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Unpredictable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哥？”

　　周靳言回过头来，哑声道。

　　“你有话要对我说？”

　　祁臻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喉结轻轻上下滚动了下，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明明就隔着两步台阶，却觉得像隔了一个世纪。

　　“那我有话要对你说。”

　　天台楼梯间的楼梯距离都不长，一步就能跨两级。周靳言长腿往上一迈，从始至终手没有松开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回到祁臻身边了。

　　他也有要和祁臻说的话，但是他还没有想好，他就已经站到这个人的面前了。

　　祁臻没再看他，月光斜穿过窗棂，像是被切割的几何图形拼在祁臻脚边，而他站在影子里。

　　好像很难过。

　　“我时间定了，两个月后去美国。”周靳言张了张口，找回自己的思维，“所以，所以还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

　　“我之前初中的时候，的确是不听话的学生。”他垂着眼，目光就落在祁臻的手上，“抽烟喝酒谈恋爱我都干过，一中圈子小，传消息比什么都快，这些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但你是唯一一个没因为这些事情对我有偏见的人。”

　　只有你不会在意我的脾气不好。

　　只有你会给我带药带糖带好吃的。

　　只有你劝过我不要喝那么多酒。

　　只有你不是因为我学习好才接近我。

　　只有你一个人傻得可爱的偏向我。

　　只有你，都是你。

　　“如果我走了，你会舍不得我吗？”周靳言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我是说……”

　　“会啊。”祁臻答得很快，眉间微微上挑了一下，“很舍不得，我最舍不得你了。”

　　当然舍不得。

　　现在要我亲手放开你，当然会舍不得。

　　“你对我真好。”周靳言眉头一跳，嗓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含着什么，“我……我也很舍不得你。”

　　“只是很好吗？”祁臻突然说。

　　周靳言忽然就张不开嘴了。他看着祁臻墨色的眼睛，顷刻间胸口满得像是要炸开了，脑子里却仿佛被格式化的留着一片空白。

　　是啊。

　　一个能记住你所有喜好口味的人，

　　知道你胃不舒服包里会备着胃药的人，

　　知道你难受会把你抱在怀里哄你睡的人。

　　怎么可能只是很好呢。

　　一瞬间整个楼梯间鸦雀无声，但却震得两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什么原因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

　　“只是……很舍不得吗，就是好朋友间的，舍不得吗？”祁臻眸光动了一下，轻得像是呼吸时的波动，“像你舍不得何邵，舍不得谢子炀他们吗？”

　　周靳言的呼吸一窒。

　　说得时候没觉得，结果说完了之后就祁臻突然反应过来，这些话特别像言情小说里女主故意说的酸话，想让男主角心软然后哄自己的那种酸话。

　　特别矫情，特别特别矫情。

　　一点都不符合他祁少爷的身份。

　　这些话里不约而同地带着几分抱怨，就好像这些话不说出来，这个夜晚就要在尴尬里落幕一样。

　　“今天我怎么这么矫情。”祁臻轻笑了一声，耸了耸肩，语气也渐渐落了下去，“也是，也好。大家都是好朋友嘛，舍不得……也正常。”

　　周靳言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低下头，静了片刻，可能是有点受不了这种沉默，“你不一样。”

　　理智告诉他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但今天脑子仿佛进了水似的失去了控制能力，他没忍住，又说了一句：“你不一样的，祁臻。”

　　“你和他们，从来就不一样。”周靳言又重复了一遍，但自嘲地笑了一下，“不过，我在你这里，和他们是不是，都是一样的？”

　　阴差阳错地，祁臻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周靳言的心思。

　　“靳言。”祁臻又凑近了点，两人的鼻尖几乎黏在一起，鼻息交错间祁臻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又沙哑，“我觉得我疯了。有些动作我不做不行，我真的忍不住。”

　　“我忍不住了，我真的很想吻你，很想很想吻你，如果你不喜欢，就推开我，好吗？”

