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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长公主凤鸣,颜如沁,从小就长得粉雕玉琢的,又是一双眼睛明亮伶俐,深得先皇及太后的喜爱。在父皇母后以及兄长颜如世的宠爱下成长起来的颜如沁,活泼却乖巧,聪慧又淘气。
成年之后是婚嫁,公主凤鸣让各国求亲的使臣纷来沓至,却没有一国国君入得了凤鸣公主的眼中。先帝曾笑着说:“朕的凤鸣自然不能远嫁他国,受了欺负,可如何是好?”
彼时还是少女的凤鸣,淘气地问着自己的父皇:“若是不嫁他国国君,父皇认为何人当的上凤鸣的驸马?”她眼中闪耀着繁星,白嫩的脸上可爱的笑容。
先帝宠溺地看一眼,顺从女儿心意地将那适合的驸马之人说了出来:“自然是温元帅之子,温忌。他年少却有礼谨慎,朕觉得正好可以管管你这胡作非为的性子。”
“儿臣何时胡作非为了,父皇血口喷人!”嗔怪的娇气,撒娇的柔语,出落婷婷的少女,再尊贵的身份被打趣的时候,也是要羞红了脸,不敢看人的。
而父皇所说之人,又是她的心上人,怎会不心动呢。陛下金口玉言,一时的玩笑,成了定锤之音。不多时圣旨下达,赐婚凤鸣与温忌,结百年之好,公主居温府,不另设公主府。
不另设公主府,这是凤鸣的心愿,她只希望与温忌有一个家便可,多了的宅子也是多余,何必放在那里让人时时记住,她凤鸣的身份高过自己的丈夫?
温莫躺在长寿宫的偏殿里,闭目前回味着母亲的点点滴滴。她知道父母从来恩爱,也知道母亲深爱着父亲,但却不知道母亲竟也是如此敢爱的人。
为了父亲放弃高贵的公主身份,为了父亲淡泊皇族关系。而父亲呢?让出元帅之位,是否是为了不让母亲为难,惩戒她儿时的大放厥词,又是否为了不让母亲伤心。
闭上眼的温莫愧疚的想,为何她如此不懂事,为温家着想,为温家感到不公平的同时,她怎能忘了母亲正是皇族中人,真正在皇族里被呵护长大的人。
当皇太后湿着眼眶为温莫说完凤鸣的事情后,没有责备,没有厌恶,她只是用一双苍老地手捧着温莫的脸,细细地看,柔柔地说:“你这浑身上下,就属眼睛最像沁儿,可是也唯有眼睛最不像沁儿。
沁儿的眼睛一眼便能见底,干净得让人觉得对她说一句谎话都是十恶不赦的。可是你的眼睛呢。黑亮干净,好似泉水清静,却看久了才发现深不见底,看不见尽头。”
温莫微笑着握住皇太后捧在她脸上的手,然后异常平静的说:“莫儿从来都敬佩母亲,什么事都能够原谅,那么良善,那么纯美。就因为这样,莫儿与父亲兄长们一样,想要守在母亲身边。
一天也好,一世也好,只希望母亲闭眼的时候都是笑的。可是皇奶奶,你或许不知道,母亲死的时候是睁着眼睛的,一双您说清澈见底的眼睛死了都要看着父亲的灵位不放,死了都不放。”
温莫的眼黑的吓人,温莫的声音凉的彻骨,皇太后被温莫的手盖在手背上,无法抵抗她的声音刺入心中,呼吸随之一滞。她的外孙女,从小聪慧沉稳,长得可爱却心思老练。
这反差的错觉也时常让人觉得怜爱,可是久了才知道,这反差的错觉只是错觉,长大的温莫从肉肉的可爱模样里面蜕变,变得更加温良,更加潇洒,更加欺世盗名。
她知道莫儿并非善角,却不知道莫儿已经没有一处纯白的角落,漆黑一片的温莫比无月的夜还要凄冷凉薄,无情的让人说不出任何形容语。
放下捧着温莫脸的手,皇太后忽然一沉目,极度的悲痛,声音沙哑苦痛:“你去歇着吧,哀家累了。”温莫微笑,没有别的话语,听从地起身要离开。
走到殿门前的时候,温莫听见皇太后的声音从软榻上忧忧倦倦传来:“莫儿,就算皇奶奶将你困在长寿宫中,一切也不会改变了,是吗?”
