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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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说得周靳言有点愣。
可能是祁臻平时骚话太多,突然冷不丁给他来一句正经的情话,他还怪不习惯的。
“诶?又发呆?”祁臻忍着笑意看他的小模样,伸手把他抱到怀里,“你这个姿势算怎么回事,嗯?”
“……”
周靳言看了一下他自己的姿势,忽然觉得好像是有点那么不对。他手撑在祁臻腿上,腰还塌下去一块。身子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这个姿势看得祁臻吞了一下口水。
就在那一刻,这位老流氓,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脑子和生理上的冲动。
他现在,非常,立刻,想把人,办了。
浑身上下都想留牙印那种。
不过周靳言倒是没空关心祁臻这个有色废料的脑子在想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祁臻刚才那句话。
这个姿势不对。
这个姿势怎么这么像……像那个……
确实不对劲!
周靳言连忙思考了一下,决定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祁臻怀里,侧了一下头,搁在他肩膀上。
祁臻抱住他的后背,这是身体的条件反射。
他伸手,掌心贴着周靳言的后脑勺,舌尖压着他的唇吻过去,扫荡着闯进来。
周靳言勾着他的肩膀,亲回去。
这一个吻亲得有点急,祁臻带着他往后倒,周靳言曲着腿,半边身子被他抱在怀里,连衣服都被撩起来一半。这个吻的持续时间很长,长到周靳言有种自己要被融化的错觉。他掌心抓着祁臻的肩骨,由着祁臻吻他。
很久后,两张唇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临放开前,祁臻拇指指尖压着他唇角,蹭了一下。
怎么能那么好看。
好看到,他对着这张脸,根本发不起火。
“哥。”周靳言侧身躺在他怀里,声音柔软,“你这眼神不对劲。”
“怎么?”祁臻手指绕着他的发丝,绕了一圈在修长的指尖,“那要怎么看。”
都已经这样了,祁臻觉得自己也不用装了。
“这样就怕。”他手指捏了捏祁臻的下巴,抬了抬,“那天怎么不怕呢?”
周靳言被他这么一说,又被他手摸着耳朵,忽然觉得有点羞耻。这种猛然被人提醒你俩已经坦诚相见了没必要装了的感觉,并不是非常的好。
祁臻没等他反应,指腹蹭了蹭他柔软的耳垂,动作轻柔,摸得周靳言有点痒,伸出手来抓他手腕:“干嘛呢。”
“摸摸都不行?”祁臻挑眉,没注意似的喃声,手指尖松开,“你这人怎么回事,前几天不还赖着我让我亲么,这怎么我想摸会都不让?”
“烫的。”周靳言闷着声音,“祁臻。”
“嗯?”祁臻声音哑着,“周靳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周靳言顿了一下,抬起眸子看着他。
“说吧,你要问我什么。”
周靳言怀疑祁臻这个人是不是有读心术。
因为每次周靳言在想什么,祁臻都能非常不加修饰地给他讲出来,还讲得都是对的。
这让周靳言觉得非常没有成就感。
“我想问问你那几年的故事。”他看着祁臻,整个人趴在枕头上,软乎得不行,“祁臻,你这几年。”
他手指搭在祁臻脸侧,轻轻抚了抚。
“真的过得还好么。”
“你真的想听?”祁臻垂眸,声音没带什么情绪,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想听么?”
“你说。”周靳言看着他,坐起身子来靠在床头,“你要是想说,你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毕竟这段记忆,让他自己去挖,也不是太好。
谁都有那点不愿意提起的事,没必要非纠缠着不放。
祁臻顺着他的目光侧头,又转回去,闭了闭眼睛。
那三年啊。
他轻轻笑了一声。
“我想想吧。”
-
高一周靳言刚走那会,祁臻整个人跟疯了一样。
倒也不是那种,常态的,精神错乱的疯。是那种憋着火的,一声不吭的疯。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祁臻的变化:察觉到他语气,神态,甚至是表情,都变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高一下学期怎么过来的,成绩虽然还稳在那,但是整个人灵魂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已经太平洋漂流了。
于是高一那个暑假,祁霆琛直接把祁臻拎到老宅去住了一段时间,跟他谈了一下午的心。
也是那个时候,祁霆琛突然知道祁臻可能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了。
不过这位爸爸也没多想,跟自己儿子下了盘棋,最后落黑子吃了祁臻一大片棋的时候,沉声道:“祁臻。”
“嗯?”祁臻抬眸,默默撤走棋子,“说。”
“你到底怎么了。”祁霆琛看着他,收了自己的棋,“这不像你。”
“没事,我就是,最近丢东西了。”祁臻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他这一段时间失眠,眼窝底下已经有点微微发青了,“爸,我没事,调整一下就好。”
他一直沉默着,也不说,就那么憋着。
祁霆琛也不好安慰,就那么等着他,看着他往下坠,一度坠落到深渊谷底。
那一段时间祁臻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就只能这么干耗着。
祁臻活了十七年,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
他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随了他爸,命里就克自己喜欢的人。
活了十七年,没能守住什么,没能保护得了什么,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也被自己粗心大意给弄丢了。
先是姜晚,后来是周靳言。
姜晚走的那天是个雨夜,祁臻第一次学会了抽烟。十岁的孩子拿着打火机和烟卷,学着大人的样子装模作样的看着火舌燃起,舔过烟头,猩红的光一闪,点燃。