　　刹那间他头就靠了过去。

　　不是酒精作祟也不是别的什么，是他自己很想要吻眼前这个人。

　　那个夜晚的月光很美，洒下一片积在地面上，照在祁臻身上有层毛茸茸的光。他的吻很小心，睫毛扑闪着扫过周靳言的脸颊。

　　冰凉的手抚着周靳言的脸，炽烈而又安静。这个吻有点涩，有点甜，还有点酒味，有点第一次的莽撞和少年人的冲动。祁臻带着他能有的全部的爱意，一点一点吻上去。

　　“靳言，别讨厌我。”

　　四片唇瓣一点一点融化在一起。

　　周靳言忽然抓紧了他的衣服，自己加重了这个吻。

　　他眼眶红了，攥着祁臻衣服的手越来越紧。

　　过去的片段如过电影般刷地在周靳言脑海里闪过：那碗粥很好吃；那天的怀抱很温暖；那碗乌冬面特别好吃；那个寿司加了好多芥末很辣；那天首图特别热，他倒在祁臻身上睡了一个小时……再到现在，就刚才。

　　天台上很安静，月光洒在地面上，却独独没有洒在两人站立的阴影处。祁臻松开他，被周靳言抓住，他低声说道：“我没有推开你。”

　　我没推开你，所以你也不许躲。

　　“祁臻。”

　　夜里是如水般的寂静，只能听见风声。和两个人胸腔里贴的很紧的心跳声。仿佛叫一声他的名字，就会缓解这些情绪和尴尬，可不知怎么的，名字这个东西就像有魔力一样，越嚼越觉得滚烫。

　　周靳言垂着眸，再抬起头时里面染了一层薄薄的雾。像是想把暧昧和冲动隔绝在外，却不知为何，眼里的情绪浓重了些。

　　“靳言。”祁臻唤他，带着酒精的冲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高的缘故，还是因为祁臻的声音，祁臻喊他名字的时候，周靳言总觉得祁臻像是一个大哥哥，而他是那个还在幼稚园的小朋友——总是有种被保护，被照顾的感觉。

　　“靳言，你和他们从来都不一样。”祁臻咽了口口水，把那点焦躁给咽了下去。他的手就贴在周靳言颊边，指腹偏过去摸了一下人嘴角，“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你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这一刻特别静，谁都没有再说话。

　　因为对视着的缘故，距离更加近在咫尺。周靳言眼睛轻微地闪了一下，里面好像盛着屋外的月色。

　　“嗯。”

　　周靳言轻轻念了一声，很轻很轻地在唇边念了一声。

　　“班长。”

　　似乎是想找回一点距离，但是却找不到。

　　“我……”周靳言声音有些闷，带着克制，想把那些情绪往里收敛一下，“我……”

　　可是越想克制，越是手足无措，明显的厉害。

　　“你看着我。”祁臻捏住他下巴，“我在你的答案。”

　　心脏跳得厉害，理智告诉周靳言这时候就应该到此为止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可他越觉得自己冷静，脑子里就越有说不完的话，就越冲动。

　　深夜的楼梯间里，只有两个懵懂少年的影子，影影绰绰化开一片雾气，迷蒙地涌在这里。

　　祁臻垂眸，瞥见周靳言浅色瞳孔里的水汽，他轻轻吻了吻，又顺着吻到眼角，再吻到鼻梁，到鼻尖。

　　“这是我的。”

　　这就是祁臻的全部心思了。

　　因为太喜欢，太喜欢眼前的人，所以祁臻一直把这些心思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生怕被人看到，生怕周靳言因为这个而受伤。喜欢到他舍不得看他哭，舍不得他疼。

