还是主动找我，我的天，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毕竟曾经她的好心都被当成施舍，怎的现在竟然主动开口？

　　不知所谓的店员拿来了几个盘子的烤串，孜然粉与肉香折磨着她的肠胃，再配上个美人……斐梨有些倒胃恶心。

　　斐梨得承认八卦不是个好习惯，就像现在即便她有冲天的怒火，更何况那件事她本没有那么生气，即便怒火滔天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知道‘内幕’的可能。

　　她好整以暇的重新做了回去，睥睨着眼前人：“你说呗，我先听听是什么。”

　　后来想起来，真是中二又瓦特了脑子。

　　她自认自己不是个圣母，抱着一种不知全貌不予置评的正值三观，本来这也没什么，唯一错的就是她没有躲远点，抱着正值的三观怀疑的态度来刺探八卦，‘寻找真相’还她清白。

　　清白？

　　那确实是真的又青，又白。

　　事情它到了那个地步，单单是席子雅竟然还想跟她见面求她帮忙这一点，斐梨就觉得她当初真是荒唐而且还看走了眼，眼前这位可真不是一般人啊，起码手段就不在一个层面。

　　她不断地回想席子雅当时的话，不断回想自己当时态度的恶劣，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记得自己的目光，触及到席子雅苍白发抖的指尖，听她娓娓道来因果，又可怜巴巴的求原谅，最后才点名了主旨，最后斐梨不悦又不耐烦的皱皱眉，一言不发的选择离开。

　　没说帮，也没说不帮。

　　说到底她去见那一面，也真是脑袋秀逗了。

　　她们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关系，不欢而散最为适合。

　　店里熙熙攘攘，夹杂着许多人的说话声，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一桌，假设注意到也只是注意到桌上的美人。

　　假设这个世界上存在如果，斐梨想，假设她是席子雅面对这一切，假设可以回到一年前‘席子雅’刚刚认识李韩轩的那天，她想，她依旧会做出这么个决定，做这个决定本身她可能并不后悔。

　　别人会受伤与她何干，说到底她们都是极其自私的人而已。

　　对于已经坠在深渊里的人来说，如果有人能伸出手，要么把她拉下去，要么被她拉上去，为了不让自己坠下去，即便是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也要像凌霄一样攀着别人，使劲往上爬。

　　高一那年，席子雅家中困难，幸而学校的贫困生补助挺高，助学奖金也不错，零零总总加起来，勉强也能撑过来，但下学期的时候可能是接连打击影响了她的注意力，那一年的助学奖金落到了斐梨手上。

　　……斐梨曾经也是个学霸。

　　学校宿舍楼外有个修了一半假山凉亭，旁边还有个桥，起名状元桥，这两样东西可谓假的可以，斐梨请假回宿舍拿东西心里默默吐槽时，正好遇上了席子雅跟父母通话的一幕。

　　高中时学校本不让带手机，学生私下都带，只不过藏得好，没有被查到过。

　　席子雅的手机是很老的诺基亚，听筒质量不好，漏音严重。

　　“雅雅，别担心我跟你爸，我们挺好的，你好好学习，考砸一次算什么啊，咱隔壁张家那小子次次考砸也没见他家里的天塌下来，更何况咱跟第一名只差五分，努努力就能追回来的……”

　　“你跟她说什么！让她马上回来，一开始我就不答应她去读什么市一中，让她去隔壁镇上那个中专，赶紧读完赶紧帮衬家里，考不了第一还要赖在那烧钱，家里又不是家财万贯，穷人就该有穷人的自觉……”

　　“你干什么！……雅雅，别听你爸的，他喝醉了，你好好读书，好好照顾自己，忙去吧啊。”

　　席子雅父亲的声音清醒的根本不像是喝醉，席子雅攥着手机，直到挂断也没能松开。

　　斐爸斐妈均是教授级别，斐爸也是出自小县城，斐梨的爷爷是厨师出生，但斐梨从小生活不说大富大贵也是衣食无忧的，更何况还有那么个姥爷在。

　　身边朋友也是个个……

　　以往席子雅这种情况，斐梨只从小说报刊上读到过，她前不久还读过一篇说是父亲为了供儿子读书卖血，哭的眼睛肿的像个桃子。

　　回到班级里，突然正义感使命感爆棚的斐梨思托再三，拿着自己的数学试卷去找了班主任，从办公室里出来时她已经成为了全班第二，跟第一名席子雅只差零点五分。

　　“你什么意思？”席子雅被莫名喊到办公室，有莫名奇妙的出来后第一个找的就是她，找到她时，当时斐梨正在看一本最近比较流行的青春伤痛文学，看的两只眼睛像只兔子，乍被一问还没反应过来。

　　“啊？”

　　席子雅脸色煞白，仿佛被人侮辱被人看轻似的质问说：“班主任说你的数学多加了五点五分，你什么意思。”

　　“那个啊。”斐梨恍然，“就是老师多给了我五点五分，回家检查试卷的时候被我爸发现了，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古板的很，就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让我去把成绩改过来啊。”

　　斐梨遗憾说：“太惨了，他本来都答应我考第一名就给我买前两天看上的新鞋子，结果鞋子也没有了，太惨了……”

　　有的人她之所以要经历她本不需要经历的痛苦，大概是太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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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些事，斐梨不是不知道。

　　所以那会儿被欺骗，尤其觉得迷茫。

　　她到底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还是现实将她变成了这样，斐梨无从得知，她虽无法真正帮助她，也无法全服自己做一个善良的圣母。

　　“席子雅。”斐梨倒退一步，触及到狼狈的女人，声音里并无半分戏谑，也没有半分关爱关怀，冷静的像是随手帮的一个陌生人。

　　“薛彦不是在找你吗，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嫁给追求者的都市传说养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