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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竟霄并不直接回答萧逸的问话,他死里逃生回来,之所以不敢露面,正是因为他不知道萧逸究竟是敌是友。
但无论是敌是友,他是太子这一点却是变不了的。
不等崔竟霄从惊愕和愤懑中反应过来,崔云志便随着管家匆匆赶到,一见到萧逸,忙拉住崔竟霄跪身下去,语气平稳道:“下官不知太子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语气还算平和,态度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骄纵,甚至还有些许的不屑。
崔竟霄有几分不情愿的随着自己的父亲跪倒在萧逸脚下,萧逸深深觉察到他身上散发出一圈拒人千里的冷气。
萧逸上前亲自扶起他们父子,不等主人开口,自己径直坐到了上座,随意翘起二郎腿,带着几分与身份不符的豪气:“来来,都坐!”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虽然崔云志自命功高,丝毫不把这些骄纵惯了的皇家子弟看在眼里,可是萧逸始终是有着太子身份的人,他崔云志暗里就算再不满不屑,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不把萧逸放在眼里。
掬手讨着笑,崔云志躬身眯眼道:“臣等不敢。”
“不敢?”萧逸饶有兴致的看着崔竟霄,“你我之间,可曾有过这些繁复的君臣之礼?”
崔竟霄低头不语。
萧逸丝毫不顾及崔云志变幻莫测的老脸,继续朝崔竟霄笑说道:“从前都没有过这样,为何今日却是这般生分呢?你我同吃同住同玩十几年,裤子都穿过同一条,你甚至上过我的床榻,怎么,今日这样,不是掴我的脸子吗?”
萧逸说这些时完全是心不跳脸不红。
一旁的崔云志脸色却拉了下来。
崔竟霄瞧见他们二人的神情,不禁有些尴尬,脸上一阵白一阵黄,儿时的事情如今提起来,还真容易让人想歪了去!
可萧逸说的却是事实,儿时的萧逸调皮好玩,宫里的皇子公主又少,皇上便特意召来丞相之子——与萧逸同岁的崔竟霄——让他常驻在宫里陪萧逸学习玩耍,两个人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
可是如今……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之间的隔阂竟越来越深,甚至深到互相怀疑,互相提防。
“殿下终究是殿下,竟霄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什么?”萧逸不等崔竟霄把话说完,就抢了去,“我是太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你知道我是太子更不是一天两天,怎么现在才说不敢?”
崔竟霄躬低了身子:“过去是微臣不懂的分寸。”
“啪!”青花瓷的杯字在崔竟霄脚下的地面上崩裂开花,萧逸“腾”地站起,怒指着崔竟霄的鼻子吼道:“你现在才是不懂分寸,你自己瞧瞧你那副模样,是我欠了你什么!?”
崔云志内心打了个激灵,瞧瞧看向自己的儿子。
崔竟霄却是镇定自若,抬头冲萧逸微微一笑:“殿下说笑了,这整个天下都是殿下家的,你怎么会欠我什么?要欠,也是微臣欠殿下的。”
崔云志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毕竟萧逸是太子,是将来的皇帝,明哲保身,就算再多的不满,也只暗地里使劲便好,面子上还是要过去的,可是……
“对!是你欠我的!”萧逸不怒反笑,缓步走到崔竟霄身边,替他弹去肩头上本就看不出的灰尘碎屑,负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欠我一个机会。”
崔竟霄身子一僵,两眼看向萧逸。他看见萧逸眼中的委屈和内疚,诚恳和愤怒。
有一瞬间,崔竟霄甚至完全被这样的眼神征服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小肚鸡肠,冤枉了好人?然而,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他恐怕再也很难相信任何人,有句话说的好,人心隔肚皮!官场上见识了这么多年,崔竟霄早已深谙明里暗里各有一套的伎俩,很多时候不到最后,是很难看出一个人是善是恶的。
“什么机会?”崔竟霄语气缓和下来。
“一个解释的机会。”萧逸又转身坐回到座椅上,然后对着崔云志诚恳一笑,“不知道我能不能和竟霄单独说几句?”
崔云志是在听管家说萧逸到来的消息之后匆匆赶来的,他之所以急着来,就是怕萧逸会对崔竟霄再有不利,如今看来,大概是自己多虑了。
暗舒了口气,崔云志老脸拧巴着笑了笑,然后朝崔竟霄使了个眼色,便识趣的出了房间。
萧逸只当没有看见这一切。
屋子内只余下两个久别重逢的男人,事情是该有个交代了。萧逸想着,又为自己倒了一盏茶,然后示意崔竟霄坐下。
崔竟霄虽不情愿,但还是按照指示做了。
“竟霄,你在半路果真遭人追杀了吗?”萧逸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瞧了瞧,才又端坐回去,直奔主题。
崔竟霄不知萧逸这唱的是哪一出,明知故问吗?他只不自在的倾了倾身子,并没有回话。
萧逸当他默认,继续问道:“你记不记得,当时那些追杀你的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崔竟霄心下暗讽:是怕自己的人作案时会留下什么把柄吧!
见崔竟霄仍不回答,萧逸有些着急,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心里是怎么想的?”
随着萧逸的提示,崔竟霄思绪飘飞到那些遭人追杀的日子:那些人不但人数众多,且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除了杀人不眨眼、下手狠毒招招毙命外,几乎不怎么说话,衣服也是最普通不过的布料,凶器除了格外锐利,也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但崔竟霄还是在万分情急的时刻留意到对方的一些特点,尤其是他们追杀他时候无意喊出的一句简短的“站住!快,追上他!”
根据他们喊话的口音,崔竟霄听的真切,这些人中,既有京城本地的高手,还有操着一口吴侬软语的东南方人。
萧逸见崔竟霄皱眉思索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着急问道:“怎么样?想到什么了?”
崔竟霄防备的看了看萧逸,并不打算说出实情。因为他知道,凭萧逸太子的势力,漫说是闽南一带,就是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为他卖命的死士。 绝世医妃