　　那天在睡梦中，靳言趴在他怀里的哭的时候祁臻的心都碎了。

　　可那份喜欢，在周靳言今天跟他说自己过段时间真的要去美国了之后，就疯狂的撺掇着他，像火焰一样吞噬了祁臻的理智。

　　他觉得不行了，他再不说他要憋死了。

　　祁臻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周靳言一把抬手捂住了嘴。

　　只剩一室沉默。

　　过了很久，祁臻听见周靳言的声音。

　　“别叫靳言了。”他好看的侧脸染上一层红，“你，你换个称呼吧。”

　　噼里啪啦。

　　“祁臻。”周靳言刚想开口，就被祁臻重重的压在墙壁上吻得更凶。他环着周靳言的手臂握的更紧，吮着他的舌尖，像是要尝遍怀中人的全部。

　　周靳言睫毛微微颤抖，被他带着，像闪躲更像是迎合。

　　“把嘴张开。”祁臻的舌尖碰着他唇缝，手指明目张胆的攥住他的，近乎恶意地呢喃道，“我想要更多。”

　　那个吻青涩而迷乱，冲动又温柔。

　　祁臻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环上周靳言的腰，嘴唇贴着嘴唇，将小美人往自己怀里一揽，在他耳边沙哑着：“别动，让我抱一抱。”

　　这感觉很奇妙，心跳像失去了速度，又好像整个人跌在云里，浑身轻飘飘的，周围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见自己的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什么，好像是要从那里面挣脱出来。

　　心脏在跳，呼吸在跳，身体在跳，浑身上下只要是个能用的器官都在跳，咚咚咚跳得震天响。

　　闹腾极了，都沸腾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隔绝在外。

　　“小美人。”他听见祁臻这样叫他，“小美人。”

　　接吻后要做什么祁臻当然知道，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点这个年纪小男生都会的东西他也会。但是他就是不想动，他觉得周靳言的唇很温热柔软，他主动探了探，将唇瓣一点一点地压实了。

　　明明知道做更过分的动作周靳言也不会拒绝，可是对着周靳言，祁臻总想再温柔一点，再温柔一点。

　　“小美人。”祁臻用手心一寸寸抚过那精致的脸庞，低声在他耳边喃了句，“好乖。”

　　周靳言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他想憋一下眼泪，可他怎么都憋不住。他气坏了，祁臻这人专门往他心窝子上踩，怎么什么都不告诉他。

　　周靳言环住祁臻的腰，祁臻小心翼翼地吻他嘴唇，耳鬓厮磨间又生出点亲昵。修长的手指相撞了好几次，也不知道该怎么放，或许都有些冲动。

　　他们在天台的阴暗处交换彼此的呼吸。月色朦胧下，祁臻把外套解开，将周靳言罩在自己怀抱里。他们闭着眼睛，几乎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要更亲密的相抵。

　　周靳言眼角红红的，整个人几乎被裹在在祁臻的外套里，被祁臻双臂拦住，只露出一小截脑袋在外面，低头就能吻到软唇。

　　这一吻就没个停，总是纠缠在一起，分开了又吻住，男孩子的唇微凉，混着啤酒的香气和雪碧的清凉，还有点辣，可能是烟味作祟，总之很好闻。

　　祁臻喘着气，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眸光落在看怀里红透脸的人，片刻后一笑。

　　“我舍不得你受委屈，舍不得你哭。”他满眼心疼，宠溺地给人抹着泪，“我什么都怕，我怕你生气，怕你难过，怕你不喜欢我，怕你不理我。我都怕。”

　　“靳言，我胆子特别小，真的很怕。”

　　祁臻说的都是实话，太过直白，以至于周靳言有点扛不住。他呼吸窒了一下，喘得厉害。手稍微松开了些，而后嘴角一点一点上挑，微微点了点头。

　　“祁臻。”周靳言抬起头，“为什么是我？”

　　也许是肩抵着肩距离比较近，又或者是因为刚刚互通心意有点不确定。周靳言总觉得祁臻的心跳似乎也很重，也跳得厉害，跟他平时那副游刃有余一点也不一样，完全不是他认识的只手遮天的祁纨绔。