第一次抽烟没经验,呛得祁臻咳嗽了好几次。
但这些事都是能习惯的,现在祁臻就习惯了。
他抽烟的时候习惯性眯眼,咬着烟扬起下巴,凑到火边上一点,再拉长脖颈,手指夹着烟卷,有种颓然的性感。弹烟卷,点火,这些动作流畅又自然,根本不是当初那么生涩。
祁臻知道这样不对,但确实,抽烟能麻痹一会神经。
能逃避一会这些令人抽痛的事实,是祁臻觉得当时唯一有用的办法。
周靳言生日那个晚上,祁臻靠在自家楼顶的天台围栏边抽光了一盒烟。不要命似的,一根接着一根地抽,觉得难受了就将烟移到一边,咳嗽一会,然后继续。
怎么可能不想周靳言。
每天都疯了似的想去找他。
有的时候他就在想,周靳言会不会也遇到一群这样的同学,遇到一个比他还要优秀的前桌,小美人会不会也和这个前桌撒娇,会不会也对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会不会喜欢上那里的生活。
会不会,忘了他。
这些祁臻都想过,但每次想到一半都不敢再多想。
他习惯性逃避这些不受他控制的结果,习惯性地把自己封闭在舒适圈。
他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没有十足的勇气去承受那个结果。
他根本受不了周靳言离开他,光是这么想着就几乎要发疯。
等到高二重新按选科分班,分班考试结果出来的那天,卸下所有负担的祁臻大病一场,整个人瘦了一圈,连带着原本硬朗英俊的脸上也变得阴郁起来。祁纨绔从英俊美变成了颓废美,身上总带着点生人勿近的气场。
整个人像是被抓进地狱一样,身上压着太多东西,生生把这个高傲的人压得直不起腰。
后来到高二这一年,祁臻还是以一个班长的身份在做好每一件事,但他不再跟人有超出同学范围的接触和关心,也不再会对任何一个人多笑一下。
他几乎全部的心力,都给了那个叫周靳言的人,丁点儿不剩。
感情这种东西是会稀释的,跟酒一样,再好的酒,时间长了都会酸。对一个人付出那么多之后,不可能再对下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如果能付出,那也不过是第一个人余下的,既然能分出去的没那么多,自然也就不会再想对谁费心费力。
对于祁臻来说,他所有的感情,都在周靳言身上。
没有可稀释的,也没有可挥霍的,也没有余下的。
“我那个时候没什么可想的。”祁臻揉着周靳言的发,低声说,“除了好好学习,除了尊老爱幼,除了想你,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你跟我说让我等,那我就等着,我无所谓什么的。”
“但我觉得你会回来找我,所以,我拼了命都不能让自己掉下去。”他呼吸了下,“你说过你喜欢我光芒万丈的样子,那我就一定得守着他。”
“拼了命都要。”
所以高三,祁臻选了华大,留在了北城,选了生工。
没什么可逃避的,生活不会因为你逃了就不继续。
它依然继续着,没有终点。
所以即便没什么可做的,祁臻也不能停下。
就像中考的体育考试,男生1000米跑,跑不动的时候可以跑慢一点,至少还是在前进的,但是绝对不可以停下。停下就会被超过,超过之后,想追回来就很难了。
所以宁可跑慢点,也别给别人轻易超过你的机会。
“我这三年其实就这样,也过来了。”祁臻嘴角勾了一下,指腹摸了摸周靳言的眼尾,“你想听的我都给你讲了,还有想知道的么。”
周靳言摇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本来以为祁臻那些话只是说说。
他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眼睛忽然有点疼,不受控制地觉得酸涩。周靳言咬了咬唇,手指攀上祁臻的腰,紧紧搂住他。
那种情况下,如果换做是他自己。
周靳言可能会放任自己掉下去,真的掉下去。
但是祁臻没有。
周靳言觉得这就是这个人厉害的地方。祁臻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永远不会因为什么事情改变什么,永远都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有最强大的信念,他有最坚定的灵魂。
他就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有事找班长,班长无所不能,战无不胜。
周靳言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他有一种比自己考了第一还开心的感觉,不是别的,就是纯粹的开心,和骄傲。
他就是觉得祁臻会这样,没有不可能,没有万一。
祁臻站在那里,他就是焦点。
他就是很多人的光。
但这抹光,也曾因为自己堕落过。
“怎么了?”祁臻看他没吭声,想换个姿势把他抱过来,“靳言,怎么了?”
“没事。”周靳言叹了口气,撒娇似的手臂环得更紧,“你真勇敢。”
你能站出来,面对一切,承担一切。
你真的好勇敢。
祁臻垂眸,把人抱出来,勾着他舌尖吻他。
“哭了?”他看着人眼圈一点一点泛起红,柔软指腹摸了摸被熏得通红的眼角,“别哭,我这不是都过来了么。”
“……我心疼。”周靳言好半天憋出一句正常语气的话,“我心疼你变成那样。”
“行。”祁臻低低地笑了笑,亲了亲周靳言冰凉的眼皮,指尖带着热度划过他耳骨,“你哭完,这事就翻篇了,行么?”
“嗯。”周靳言抱着他的肩膀,“祁臻。”
被太多事情严严实实压着的情绪在今天突然毫无征兆地涌上来,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祁臻,你不要觉得没什么可想的。”他趴在祁臻怀里,像只小狗,身子微微动了动,“你有很幸福的家,他们都很爱你。”
“嗯。”
“以后我也是你的家人,我也会很爱你。”周靳言抱着他,又继续说,“但我……真的什么都没了。”
她们都不要我。
我什么都没了。
——我只剩下你一个人。
周靳言忽然说着说着有点想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情绪太容易被影响,波动起伏太大,控制不住。
“你有我呢。”祁臻拍着周靳言的背,柔声道。
“那些你小时候没有得到的爱。”他抬头,哑着嗓子道,“哥哥都给你。”
就着这个姿势,祁臻手指插/入周靳言柔软发丝,吻上他的唇,动作耐心又温柔。
手指灭掉夜灯,月色照进窗户,掩住一室旖旎。 Unpredicta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