“记得前人有句话,叫儿孙自有儿孙福。皇奶奶在长寿宫中颐养天年,小辈的事何必费心呢?再如何,这天下始终是姓颜的,温家历代不曾妄想过,温莫也不曾。”
站定殿门前,最后说完温顺的话,打开殿门,跨出门槛,温柔的温莫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冷漠骤袭。她看着钱嬷嬷上前来为她领路,她冷漠地笑着跟随。
殿内的皇太后,耳中依旧回想着莫儿最后的一句话,莫儿说得没错,不然她也不会只是出手留人这么简单。可是亲人之间生了间隙,她这个作为最年长的长辈才是最痛心的。
闭目间,她想起凤鸣,沁儿的甜美微笑霎时间浮现眼前,明亮清晰,眼眸中全是星辉日阳,暖色倦倦,色彩绚丽。
偏殿中的温莫终于入了眠,回想终于断了路。这一夜注定了不能安宁,最闲适的人,或许便是最痛心的人。
祁王府中,祁王的卧室里,没有灯亮着,窗上门扉上,没有剪影卓卓,而颜孜初却没有在榻上安睡,他赤着足,独坐在椅子里,慵懒的姿态,忧郁地冥思。
过了好一会儿,一手撑去桌上,手虚握成拳托着头,悠悠地说:“尤凤,出来陪我聊聊。”他话音刚落没有多久,室内便是暗香萦绕,水袖青丝悠然荡漾,一人乖巧地坐在了颜孜初的身旁。
“楼主。”微微低头,尤凤神色肃穆,没有半分调侃的意思,他斜长染着丹脂墨黛的眼中淡淡的担忧缱绻不散。颜孜初侧头看他一眼,笑一声,有些不羁:“这副模样,我都快忘了你曾是颜都名伶了。”
颜都名伶,喜怒嗔痴,无一不能表演,无一不能掩盖。尤凤的演技当是胜过其父的,不该是此刻的真实,连脂粉都不能掩盖的真实。
“楼主……”他欲言又止,话语在唇边却怎么也说不出。颜孜初回正了头,懒散地接过他的话:“我知道你在担心我的性命,可是你是持翎者,便应该知道,我的命令重过我的性命。”
“尤凤知道。”垂头沉音回答,皱着的眉心隐在阴暗处,尤凤收起心中的彷徨,尽忠职守。颜孜初玩笑地说道:“那么我现在命令你,唱出戏来听听。”
尚在严肃中的尤凤一愣,反应过来后,无奈地询问颜孜初道:“不知楼主想听何戏?”随意地玩弄着腰间的暖玉,颜孜初目中空幽:“便唱你在崇州孽缘的那段好了。”
又是一沉目,尤凤终是站起了身,水袖一卷,绕梁之音徐徐唱动。他专心地唱,见座上的颜孜初在他的唱声中散漫地自言自语。
“你说温莫最后会放弃吗?怎么可能呢?若是这世上有让温莫放弃的东西,天地都要变了。”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戏的人,目中虚无,说的话音淹没在尤凤的曲调里。
尤凤知道颜孜初不需要自己的回答,看着楼主这般的落寞,他的唱腔又凄凉了一分。而颜孜初的独自话语未停:“你说温莫会不会为了我而放弃呢?如果会,那么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夜空下的皇城颜都,万籁寂静,祁王府在初冬寒气里,肃穆幽深。尤凤凄婉动人的戏曲中隐隐藏着一些隐秘不可告人,直到天光放亮,曲声才停,话语才尽。
启明殿中,傅臻与高延松分明落跪颜帝龙座长阶之下,一身正气刚毅,铁血男儿的豪情万丈在一声:“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中可见一斑。
颜帝笑得慈睦,招手一旁的乌贤宣旨,赐封傅臻为兵部尚书,赐封高延松为护城卫统领,掌管颜都护卫权利。傅臻与高延松齐声道:“微臣接旨。”
乌贤微笑着将两道圣旨分别放置在高延松与傅臻朝上摊开的手心中,然后尖柔的声音说道:“恭喜二位大人。”再走回颜帝的身旁,恭顺地站着,
颜帝笑着对他们二人说道:“起来吧。”低垂着头的高延松与傅臻对视一眼,而后高延松站起身来,退到一旁,傅臻却依旧跪的笔直,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就在颜帝与百官疑惑的时候,傅臻抬起头来,望着颜帝沉音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一物呈上。”颜帝轻微皱眉,问道:“何物?”
收起圣旨,傅臻又从怀中掏出一叠书信,然后朝上呈去,乌贤见颜帝示意,再次走下台阶,走到傅臻面前,接过了书信,不敢偷瞧一眼,连忙上去递到了颜帝面前。
傅臻不等颜帝看完书信,接着说道:“书信是皇后娘娘凤栖宫中前总管海福所写,上面言明多条皇后娘娘干涉朝政,左右官员的行为。而最令人发指的是……”
他忽然顿住,让人以为是不能启齿的事,好奇地看去他的脸色,才知根本不是不能启齿,而是愤怒到了极致,仇恨到了极致,才不能不在关键地方一顿,维持自己的理智。
颜帝专心在书信上,听见傅臻的话语,忽然厉眸看去他,想要他停下的时候,却为时已晚。傅臻接着说道:“七年前望禹之祸,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是南疆祭祀一道天旨,才致使望禹半城尽毁,百姓流离失所。
可是看完了这叠书信,微臣才知,根本不是什么天旨弄人,而是有人里应外合,与南疆人勾结,才令得望禹一夜变成人间炼狱。”
“荒唐,你这是在意指何人?”颜帝震怒,书信纷飞如屑。傅臻看见颜帝甚至没有看完书信,便认定他在污蔑皇后,心中已经明白军师的话是真的。就算皇后真的有罪,颜帝也会包庇到底。
他忽然叩拜,顶着帝怒接着说道:“微臣所指的里应外合南疆之人,便是皇后娘娘。海福书信中详细描述了当时皇后娘娘秘密召见俞阳子的经过结果,而俞阳子便是四年前出现在望禹军中,被军师揪出的南疆奸细,同时也是南疆三姓鲜姓之子,原本的祭祀继承人。
陛下,微臣句句属实。皇后娘娘承诺相助俞阳子,只要求俞阳子铲除温忌将军,其心歹毒,怎配做一国之母?若是陛下依旧不信,可问高将军,他与微臣一同从杀手刀下救出奄奄一息的海福。”
“放肆!就凭你们二人两张嘴,口空白话,一叠不知道谁的笔迹的书信,便可以在这里诬陷国母吗?来人!将他们二人给朕关入大牢!”颜帝愤怒地站起身。
“陛下息怒!”尚书令柳丛原出列,“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微臣以为不如唤祁王妃一问究竟。” 宫深战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