　　“为什么啊……”祁臻歪头，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又低下头，将周靳言的大衣帽子扣在他脑袋上，趁人不注意又贴住他的唇，轻声说道，“这个问题我可以拒绝回答吗，因为没有理由。”

　　他们贴得更近，周靳言觉得自己胸口快要炸了，脑子里乱得厉害，有好多想说的话，但也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不行！”周靳言突然就来了脾气，“你……你给我一个理由。”

　　语气特别凶，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凶。可是到了祁臻这，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他们纠缠在片刻的安静里，刚刚的亲昵像是发了狂一般野蛮生长，无声无息填满了整个楼梯间。月光斜洒下来，罩在两人身上，却没能窥见那两个有情人。

　　祁臻也把大衣的帽子戴上了，黑暗里他们看不清彼此，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们躲在这一方小小的秘密里，最坦诚地看着对方。

　　周靳言长指半弯，抓着祁臻的卫衣，也没有说话。

　　没人知道要说什么，但说出来的话却比以往都要冲动，心跳也比平时都要快。

　　“非要我给你一个理由的话。”祁臻半掩着的目光里藏着别的情绪，眼角有点潮湿的水汽。他很轻地闭了一下眼，声音逐渐变得模糊，“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因为不想失去你，所以想让你爱我，想让你离不开我。

　　因为我想不出来有什么方式可以表达我对你的爱意。

　　我不管你的过去如何，不管你过去是好是坏，是细水流长还是轰轰烈烈，是念念不忘还是伤痕累累。

　　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一开始我也只是想好好站在你身边，陪着你，保护你，接住你，可是后来我越来越舍不得，越来越舍不得你把你让给别人。我怕他们伤到你，我怕他们让你哭。

　　我真的很怕，很怕我以前的事会让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所以请原谅我的狼子野心，好像只有让你爱上我，才能让你不必承受那么多的伤害。

　　“我真的不会说情话。”祁臻低头哼笑了一声，但也从未如此郑重而温柔过。他抬眸，漂亮的浓墨色里藏了星光，“但我舍不得你哭，舍不得你受委屈。这么看来，我好像很喜欢你，很适合当你的男朋友。”

　　他看到周靳言的睫毛在月色下泛着银色的光芒，很轻很轻地在昏暗的楼梯间里闪了一下。

　　“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肉麻。”

　　“你肉麻死了。”周靳言小声咕哝着，他一紧张就会不自觉地玩手指，“祁臻。”

　　祁臻扒开他的手指，五指钻入指缝空隙里，温柔地握住。

　　“好乖。”祁臻在他耳边低声道，目光里温柔，笃定而深情，嘴唇好像顺着周靳言的脖颈往下吻了吻，他听见周靳言的哼声，“我的小美人怎么这么乖。”

　　乖得我舍不得欺负。

　　楼梯间的门掩住了月色，屋内的两个少年躲在角落里安静又热烈的接吻，交错的鼻息带着颤抖和试探，那个吻很轻很轻，像是羽毛轻轻扫过眼尾，搔得人心痒难耐。

　　“我喜欢你，真的，而且我好像已经爱上你了。”他们额头相抵，在那时祁臻准确地捕捉到了周靳言柔软微凉的唇，“靳言，和我在一起吧。一辈子，好不好？”

　　他眼眸中有山川河流，我望进去就是爱情。

　　原来有一个叫祁臻的人，这么喜欢自己。

　　“十六七岁的爱情闪着光，却粗浅，莽撞，不堪一击。”这句话或许要重新修改一下了，周靳言吻上祁臻的时候这样想。

　　或许应该改成别的什么。

　　“十六七岁的爱情本身就是光。虽然脆弱不堪，却是彼此年少的毫不犹豫和倾其所有。”

　　因为那是比流星还要耀眼的光芒万丈。

　　※※※※※※※※※※※※※※※※※※※※

　　谢谢阅读～ Unpredicta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